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if线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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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月亮和星星都被厚重的云遮盖，只有雷光间或划破天穹，照亮这荒唐的世界。
玲子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刚落，夏油杰就感觉到一阵风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向后仰，一阵劲风就贴面而过，吹得头发都飞腾起来。
玲子是用的手臂，还是腿，还是别的武器？
全都无法知道，雨天那连绵不绝的下雨声和不见天光的环境，即使是身体素质极好的夏油杰也无法适应，更何况他的重伤还没有好——
夏油杰扔下无用的伞，任由雨水淋上他的脸和眼睛，现在这样就算睁眼也没任何作用，只能凭借风声，还有感觉去击打。
他对着一个方向击出一拳，没有拳到肉的实感，只有一块坚硬的杆状物，湿漉漉的，因为他的力道而弯曲，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堪重负的声音。
是玲子的竹伞柄。
对于这五条家三件套来说，这鬼情况，简直该死地有优势，这可能就是玲子一定要在现在动手的原因。
腿上忽然感到一阵凉意，是风，不，是对方的扫腿，腿如鞭一般横扫而来，不可阻挡，夏油杰飞快地一个晃身，地上的水坑吱哇乱叫，溅得他腰上都是水。
当然也包括一只手抱着的夏。
夏一直没有说话，还是是雨声太大，他没听见？夏油杰已经无暇考虑了，他之前的骨伤还在骨头缝里嘶嘶冒冷气，疼得他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太不利了……
但是他能肯定，玲子这么快速的打击一定是为了在五条悟反应过来前达成目的，只要他再坚持一下，五条悟从后方赶过来就——
但是他跃到这个方位后，玲子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股温热的水流，落在他的胳膊上，一开始他以为是雨水。
但是雨水不会这么热。
一道惊雷含怒撕裂天空，照得全天下亮堂堂，照得那个在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胸口的血色，还有站在玲子身后，已经抓住了玲子后脖子把她制住的五条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的胸口插着半截竹竿。
是玲子那把竹伞。
……对的。
那一拳击断了伞柄，或者说，玲子就是想让他击打伞柄的。
为了把伞柄折断，用那锋利的竹节，做凶器。
他以为下面是玲子在半蹲着扫腿，其实是那把竹伞收起来，直接扫过去，玲子那个时候就站着，趁他反应的时候直接把半截竹竿插了进去。
夏油杰转动眼珠，看着一身狼狈的那个女人，他们离得很近，女人为了抓住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机会，一直圆睁着眼，即使雨水流到眼睛上也一动不动，漆黑的发丝像水草一样黏满白皙的脸，只有一张嘴张着，在微微喘气。
以前的玲子，常低垂着眼，注视着地板，一副温驯的模样，他很少这样清晰地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睛又圆又黑，像两颗葡萄，雷光下闪着水光，因为四肢用尽了全力，那眼周微微泛红，血丝从眼白里蔓延。
但是她的神情，又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夏发出细微的痛苦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玲子。
“睡吧。”她说，“去没有痛苦的国度，那里有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夏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急促地吸气，她半合着眼，胸口一阵阵地发疼，耳边的声音全都连成一片，渐渐远去。
只有过去听见的那个执念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妹妹，我的妹妹……”
