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Neoeuxine Lake》云影子

23、Chapter.23

　　“brother，看来我们的度假结束了。”空松耸了耸肩。
　　根本没有开始好吗？一松没有打算理会这个呆子，他像一只警惕的猫，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小屋门口，认真竖起耳朵去听。
　　确定没有危险，一松向空松打个手势，空松点了点头。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小屋侧面一个破旧的窗口翻了出去，借助茂密的植被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热带植物宽大的叶片不断刮过他们的手臂和脸颊。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和灌木被拨动的簌簌声，他们立刻闪身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
　　几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一边拖拽着尸体，一边骂着往树林深处走。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枪，显然之前的枪声来自他们。
　　声音逐渐远去，直到周围再次只剩下虫鸣和海浪声，空松这才压低声音，试图用他惯有的轻松语调打破凝重的气氛，“看起来这座岛不像它的外表那么和平啊，brother。”
　　一松没有回应他的俏皮话，死死盯着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异常锐利。
　　不清楚对方多少人，什么实力，他们又没有枪，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那个屋子也不能住了，目标太明显。
　　他们退离藏身的树干，没有选择来时的路，而是与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相反，朝着另一侧树林走去。
　　树林比他们想象的更难穿越，藤蔓缠绕，杂草丛生，地面时而泥泞时而陡峭。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在天色几乎完全黑透之前，他们在一处陡坡下发现了一处凹陷。
　　这是一个小小的天然岩洞，或者说是一个浅坑，被茂密的藤蔓半遮掩着。入口不大，但足够他们挤进去，里面黑黢黢的。
　　空松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摸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说：“嗯哼，这就是命运的眷顾吗……啊啊brother！喂喂等等一松！”
　　一松警惕地观察周围，一手拧住空松的耳朵，一只手拨开藤蔓，钻了进去。
　　等一松松开手，空松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地搓了搓，“好——疼！”
　　“难道要让我听你站在洞口说一堆没用的废话？”一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打量了一圈。
　　洞内空间比预想的稍大些，大概能容纳七、八个人，有股泥土和腐叶的味道，但还算干燥。
　　他们挤在洞的最里面，借着藤蔓的缝隙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外面彻底黑了下来，各种夜行生物的声音开始活跃，虫鸣此起彼伏，偶尔响起不知名鸟类的怪叫，甚至远处似乎还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吼。
　　寒冷和饥饿也随之袭来，海水浸泡过的衣服丝毫不保暖，之后的奔逃消耗了大量体力，别说他们还带了伤。
　　“真是糟糕透顶的体验，brother，我感觉我的生命正在流逝。”空松牙齿抖了抖，双手环抱胳膊，试图摩擦生热，声音有些颤。
　　一松斜瞥了一眼空松，在洞口附近拣了一些树枝，点燃篝火。
　　虽然火光容易被人发现，可到这种时候，再不烤火就要冻死了。
　　等火燃起来，空松赶紧脱掉上衣，用树枝挂起来烤。温暖逐渐驱散了寒意，但饥饿感更加鲜明地灼烧着胃。
　　空松听到肚子里叽里呱啦的抗议，捂住腹部，依旧维持着浮夸的腔调说道：“这残酷的试炼，这饥饿的悲鸣……啊嚏！啊嚏！”
　　“呐，空松尼桑？”
　　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空松摸了摸鼻子，乍听到一松这么阴沉又平静的声线，立即条件反射地停住了动作。
　　这个别扭又阴郁的弟弟难得称呼他为哥哥，可言语中流露出难掩的恶意，某种不妙的预感来袭，他咽了咽唾沫，“什么事，一松？”
　　“你听说过一件事吧？”一松坐着蜷缩起来，下巴抵在膝盖上，掀起眼皮，微微转动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空松。那双紫色的眼睛诡谲又幽冷，有种毛骨悚然的灵异气息，像是饿到极点的猛兽，即将要吞噬眼前的血肉。
　　“人在饥饿的时候，无论什么肉都是可以吞咽下肚的。”
　　“欸？一松，你该不会是……”空松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放心，我不会吃你的，我还不想变成自恋狂笨蛋。”一松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虽然一松不会吃我这件事，让我很高兴，但自恋狂笨蛋什么的，难道是说我吗？”空松缓了口气，但立刻又为自己辩护起来，试图找回一点哥哥的尊严，“真是brother的严重误解啊！这不是自恋，而是魅力……”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松打断了。
　　“喂。”一松突然出声，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有些蔫蔫的，无精打采。
　　空松捋了捋额前的发丝，附带一抹自豪又灿烂的笑容，“嗯？怎么了，brother？这寂静的黑暗是否让你感觉到了难以名状的压力？放心，还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brother！”
　　一松没看他，也没有接他的话，目光盯着跳跃的火焰，橙红的光在那双紫宝石般的瞳孔里明明灭灭，“是你把我拖上岸的？”
　　空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是要感谢我吗，不必客气，brother！这是身为哥哥的职责……”
　　“你是白痴吗？下次不用救我，你只管自己跑，垃圾又没有被救的价值。”一松再次打断他，微微垂着眼睑，“还有，人工呼吸这种事……很恶心吧，和同一张脸嘴对嘴什么的，对方不仅是同性，还是兄弟，很恶心吧？”
　　“你在说什么啊，一松？接吻和人工呼吸又不一样，当时我只想着怎么救你。”
　　只想着……他？这种情况，还说这种话？
　　瞳孔深处出现螺旋状，露出的耳尖微微有点红，火焰的热度似乎直接传递到了那块皮肤上，逐渐蔓延，“别再说了……”
　　空松还是光着上身的状态，一切都像伊甸园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滔滔不绝的话卡在喉咙里，空松困惑地蹙起眉毛，在这种窘迫的境地里，他似乎捕捉到一松的恶劣态度之下，并非是全然的厌恶。
　　他沉默了，不再说话，只是看了看一松，捡起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爆开，向上蹿升，旋即湮灭在黑暗中。
　　洞内再次陷入安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一松因为疲惫和寒冷而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抬眸看了看空松，他闭着眼，后仰地靠着洞穴的石壁，应该是睡着了。
　　竟然莫名地多了一丝安心，外面黑夜漫长，暗藏杀机，但至少，此刻他不是一个人。
　　沙沙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一松骤然睁开眼睛，猛地跃起抬脚踢灭了火堆，动作快得几乎带风，黑暗瞬间吞噬了洞内。
　　洞外的声音又响了一下，这次更清晰，是脚踩在落叶上的轻微碎裂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而且离洞口非常近！
　　空松也醒了，悄悄握紧拳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洞外。
　　脚步声在洞口附近徘徊，缓慢地，谨慎地，像一个未能完成执念的幽魂。
　　他们死死盯着被藤蔓遮掩的洞口，然而脚步声却停住了，正好停在他们的洞口外，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