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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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的校医务室离操场不远，就藏在东教学楼一楼走廊的尽头。在那间干净的屋子里，校医正把他心爱的君子兰盆栽搬到窗口晒太阳。
“唔，好痛。”
关胜男捂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晕乎乎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儿？
看着不远处那个优哉游哉哼着歌的白大褂正在专心致志地擦兰花叶子，关胜男觉得奇怪极了。
“张医生，她醒了。”
身旁那张床也发出一个女孩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关胜男好奇地回头瞥了眼，顿时三魂六魄丢了一魂。
她？她？她是......？！
“哦？乔蕊同学，你醒来了。”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过身向她走来，一张阴柔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语气关切：“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你......你......”
关胜男几近惊恐地盯着面前拿着听诊器的男人。
他......他不是二中的......校医？怎么十五年过去，脸上一点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犹记得那一年，她进高中没过几个月，便迎来了学校一年一度的冬季晨跑。当时，关胜男班里有女生因为低血糖突然晕倒，由她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把人送去了校医务室。她记得很清楚，这个医务室只有这一个医生，刚进去的时候没见到人，乃至于她们还和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找了一会儿。
“乔蕊同学，你还好吗？来，躺平，让我来帮你看一下。”
“你说谁是乔蕊？？？”
关胜男完全不可置信地拿起自己的双手反复看，不对，这不对......
她连忙扭头看向另一张床上坐着的女生，对方也惊讶好奇地打量自己。她穿着关胜男高一的校服，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无辜和慌张，那不是正是十五年前胶原蛋白满满的自己，高一九班的关胜男吗？？？
“乔蕊同学，乔蕊同学！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姓张的校医见女孩不理他，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要不要再在这里休息下，让关胜男同学帮你去和班主任请假？”
“你说......我是乔蕊，而她，叫关胜男？”
“有什么问题吗？”
白大褂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来回打量面前的两个女生，最后他将视线停留在那个刚醒来，还有一些迷糊的学生脸上。她看自己的时候，那双黑葡萄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一会儿看看自己，一会儿又看看隔壁床的人，表情蠢萌蠢萌的，像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你和关胜男在图书馆被突然倒下的书架砸到了。幸亏这个书架不是很重，你被砸到了头，她被砸到了胳膊，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都是轻伤，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校医把听诊器的另一头放在她心脏的位置，脸上浮现一丝淡笑：”没有问题，额头只是皮外伤，伤口不要碰到水，两天后，到我这里来再复查一下就可以了。”
“我......我......”2021年的关胜男简直语无伦次：“麻烦问下现在是哪一年？这里难道是......二中的校医务室？”
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还穿到了高一10班的乔蕊身上？！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乔蕊还没有死呢！
“现在是2006年。”背后的女生原来一直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轻轻回答了自己的疑惑后，从床上跳下来，找鞋子穿：“午休快要结束了，张医生，我先回教室上课了哦。”
这个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一只小猫咪喵喵地奶奶地在你心头挠痒。一举一动如同一直养在温室的花朵，惹人怜爱。
不，这绝对不是青春期的关胜男！这个冒牌货，她哪有一丝自己当年的样子，当年关胜男“假小子”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这是张医生，我们的校医，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他讲。”
冒牌的关胜男渐渐展露出一丝放松，她向校医点头致敬，像是卸下了重担，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忽而转过脸，意味深长地朝病床上的人莞尔一笑。
“好好保重，乔蕊。”
......
......
......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那我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关胜男盯着头顶惨白惨白的校医务室天花板，在脑海里拼命搜寻自己高一时代的记忆。
没错，2006年那年的夏天，也就是高二开学前一个星期，她当时也是从医院醒来，警察到了找她询问案情，她是一问三不知。
不知道自己受到侵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少了一个学期的记忆，甚至当时她连日子都记不清楚。而她丢失的那段记忆，就是从2006年那个春天开始的！
所以.......难道说：自己之所以会丢失那几个月的记忆，是因为当时装在自己的身体里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而正是因为有人顶着她的皮囊过完了那半年，所以刚才“冒牌的关胜男”根本一点都没有关胜男的行为风格！
瞧她那一颦一笑，那说话语气，那走路姿态，就算关胜男再活三十年，活到六十岁，恐怕也学不像十分！让一个女汉子扮一个淑女？怎么可能呢？
可是，就算有人霸占了自己15岁的身体，而29岁的自己霸占了15岁乔蕊的身体，那真正15岁的自己又去了哪里？该不会死了吧......
呸呸呸，想什么呢？关胜男不禁打了个寒颤，仔细一推敲，竟禁不住地害怕起来。
一想到15岁的自己生死未卜，而乔蕊会在这一年的夏天死去，关胜男的太阳穴便开始犯抽抽，这事太邪门了吧，她有点毛骨悚然。
穿越，这不科学的。
关胜男面上强装冷静，心里却开始呐喊：什么鬼，穿越就穿越，咋就让她穿越到乔蕊的身体里，明明6个月后她就会嗝屁呀......