如今，夏终于知道那个怨灵在叫的妹妹是谁了。
猛烈的雨水打在她紧闭的眼上，她却感到这雨传出来热，她的身体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出热度，四肢都渐渐麻痹，只有脑袋里的一个想法越发清晰。
“我不想死。”
雨渐渐停了……不，是一只手遮在了她的脸上。
夏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五条悟难得不带笑容的脸。
一只温暖的大手擦去了她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痕，她听见有人在说。
“夏，为了后天能和你喜欢的小白脸去游乐园，坚持住啊。”
除了必要的出行，比如补贴破落户，玲子很少走出这个宅子，在每年屈指可数的几次出行里，她也因为代表着五条家的脸面，老老实实地拘束着自己。
今天是不一样的，她没有穿一层一层的，能把两条腿都紧紧绑在一起，只能小步移动的和服，身上的衣服布料也一点都不贵，头发只简单绾了起来，几缕碎发垂在脸侧，看着年轻了很多。
她的后脖子有一块很很可怕的淤青，为了遮住，只能围了条藏青色的围巾，掩盖了一些凌厉的气势，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还有些淡淡的温柔。
昨夜刚下了一场暴雨，大门外早早就有仆人在穿着旧衣服打扫，玲子刚走到门口，他们还没发现，直到她走近，几个仆人才张着嘴愣愣看着她。
玲子习惯性地皱起眉，斥责他们不好好工作：“看什么看，看我你们能做完工作还是领到工资，衣服还不穿工作服穿自己的旧衣服，五条家的工作服能卖钱啊？天天舍不得穿，就等着进大门的客人笑话！”
仆人弱弱地反驳：“现在才……凌晨六点……”
玲子一挑眉毛，仆人就自觉捂住自己嘴，眼看着玲子走出大门，越走越远。
清晨万物爽朗，万里无云，天上映着一轮太阳和一牙月亮，小风打着转，吹过玲子松散的头发，吹起前面站着的男人的衣角。
玲子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夏油杰会等在这里。
于公，她帮助五条悟囚禁了他，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今年夏天。
于私，她为了帮助家主，给他施压，欺骗他怀孕，直到昨天。
“我打算收养夏了。”夏油杰先说话。
“也与我无关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因为犯错被赶出宅子的仆人罢了。”
……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这女人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夏油杰：“也是，祝你在外面的世界能找到真的值得的东西吧。”
玲子微笑：“谢谢您的祝福。”
早知道就让五条悟来了，和这女人交流是真的难受。
夏油杰在心里狠翻白眼，嘴上说：“我来这里是夏有话想对你说，毕竟现在她还下不了床。”
玲子表情纹丝未动，一脸假笑。
“夏说，她一直能听见一个怨灵在耳边说话，后面才知道那是你的兄长的执念，”夏油杰背台词一般，“你的兄长一直放不下你，他想要和你说。”
——“不要再执著了，像我们小时候幻想的那样，到外面去吧。”
外面天高云淡，无限宽广。
玲子笑着说：“谢谢你的传话。”
说完，她规矩地鞠了一躬，笑着走远了，背影在晨光中渐渐消融，直至不见。
夏油杰看着这个让人无言以对的女人，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迈步走向不远处鳞次栉比，雕梁画栋的五条宅。
夏的那句话在脑海里出现。
——“还有一个怨灵，一直喊我是他的女儿，说他在井下被一个女鬼天天撕扯，我一直觉得他是疯了乱说话。”
——“不过现在，我猜他是找错人了。”
——“他本来找的女儿，其实是玲子。”
——“真是好笑，原来玲子小时候，居然和我很像吗……”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也不知道，可能五条宅磁场有问题，把一个好好的人给逼疯了吧。
夏这么说。
刚走进夏的房间，就听见里面在吵架，两方还是老样子，一个五条悟，一个五条夏。
五条夏：“我都失血过多了！你怎么还欺负我！”
“我可没欺负你，你自己滚到床底下还能算我的错吗？”
五条夏怒极：“难道不是你先撩逗我的吗？如果不是你把喂药的勺子晃来晃去，我能歪倒吗？”
对方语气里带着虚假的委屈：“你不也打我胳膊吗……诶呀，你刚刚打得好疼哦，你看，这儿都青了！”
