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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各表一枝 ...

  •   将手上的灯笼放定,烛火朦胧中女子仿若只是深眠。这不是锦缎第一次看见尸体,比起在淄德陈府花园里池水浸泡整一夜后打捞上来的四夫人,案宗上标名雪梅的她无疑好看许多,红衣,娇俏的容貌并未走形多少似乎还带赤红,裸露在外的面颈手略显青白,精心修剪的指甲与小巧单薄的双唇暗暗泛紫。

      没学过验尸,更没做过仵作的二人,立在尸体三尺远打量‘她’一会儿,林清书迈步靠近至一尺踱步绕圈细细观察,转完一圈站定垂下眼帘静思片刻,复行又一圈,绕回原地停下思索。仍在三尺外没挪步的锦缎上前一步问:“看出什么?”

      “看不出。”

      得此回答,她心上为之气结,恨不得一掌拍趴下他。没事装模作样刷我!

      两人面对‘雪梅’就这样站着,林清书突然随手抽出蔡‘小郎君’头上的发簪,她头上失去固定的‘包子’散落成瀑,气不过,手掌终是瞄准清书的后脑瓜子挥落下去。他脚向前踏半步,弯腰凑近观察,刚好险险避过一掌。没什么‘啪’的一声,这掌挥空。

      “锦缎,来看。”樟木簪压在‘她’右手向内的指关节上,硬将半握的手打开,手掌下方一排四个月牙形压痕相当刺眼,相比之下掌心一大块椭圆的红印反而不明显。

      “怎么发现的?”

      “看她的左手。”绕到尸体的另一边,雪梅的手握拳,四枚修剪良好的美甲深深陷进掌肉中。
      锦缎尚不及细想,屋门突然从外猛的向里旋开撞到墙上反弹发出‘嘭’的巨响。

      *************************

      被满头冷汗的仵作近乎哀求地请出停尸的房间,站在门口看仵作小心的关上门将那抹早已死去红影阻隔于门后,鲜艳刺目的颜色引得锦缎一阵心悸抽闷。

      林清书静静看仵作关好门,在紧张不知如何应付他们的仵作想到措辞前开口问道:“仵作,雪梅娘子确是溺毙?”

      仵作抬袖擦下脑门的冷汗,松口气回道:“死者口鼻中有血沫,双手握拳,身上没有致命伤,想必是溺死的。”

      “仵作!”林清书眉头中拢,目视他,“你欺本官不识验尸之道。”

      仵作惊恐道:“明公。”

      “雪梅左手明明微张内有红印,想来不是溺毙造成的。”

      仵作赶紧回道:“明公,确是溺毙呀。”

      “那红印作何解释?”,清书踱了两步靠近廊柱以手相扶。

      “这……”,仵作迟疑,眼珠子朝下左右移动着。

      “说!怎么你是要想着如何敷衍本官?”,清书‘说!’字出口同时掌击廊柱发出震响,处于惊恐中的仵作心中一惊,还在酝酿的推辞顿时散了。

      “不敢,小人不敢,红印是尸体手中的玉佩留下的,小人已交给明府。”

      林清书见问出想知道的便招呼一旁看他耍官威看得无限羡慕陷入自我想象‘若哪天我也手掌一拍王霸之气四射’的锦缎找县令答疑解惑去也。

      ***** *** **** ****** **** ******

      夜半微凉,薄云在微风下稀疏飘散遮挡月光,月色不减只更添朦胧隐约映亮屋内。雕花白纱窗全开,房内黄纱轻扬,伴随的还有一股香气悄然流动。浅红的女子背影在房中无声的移动,行动间裙摆摇拽,房中气息迷幻空虚,联系白日在此逝去的如花生命平添一份阴冷味道飘散空中。

      “姐姐。”

      一声简单的称呼,门外靠手扶门上雕花才不至于摔倒的人儿终是撑不住跌坐在地,‘吱嘎’声响,微启的房门慢慢荡开露出憔悴颤抖坐于地上看着可怜至极的女子。

      浅红女子移至窗前默立,抬头仰月沉浸月光。

      过去半晌,地上的女子平静心绪站起走入房里,颤抖不再憔悴不减。已是想明白房里的身影不可能是所想之人。

      “你在做什么?”进门是晚膳上唯一没说过话的小姐。

      “月色很美,宁静温柔。”何金玉收回投向月光的注意,转身面向一身黑衣的小姐,“桌上姐姐还未告知妹妹名讳呢?”

      “雨兰。”她眼神戒备,双手十指交缠,指尖重压在手背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嘘,你听。”

      一转身一回头连手指抵在粉唇前的动作都轻飘的让雨兰心颤,不用说房内同时响起风过留下的尖利呜咽声,脸上的戒备被惶恐入侵,止住颤抖的身子再次摇摆。

      “她在哭,好难过。”

      雨兰不知道今日住进院里的奇怪娘子是谁,只知道她现在说的每句话都透着诡秘阴凉,不知是她错听风声还是真的能听到什么旁人听不到的来自阴司对人间不甘的执念。

      眼泪忍不住落下,身不由己落入泥泽同病相怜相扶相持多年,她们是彼此亲胜姐妹的亲人,是无人时哭诉支撑自己苟活世间的支柱。然而在这世上最无望处,她找到了希望,找到依附而活的稻草,找到能将她带至幸福离开泥泽的人。她终是走出这里,却是以另一种方式。

      何金玉点燃桌上的香烛,仔细的放稳纱罩,招呼雨兰围桌同坐。

      泪不断从憔悴的脸庞划落,何小姐掏出怀中的丝帕递去,无声的安抚着情绪失控的雨兰。

      **** **** ******** ******** ****** ******

      月已西落,怡红院内仍有一窗烛影摇揖不曾熄灭。窗内何金玉洗漱完毕只着单衣青丝披散斜靠与床上把玩手中断断续续耗时两年近才绣成的团扇。一面小小的团扇刚好附于掌上指尖微弯便可扣住,轻纱扇面上一朵浅黄的萱草花花瓣半开半掩露出些许金黄色的蕊,寥寥几条叶扭在花后,似风摧残。

      “主子。”做完事儿的小翠来的床边唤回金玉神游到天边的神智,“该歇息。”

      她点头仔细将小团扇收入加厚的锦囊置于枕边,进被闭目,待小翠放下纱制帷帐在床踏板上睡下,复睁双目,看着黑暗沉思。

      雪梅房中的杂乱很不正常,说小盗怎会桌移椅翻,说是与人厮打床褥和小柜翻腾出来做何?就是房中纱帘上也有撕扯痕迹,只是气力不足未撕裂。更说不通的是发生厮打如何同一小楼中无人听出异样。

      雨兰交谈中透露的信息,让人矛盾。死去的雪梅生前曾言县令的郎君逢场作戏赎身之事怕是要反悔,其绝不让他如愿。她知道可能不成,那郎君已冷了她一段时间,却怎么会在还没准信离开前把一应钱物饰品衣裙皆赠他人,她房中梳妆小柜和衣箱内可是空空如也,一样不留连脂粉都没。虽说她是院内的门面,鸨母不会在脂粉上亏待她,不算差东西但终是用过的。从雨兰话中看雪梅其人并非趾高气昂的人,相反还有些敏感犹豫,怎么想也不像会拿用过的脂粉予人的脾气。若非……她知自己已用不到了……

      想到此处金玉双臂微动想坐起身来,终还是止住动作床上躺稳。惹得床踏板上的小翠动了两下。是不是那样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不是嘛,就算是那就更变那不了什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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