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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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汪遇春的那句话说出之后，热辣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初菱匆匆低下头，用袖子不着痕迹地挡住脸。
但即便如此，只露出来的白皙饱满的额头与那双水润潋滟的眼睛也足够人想入非非了。
一人道：“似乎真的很像。”
有人点头，还有好事者看向亭上的乔青书：“这位乔公子，难不成，你画上的女子当真是这位姑娘？她可是你的心上人吗？”
乔青书一直等着有人问这个问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将自己准备已久的话说了出来，掷地有声：
“各位才子，各位远朋，今日的题目是雅，关于这个题目，我乔某有几句话要说。”
“乔某认为，这世上最雅之物并不是所谓花鸟虫鱼那些看似美丽脱俗的死物，这世上最雅之物在于人心。一片赤诚、一片勇气，一片能拿出来为火所炙烤而不会变色的真心，这些才是最能为人称道的东西，才是真正如山巅白雪般珍贵的所在——”
乔青书的话还未说完，季衍之的脸色已经冷到极点。他的指尖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小小的银镖，那银镖随着季衍之的手臂慢慢抬起，正对上乔青书的咽喉。
“这乔公子的举动真是让人闻所未闻。”赵修明愣愣地盯着乔青书的方向，“他不会是要当众表明心意吧……”
赵修明说着，看向季衍之，本想着劝慰他几句不要动怒，便瞧见季衍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银镖眼看着就要脱手而出，让乔青书血溅当场了。
“衍之，万万不可！”赵修明心头猛地一跳，他扑向季衍之的手臂，想要阻止那只银镖。
可银镖还是飞射了出去。
季衍之的功力之深是常人所不能及，赵修明反应太慢，他用尽全力的一撞只让银镖飞离原有的方向半寸不到。
赵修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倏地偏头朝着乔青书的方向看去，生怕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场面。
见那只银镖带着寒芒闪烁而过，一举射断了乔青书绑着头发的飘带，而后深深地钉进了赏心亭另一侧的实木廊柱里。
几乎入木三分。
赵修明后背上的衣料已是湿透了……若是刚才这银镖没有偏那半寸，那乔公子的脖子怕是都要被削去一半。
另一边，乔青书的慷慨陈词被这突如其来的银镖打断，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如同木头一般僵在当场。先是缓慢地低头看到地上断裂的飘带与几根拦腰折断的头发，再刷的偏过头，看到那只泛着冷光的银镖。
“啊！”乔青书的腿一软，惨白着脸色跌坐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众人也是震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胆敢行凶吗？”
随即便有人尖声大喊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初菱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只银镖，她的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这世上她所见过的使镖最好的人，只有季衍之。
难道他今日竟然也在聆音阁吗？
初菱的背上忽的浮了一层的冷汗，她自觉今日并没做错什么，况且她做了什么也与季衍之半分关系也无。但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沉沉的面色，心中还是隐隐的害怕。
如果他真的在，他此时的举动，应是生了大气了。
初菱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听见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御林军匆匆赶来了。
阁楼之上，赵修明看着季衍之一声苦笑：“衍之啊，你今日可是害苦了我咯。”
……
“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御林军首领皱着眉头：“什么刺客，刺客在哪里？”
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刚才的情况，边将还在柱子里的银镖指给那首领看。
那边，乔青书已经被人扶起来了。他被吓坏了，现在就算离开了赏心亭，坐在了安全的地方，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嘴唇和脸色都是没有血色的惨白。
张德诠听完众人的描述，他的头微微侧了些，看向一旁高耸的阁楼。
“这事我定会严查的。”张德诠道，“好在没有伤亡，你们也不必忧心，刚刚进行到哪里了，你们继续吧。”
“你怎么回事！”听了张德诠这样的回话，有人不满了，站起身大声斥责道，“今日如此盛会，却有人明目张胆的行凶，若是不将此人绳之以法，公道何在？天理何在？天子脚下，是容不得有人如此猖狂的！”
有人附和道：“对，这位仁兄说的对，这事不能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否则乔兄何辜？张统领，你定要速速将此事查明，否则，否则我们便不走了！”
“对，不走了！”
张德诠额边冷汗直流，他用手背擦了擦汗，又瞧了眼阁楼的方向，心中叫苦不迭。
他可怎么敢查啊？
他只是个小人物，但也不是个傻子，现在这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四皇子那边肯定是知晓的，但他竟然现在还没有露面，那必定是有所深意的。如今他要是冒冒失失地便将此事闹大了，到时候与四皇子的本意相悖，以后他在京中的前途怕就是完了。
