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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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男女之防一向是称得上严苛的，只有在游园诗会这一天，才稍稍放开了些。
赏心亭内，参与今日比拼的才子们都已在桌案之前坐好，赵修明坐在所有人的前头，旁边的小太监们抬着一块匾额。那匾额上盖着一层红布，里头写着今日的题目，等着到了吉时，将由赵修明亲自揭开红布。
比拼的第一场是画艺。
亭下，前来观赏的女眷或者在画技上并不突出的才子们都各自寻了座位，等着看这一场精彩的比赛。
整个大齐最出色的画师齐聚一堂，在两个时辰内画出一副画作，这对于喜爱书画的人来说，无异于饕餮盛宴。
亭下，初菱寻了个不甚起眼的位置坐下，慢悠悠地拈了一颗酸梅子来吃。
瞧见初菱坐在一棵高大的柳树的树荫底下，那柳树的枝桠一垂，不仔细的话连底下坐了人都看不出来，初姣姣撇了撇嘴。
初姣姣不喜欢初菱挑选的地方，她今日来是要露脸的，坐在那么个偏僻的角落位置，能有谁看得到她？可是看着初菱根本没有与她商量就坐下的样子，初姣姣抿了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颗酸梅下肚，口中的津液多了些，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初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抬起头，本想看看台上的情况，却瞧见了不远处的汪遇春。
汪遇春不擅长画作，虽然他根本没什么擅长的东西，但是画技这一块尤其拙劣，即便脸皮再厚也不敢上去献丑，便在台下坐着吃瓜果。他一偏头，也看见了初菱，眼前一亮，冲初菱挥了挥手。
“汪公子在那里。”初菱低声提醒了初姣姣一下，“你那日不是说要与汪公子多相处些，省得婚后有隔阂吗，可以过去喝杯茶，今日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初姣姣愣了下，她都忘了说过这样的借口。
她这次来游园诗会，是为了和四皇子联络旧情的。
“不太好吧。”初姣姣尴尬笑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到底是没嫁过去的，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以后一辈子，有许多相处的时间的，不急于一时。”
初菱似笑非笑地看了初姣姣一眼，倒是没有戳穿。
那边，汪遇春瞧见初菱根本没有应和他的意思，脸垮下来一瞬，有些失落。
但旁边有友人过来和他说话，汪遇春和那人说上话，便又喜笑颜开，忘记刚才的事了。
至于初姣姣，汪遇春根本没看到。
柳树底下，初菱与初姣姣相邻而坐。同姓而生，本该是十分亲密的两个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起来，初菱低头继续吃酸梅子，初姣姣则昂着头，焦急地往台上看。
她视线紧紧盯着台上的赵修明，想着等待会赵修明下了亭子，她得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去接近他。
心中正左思右想着的时候，忽然传来的“锵”的一声锣响，初姣姣立刻捂紧了心口，被吓了一跳。
初菱也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太监又“锵、锵”地敲了两下锣，赵修明随即揭开了匾额上的红布。
白纸上遒劲有力的一个“雅”字。
赵修明温雅地笑道：“各位才子，可瞧见这个‘雅’字了，这便是今日的题目。请各位以此为题，在两个时辰内作画一幅，交由台下的各位与翰林院的各位老先生们评赏。”
初菱双手托着腮，眼中一副了然的样子。
上辈子的题目也是这个“雅”字。
她正想着，忽的感受到亭上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初菱掀开眼皮望过去，瞧见乔青书正对着她微微地笑。
初菱冲着乔青书用口型道：“别紧张。”
接着也回了一个笑。
旁边的初姣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咬了咬唇，掩不住语气中的酸溜溜：“妹妹真觉得乔公子会赢？”
初菱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我瞧着他倒不像是有什么好前程的样子。”初姣姣苦口婆心道，“是妹妹太年轻，家中男子又少，妹妹自小没见过多少男子，姐姐担心你春|心萌动，做了错事。”
初菱笑了下：“妹妹自然是比不得姐姐见过的男子多的，姐姐的教诲，妹妹记住了。”
“……”这云淡风轻的讽刺让初姣姣闭上了嘴。
比赛开始，整个聆音阁都十分安静，亭上的才子们埋头作画，一时间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亭下许多人觉得无趣，都先行离开了，剩下没走的也昏昏欲睡。
初菱坐在树荫底下，不知不觉地也打起了瞌睡，直到又一声锣响，小太监大喊了一声：“时辰到！”
初菱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原先走掉的人群也都折返了回来，等着传阅欣赏各位才子的画作。