“青你妹了青，你那胳膊就差硬成石头了，你还娇嫩？金刚芭比还差不多！”五条夏张牙舞爪。
眼看这两个又要打成一团，夏油杰只能头疼着扶着额头推门，小的挠挠下巴，大的揉揉脑袋，秉承着先撩者贱的原则，替小的主持了公道。
女仆敲开门，把早餐摆了一桌子，三个人在全五条宅现代文明痕迹最重的地方开着台灯坐着椅子在书桌上吃了饭，期间弱小的五条小姐白着小脸窝在床上，谁给她塞勺子，她就张口吃一点，不给她吃，她就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棱扑棱地晃动睫毛，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饭才吃到一半，弱小的五条小姐就啊呜一口咬上了拿着勺子又开始逗她玩的她爹的手腕，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盯着这欺负小孩的爹。
夏油杰只能再一次主持公道，一巴掌把幼稚鬼脑袋打回饭桌上，再揉揉小孩的脸，安慰安慰。
揉着揉着，夏含糊不清地说话：
“唔……你真的要收养我啊。”
她的眼神充满怀疑，不用问夏油杰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在疑惑夏油杰的动机。
夏油杰有意逗她：“我收养你，肯定是因为我的小女儿老被她姐姐欺负，想找一个更小的回去给她欺负呗。”
夏一脸震惊，心想原来如此，这夏油杰居然不是圣母，用心险恶——
呸，她根本不可能相信这逗小孩的鬼话。
逗小孩失败的夏油杰见她一副看傻子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失败了，只能笑着又揉了揉她的脸。
“好吧好吧，其实吧，我挺早就猜到你肯定不是我孩子，不过为了让玲子放松警惕，以为我要为了孩子留下来，我才没有和你说。”
夏：……
我还以为你是真圣母呢。
“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她不依不饶。
她没有安全感，尤其是经历了玲子这件事。
夏油杰只能叹气，道：“因为你爸……哦，就是五条悟，肯定养不活你啊。”
这俩凑一起不把天掀起来倒个个，都算是好的，哪敢指望五条悟能养出一个德智体美劳结合发展的好孩子，八成最后养孩子的重担不是在硝子头上，就是在七海肩上，甚至可能五条悟这没有师德的家伙，都能把夏打包扔给自己的学生。
#惊！入学咒术高专，第一件事居然是帮不靠谱老师带孩子#
他可不想以后每次和咒术高专对抗的时候，看见被养得歪七扭八的夏就忍不住心肌梗塞。
——
饭吃完了，人也该散了。
夏油杰牵着脸色苍白的，弱小的，还能和五条悟打嘴架顺便打打腿架的五条夏往宅门外走，走到一半，他转过头。
五条悟一只手按着一脸不高兴的夏的脑袋，姿态闲适地走在旁边。
“……都到门口了，还跟着我们，你不工作吗？”夏委屈巴巴地在底下说。
五条悟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啊，我要工作！”
夏油杰：……
“所以说，为了让我早点干活去，杰就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虽然夏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养了这么多年，胜似亲人啊！我总得……我查查，法律规定的离异父母探望孩子的频率是什么来着——”
夏：“……你以前一年最多见我三次，爹啊。”
五条悟拿出手机，修长的五指在上面跳舞似的弹动，然后把写着“一周需探望一次”的页面怼到夏油杰眼皮底下。
夏油杰：“XX路XX街XX号，再见。”
五条悟见好就收，走之前顺手掐了夏的脸一把，然后愉悦地挥着手一跳，人就不见了。
夏炸毛：“一周来一次？！太过分了！杰都没有承认他是我的爸爸呢！而且，而且！他为什么手那么欠！他是小孩子，还是我是小孩子啊！”
忽然，前面又闪出五条悟的身影，带着笑容：“对啦，夏明天还是能和好看的帅哥一起去游乐园呢！——这次真的拜拜啦！”
说完人就又不见了。
夏油杰低下头，看见夏一副沉吟的模样。
“你不会沦陷了吧。”他问。
夏摆摆手，哼哼唧唧：“诶呀，才不会呢，只不过忽然觉得单亲家庭真的很需要父亲探视罢啦，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毕竟我才六七岁，最需要关怀啦！”
夏油杰：“你这不是沦陷，你直接倒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if线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