可那群才子们读饱了圣贤书，凡事都要争出个理字来，显然是不肯息事宁人的。
张德诠脸上的汗越流越多了，他一边让御林军侍卫们好声好气地先劝着，不要让这些人把事情闹大。边又找了个人，让他去阁楼里寻四皇子，赶紧把赵修明给请过来！
不料那人还没跑多远，便又折返了回来。
“人请到了吗，你自己回来作甚！”
张德诠气得头上冒烟，上去就想踹那个小兵一脚，便听到一声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张大人不必急着去寻四殿下了，那只银镖，是我放出的。”
张德诠一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季衍之的眼。
“季……季世子？”张德诠试探着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京中很少有人见过宸王府的新世子。张德诠也是瞧见了季衍之的轮椅，想着这京中腿脚不便的贵家公子寥寥无几，有如此气势与底气的更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才贸然猜测那人是季衍之。
季衍之微微颔首：“张大人。”
“……”张德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暗道流年不利，怎么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这位季世子是最近京中最多人谈论的对象。
高门大院之中权力倾轧之事常见，何况是除了皇家之外门第最高的宸王府，为了那未来的宸王之位，争得头破血流是意料之中的事。是以，季涵之的世子之位被免，说起来是陛下因着宸王妃的事而迁怒，自始至终季衍之都没有参与过，他是捡了个大便宜才做了世子的，可没人真的这么以为。
宸王妃一事，不知道有这位常年不露面于人前的季世子多少的手笔呢。
此人于暗地中韬光养晦多年，如今乍现于阳光下便锋芒毕露，是与赵修明一样，他根本不敢招惹的人物。
可只是张德诠不敢招惹而已，其余的那些才子们却正是血性方刚的年纪，听到季衍之如此轻飘飘就承认了自己刚才对着乔公子行凶的事实，气不打一处来，纷纷群起而攻之。
“这位季世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一人道，“你可知你的一只银镖害得乔公子险些当场丧命，可你竟然连一丝愧疚也无，真是无异于禽兽！”
另一人又道：“世子又如何，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你又有什么可猖狂的！”
紧接着有人转向张德诠抱手道：“张大人，你可要为我们读书人讨个公道，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仗势行凶的，万万不可轻易放过啊！”
张德诠看了看群情激奋的才子们，又看了眼一直面无表情，只低头玩弄腕上珠串的季衍之，嘴唇颤颤，快要急哭了。
柳树底下，初姣姣愣愣地看着季衍之的方向：“季世子，可是宸王府的新世子吗？以前从未见过，没想到一个王府庶子，还是不良于行的，竟然生得如此……”
初姣姣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可知看她现在面上含|春的样子，初菱也知道她如今在想些什么。
但初菱此时只觉得冷汗涔涔。
那只镖竟然真的是季衍之放出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菱表妹？”一旁的乔青书看出初菱的异样，叹了口气，落寞道，“是我今日的事吓着你了。”
初菱看见乔青书极为自责的样子，抿了抿唇，给他倒了一杯茶：“不要想那样多。”
今日的事，应该是乔青书因为她而受到了无妄之灾才是。
初菱闭了闭眼，她的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今天的事闹得如此难看，可该如何收场。
季衍之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他为人谨慎，从未做出过如此当众杀人的出格之事。
就算是气到了极点，他也不是不顾及后果的人。
那他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表哥。”初菱的眼睛睁开，她看向乔青书，轻声问，“你怪罪季世子吗？”
乔青书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下。
随即苦笑。
“那是王府世子，而我是一介草民，别说他的镖没有射中我，哪怕是真的当场将我射死，我又能怎么办呢？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踩碾至死的小蚂蚁罢了。”
乔青书又叹了口气：“表妹，我虽然迂腐了些，但也还没有真的对这世俗之事一窍不通。今日的事，我是不敢争个是非黑白，也不能争的。我在杭州还有父母，我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让他们被我所连累啊。”
乔青书语气中的无可奈何初菱都听在耳中，她的喉头也是酸涩。
她与乔青书的处境别无二致。
他不敢与季衍之相争，她又如何敢呢？
虽然早就想摆脱他，虽然早就恨不得再也见不到他，可那是季衍之，她除了委曲求全这一条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能斗得过他呢？
今日的事看似离谱，但是初菱知道，季衍之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的。
御林军统领不会与四皇子和宸王府作对，不会与权势作对，而那些才子们的口诛笔伐是根本无法伤动季衍之分毫的。
她和乔青书，就只能忍。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5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