11、第 11 章 ...
-
开往Z市的高铁，高峰的时候，几十分钟一班，频率很高。
正值倒春寒，关胜男顶着凌冽的风，紧着身上的风衣，独自走上站台。
【你还好吗？】
是蒋彦。
【抱歉，昨天不该对你发脾气。】
【嗯。】
她找到自己的车厢号对应的座位。
一大早，手机里蒋彦的好友申请已经响了几次，关胜男先是没理，而后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车厢不挤，成人居多，大多都是短期差旅，邻座是一名商务人士，一坐下来便从包里取出电脑，看起来是那类手头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打不完的电话的人。
关胜男瞄了几眼，如今她算无业游民一枚，心态反倒比上班的时候平稳多了。听着邻座拿着手机滔滔不绝地与电话那头周旋，她悠然地喝着保温杯里的热茶水。
曾几何时，关胜男也是康信卖命大军里的一员。在谈判桌上，一分一厘都要与人据理力争，脑子里只想着输啊赢啊的，哪晓得眼睛一睁一闭，马上就要三十岁，回想自己过去这些年，活得真是无趣的要死。
去年体检，这些年日积月累操劳出来的毛病算来了个集中大爆发。颈椎病，腰肌劳损，甲状腺结节，还有贫血，低血糖，总归年纪一到，身体哪哪都开始叫嚣，从前在办公桌上加班有多肆意，如今摸摸酸痛的老胳膊老腿，就想打哈欠作罢。
“老徐，我同你港，这批订单......”
邻座的分贝越来越高，关胜男只好带上耳机，刻意忽略周遭的空气里无时无刻传递来的“焦虑”。
年纪一大，清静最为可贵。学会心平气和地待人处事，是修养，也是修炼，更是当代人长寿保命的第一要务。
这几年，行业里总有猝死在工位上的员工。每每听到相关的消息，关胜男只觉得可惜，心里偷偷祈愿自己不要哪天加班突然猝死在公司卫生间的马桶上就好。
【今天有空吗？】
【干嘛。】
【你爸妈的十字绣还放在我家客厅。】
【明天来拿，现在我要去Z市。】
【一个人？】
【不然？】
手机里与蒋彦的对话一来一往几个回合后，身旁的噪音就没那么难受了。关胜男心情不佳，故态度也不好。见蒋彦一直在输入，却始终没有信息跳出来，以为他会打很大一段文字来控诉自己，结果只跳出短短一句：【遇事找我。】
笑话，有事找警察，找你干啥？
关胜男本想随意敷衍一下了事，忽又想起昨日临走时蒋彦那张煞白的脸，便随手问道：【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下午出院。】
【嗯。】
她眼下可没有心平气和与他聊天的欲望，放下手机，便不再理会。下一站就是Z市，关胜男已有好些年没回故乡，看着窗外的景色又熟悉又陌生。
十几年前，关胜男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Z市，她发誓去哪都可以，只要逃离这个家。后来，她如愿以偿地考到外省，铆足了劲儿想在那儿生根。人在异乡无依无靠有多苦，体会过的人便会知晓。不过关胜男还是独自挺了过来，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在心中大大舒了口气。
“师傅，去二中。”
“哪个校区啊？”
“江对岸那个。”
Z市这几年的城建变化实在太大，更别提江对岸了，简直是在平地上重新打造了一个新区。印象中简陋甚至破旧的平房早已消失殆尽，很多地方关胜男已然不认识，高高立起的高楼一栋栋整齐排列，漂亮时尚大面积的中央绿化公园上空纷飞着一片片淡粉红花瓣。
一切焕然一新，完全刷新了关胜男对Z市固有的印象。
回来了。没有衣锦还乡，没有携家带口，只是孤零零一个人。早春三月，关胜男拉下一点车窗，任外头清冷的风扫在她的脸颊，不知为何会眼泪打转。
【见到王老师的话，替我向他问声好。】
【你很闲？不工作？】
被蒋彦的消息一打扰，关胜男气得眼泪都憋了回去。没错，她眼下确实是要去找曾经的高中班主任。因为在那个离谱的故事里，乔蕊与她不同班，她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两个人唯一的交际就是她们有同一个英语老师王铁锤。是真是假，待会一问便知。
“请问，王铁锤老师的办公室现在在哪栋楼？我叫关胜男，是王老师以前的学生，找老师有点事情。”
如今的二中校门装修得很是气派，关胜男跳下车，在保安处匆匆登记了身份信息。
因为是工作日的，也是上学日，学生们都在上课，关胜男刚踏进教学楼，一股浓浓的青春气息立刻扑面而来。
“请问，王铁锤老师是在这个办公室吗？”
她整整自己的衣领，往英语教室办公室一探头，空荡的房间只剩几个老师坐在那头批作业，全是她不认识的。即便已快三十，但站在这些老师面前，仍然会觉得矮他们一头。
教师，真是让人尊敬的职业。即便做学生的时候，调皮捣蛋逃课作弊的学生总是少不了，但回过头来看，一个好的老师就像茫茫大海里竖立着的那个灯塔，在学生短暂而迷茫的青春里，一直给予引导，不让十六七岁的少年迷失方向。
“王老师？他快下课了，你在这等一会吧。”
“好。”
关胜男点点头，靠着走廊的窗户站着。很快下课铃声作响，走廊里陆陆续续传来学生们的谈笑声。
外头高高的樱花树上绽放着成片的樱花，风一吹，零星的花瓣掉落在她肩膀与发丝上，而她浑然不知。
“王老师！”
“你是......”
只见一个半秃的中年男子戴着黑框眼镜，这样的天气，他只需穿一件格子衬衫和羽绒背心，因为他上课最喜欢撸起袖子教学，耗费力气甚多，衣服穿得臃肿施展不开。
“王老师忘了吗？我是05级关胜男。”
“关胜男？！你是关胜男？！”王铁锤一脸不可置信，抹了抹脑门上所剩不多的“空气刘海”，惊呼：“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看着面前打扮得体、长发披肩的女人，王铁锤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他几乎都不敢认。
“王老师，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我们05级有一个叫乔蕊的女生？”
“乔蕊？她......我怎么会不记得？”王铁锤架了架眼镜，反问道：“不就是那个老和你换错作业本的女生吗？”
什么？！
关胜男心头一惊，正想追问，王铁锤拍拍她的胳膊：“你等我一下......”
只见他急匆匆进屋把手里的教学资料一放，又赶紧走出来：“咱们出去说。”
......
......
......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