两个小太监会一人扯着画纸的一头，将有画的一面朝向亭下的众人，一幅一幅地展示过去，乔青书被排在最后一个。
赵修明并不在赏心亭中，他坐在不远处一座极高的阁楼上，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场景。
第一个被展示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四公子，他画了一幅《岁寒三友图》，松竹梅均是栩栩如生，一笔传神。
底下一片喝彩之声。
阁楼上，赵修明偏头看向季衍之：“衍之，你觉得这画如何？”
季衍之淡淡道：“凡夫俗子之作罢了。”
赵修明点了点头：“以雅字为题，只能想到这些花草，确实俗气了些。”
第二幅画的则是一张花鸟图。
开得绚烂的茶花丛中，一只白色的蝴蝶正落在花瓣之上，同样是精湛的画技，蝴蝶与茶花都跃然纸上，让人仿佛真的处于春日的盛景之中。
季衍之皱了皱眉：“还是俗了些。”
接下来的许多幅，赵修明让季衍之看过了，得到的均是这样的回答。
但确实也是如此，才子们所画的大多是山水、花鸟，花也不过是牡丹、茶花、梅花、莲花，看久了着实让人生厌。所有人的画技均是精湛的，可是均离不开一个“俗”字，与赵修明所出的“雅”字毫不搭边。
“京中就只有这些末流之辈了吗？”季衍之摇了摇头，“毫无新意可言。”
赵修明也跟着叹了口气。
赏心亭里，展示过画作的才子们均是惴惴不安的。按着诗会的规矩，若是有了赵修明看得上眼的画作，是会被赐花的。也不是只有一朵花可以赐，往常的诗会上，最多有赐出十七朵花的，可是到了赵修明这里，展示出的画作足有几十幅了，却没有一个人得着了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只剩下乔青书一个还没展示了。
不只是赵修明兴趣缺缺的，看了那么多幅大差不差的花鸟山水话，底下坐着的人也变得懒洋洋的。
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了最后的巴不得快点走人。
两个小太监将乔青书的画作拿了起来，亭子底下，初姣姣看了眼初菱仍旧没什么波动的神情，似笑非笑：“姐姐如今还觉着乔公子能赢吗？”
初姣姣道：“之前那么多的世家公子，作出的画作都得不着四殿下的赏识，乔公子再有才华也只是小门户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想必……”
初菱嘴角翘起：“那咱们便等等看吧。”
上辈子，乔青书也是最后一个展示的，一幅极为精美华丽的江山图，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初菱心想，这辈子应该也是这样的。
所以在听到周遭人群的哗然之声时，初菱本以为，是他们赞叹于乔青书的才华。
可看到了初姣姣的震惊之色，初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也抬起头，最先对上乔青书缱绻的眼神，视线一偏，才瞧见乔青书的画作。
竟然是一幅拈花仕女图！
仕女图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那仕女的一颦一笑看着都十分眼熟，初菱深吸了一口气，那画上的女子不就是自己吗？
“今日的题目是雅，乔公子怎么画了个女子？”底下有人道，“这与题目相符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的人觉得乔青书另辟蹊径，想到了常人想到的花鸟虫鱼之外的东西，合理且出彩。
有的人则坚持认为仕女图是偏了题。
大齐是不时兴这样的图画的，大齐花鸟画盛行，而仕女图是描画贵族中女子生活的画作，女子的地位又低于男子，在大部分文人看来，仕女图未□□于市井，小家子气了些，根本上不得台面。
阁楼中，赵修明看着那幅画眉心微皱，看向季衍之问：“衍之，你觉着如何？”
季衍之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紧盯着那幅画上女子的脸，指尖扣着轮椅的扶手，越扣越紧。
终于，咔嚓一声巨响，赵修明诧异地看向季衍之的手指，他竟然将那扶手给捏碎了。
木刺扎进指腹，有血珠渗出，但是季衍之根本感受不到这点微小的疼痛，他倏地转头看向乔青书的脸，眼中的怒意惊得赵修明愣了下。
“衍之，你怎么了？”赵修明头一次见到季衍之发这样大的火气，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火从何起。
忽然想到了什么，赵修明定睛又仔细看了遍那张仕女图，不由得也吸了口气。
那女子不就是阿菱姑娘吗？
不只是季衍之和赵修明，赏心亭下，汪遇春眯着眼睛紧盯着那画作看了好一会，忽的也拍了一下大腿：“哎哟，这画上的姑娘，我好像认识呢！”
众人关于这幅仕女图合不合“雅”字这一题目的争吵停了片刻。
一旁，汪遇春的友人调笑道：“遇春，你别吹牛了，这画上的姑娘长得和天仙似的，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认识人家啊。”
“不是，我真认识，我们还一起喝过茶的。”汪遇春急着道，“对了，她还是我家贵妾的妹妹呢。”
说着，汪遇春站了起来，指向坐在柳树底下的初菱：“你们瞧，那位阿菱姑娘和这画上的女子，长得像不像？”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