从现在开始，这具身子最多还有六个月寿命！这可是比高考还残酷的倒计时啊！若是关胜男在这段时间里无法穿越回2021年，那岂不是跟着乔蕊的身子一起沉入河中，变成永恒的十五岁花季少女了吗？！
NOOOOOOO~~~！！！
绝对不行！她得赶紧穿回去！
想着想着，关胜男脑袋更加发懵发胀，一下子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只有活了29年，连30岁还没活到，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就在关胜男思绪乱如麻的时刻，门外突然有一个人急冲冲走到她的床边。
“蕊蕊，蕊蕊？”
关胜男本是心烦意乱，一听有人叫乔蕊，转过身一看，居然是乔蕊的父亲。不知是因为现在是2006年，还是因为彼时书店经营尚可，女儿成绩优异也尚在人间，乔父看起来年轻俊朗，精神满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完全没有四十来岁中年人油腻的模样，最多只有三十五六岁。
“乔叔......爸爸。”
关胜男只好改口，心想还是先扮演一下，否则人还没穿回去，被当成精神病关进医院那岂不是更惨了？
说没病就是有病，说有病就是承认，这不是精神病院一贯的做派吗？先不说自个儿能不能活到这一年的夏天，别还没到死期就被送进去电击几次，那不死也没半口气了。
于是，关胜男只好假装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乖乖地扮演乔父的好女儿。
“你怎么样？头还痛吗？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乔父爱女心切，一听说女儿受了伤，马上把手头事放下，急急忙忙从市中心赶了过来。所幸刚才听校医说只是皮外伤，乔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微有了着落点。
“不用，我休息下就好了。”
关胜男摇摇头，她现在只想抓紧回到2021年，哪有什么兴趣跑去医院。
“那好。你先待在这里休息，爸爸待会再来看你，我去找你们副校长说会儿话。”
......啥？副校长？
关胜男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个苍老颓废的老人，居然还有这么心火旺盛的时期。
“不不，爸爸，我真的没事的。”
关胜男赶紧劝阻他，自己真正的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别说特权了，连家长会他父母都经常请假不参加。关胜男的母亲并不喜欢这个女儿，父亲更是常年沉默不语，所以从小关胜男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好也罢，差也罢，总归繁化简，简化无，从没有无中生有的心思。
“蕊蕊，你不用担心，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个学校连个图书馆都管理不好，这本身就是学校管理者的失误！爸爸有分寸，待会儿结束了，爸爸就回来带你去医院好吗？”
“......”
好什么好，不是说了不去医院的吗？
关胜男皱着眉头，见乔父通红着眼，神色执拗，一副要去和副校长理论的架势。她仍想劝阻，哪知乔父突然半跪下来，两父女的脸挨着脸，凑的很近。
乔父用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女儿的额头，好一会儿才愿放手。
这......这是干什么？
突然被人近距离肢体接触，关胜男吓得眼睛一闭，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直到乔父舒了口气，才放开她。
“还好，没发烧。那你就继续在这里休息，等爸爸回来接你，好吗？”
“......”
没想到乔父竟如此固执，几乎没给自己女儿答话的机会，人已经匆匆离去。
哎？
原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是这个感觉，这些年她在原生家庭里缺失的爱，似乎突然补偿性地意外获得。
关胜男从床上坐起来，晃晃手脚，见校医仍耐心地站在窗台边，摆弄那盆兰花。
“张医生，你很喜欢这盆花吗？”
若不是喜爱，谁会没事一直给这种不开花的植物擦叶子呢？
关胜男这会儿闲来无事，看着校医拿着一个镊子，拨弄土层表面的小杂草。
“如果你想促成它早日开花，可以给它施点肥水的。这个品种和体格的君子兰，若是三月还不开花，今年想开花是很难了。”见医生没有打断她，关胜男又继续说道。
“哦？你也懂花吗？”张医生放下手中的气吹，回头看了一眼她：“这么好的东西，我哪里舍得给它放额外的添加剂呢？况且，你不觉得这家伙的叶子也很可爱吗？一对一对，跟耳朵似的。”
“那你应该买一个树才对。兰花难养，这么难养可依旧被国人热爱追捧多年，不就是因为大家在长期精心料理后，会开出那朵盛开的花吗？”
“啪——”
关胜男畅所欲言，张医生手中的毛刷却突然掉地，他回过头盯着关胜男，诧异地打量她。
“怎.....怎么了？”关胜男被张医生盯得毛毛的，“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你没有说错。小乔同学今天怎么这么爱说话？似乎特别愿意和我沟通交流呀。”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摇摇头，随即脸上挂起笑容：“你今天看起来，可真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张医生态度认真，拿着毛刷，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像发觉一件有趣的事情。
“小乔同学，看来刚才我是漏掉了什么，让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吧。”
“不，不用。”关胜男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屁股，随即摆摆手：“我已经好了，不劳医生再费心。”
“小乔同学，你总是忘记我同你讲的，讳病忌医是最不可取的哦。”
窗外的阳光斜射在校医的背脊上，硕大的阴影完全覆盖了十五岁少女的脸庞。关胜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见张医生用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眼尾打弯，像一条蛇见到了猎物，透着邪气。
“小乔，你别害怕，放轻松......”
......
......
......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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