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倒影》唱魂

16、修罗场

　　办公室大门被打开，让阻隔了两年的相思之门亦随之打开。
　　看着眼前的人儿，昶淏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抱住他，嘴角扬起如婴儿般纯真的笑，“悠扬，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好温柔，柔得可以化出水来的表情，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当日那个可以毫无反映地毁灭一个年轻灵魂的残酷男人吗？那紧紧环抱着聂悠扬的双手，那样冷酷的人也有害怕失去的东西吗。默默退出房间，姜骏燎关上门前最后看到的，是一颗晶莹透彻的眼泪。
　　看不到昶淏的表情，随着温热体温的传来，思忆的潮水也向聂悠扬袭来。
　　（追忆篇）
　　每天，聂悠扬都会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从窗外传来的声音。虽然自觉的想要逃避，但是他还是听得很仔细，精神总是高度集中着，因为他害怕，害怕再发生那样的事。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罗纳德每天都会定时的来看他。
　　“还好，动一动，也没有刚开始那种痛感了。”
　　“悠扬，我们，后天就离开这里。”放下手中的午饭和一些水果。
　　“已经一个月了吗？”
　　“恩。其他几块地方的训练也差不多都结束了。”
　　“还有其他地方的孩子？”
　　“恩。我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训练了五批孩子。一个月期限一到，就会让剩下的孩子集中，再从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孩子开始正式训练他们。”
　　“那…我……”
　　“集合之后，还会有最后一次选拔，你不用参加，但是必须在旁边观看，以后的训练也必须参加。”
　　“知道了。大叔，还剩下多少人？”
　　“每天的训练都有人不断的死去，现在，还剩四个。”
　　“只有四个了么…其他人…都埋了？”
　　“是的，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转身，离去。
　　今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了。聂悠扬走在昶淏身边。看着大汉们将剩余的孩子带上飞机，心中更多的，是对上帝的失望。都说当上帝关起门的时候必然会打开一扇窗，可是…看着那一个个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们现在却眼神空洞，任人摆布如傀儡娃娃的样子，心，真的好痛。
　　坐在柔软的羊皮坐椅上，回忆着前几天罗纳德对自己说的话，‘悠扬，不要天真了。你以为没有经过院长的同意你会在这里？我们有的是钱，要买几个孩子来训练根本不是难事，犯不着为了这个与条子过不去。你要明白，是谁，把你推入了这个永远照不到阳光的泥潭，是告诉你神有多慈爱的人！一边说着博爱的上帝，一边把你推进了无法翻身的地狱！到最后，神，也抛弃了你。’真的是这样么……麼麼…原来…遗弃我的人…是你……
　　掌心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抬头，看见昶淏正握着自己的手微笑着看向自己。在那美丽的笑容中，看见了鲜少显露的情绪，包容、温柔和鼓励。
　　“悠扬，以后的生活，可能会很辛苦，这是我为你选择的路，不要恨我。”
　　温暖的流水涌向心房，“如果，我不参加训练，你就没有办法留我在你身边对不对？”
　　昶淏虽然愤恨，却也无可奈何的点头。
　　“我不会恨你。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运。只是，因为被人抛弃，所以还有点失落罢了。”
　　看着和刚见面时大不相同的聂悠扬，昶淏默默在心底起誓，爸，我会尽快将昶氏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他们终于降落了。聂悠扬始终都跟在昶淏身边接受最优等的待遇。大家都去了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下午三点，选拔正式开始。
　　随着昶淏坐在高高的观望台上，俯视着台下将近三十个彷徨、无助的孩子。根据他们这一个月来的表现，将他们分成六组。宣布他们命运的声音还是响起，这次，比之前的，更为残酷。“三人一组，拿上自己的武器，你们可以用你们在这一个月内所学会的任何手段任何方法，直至将另外两人杀死，否则这个游戏不会结束。”
　　听到这句话，聂悠扬的身体彻底石化。杀人！要这些一个月来只能无助的看着身边的同伴因为疾病、训练而死亡的孩子亲手杀掉共患难的伙伴？太残酷了！
　　感觉到聂悠扬的僵硬，昶淏握紧了他的手，“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下来的。悠扬，明白么，这不只是他们的战斗，也是你的战场。对你的考验，从互相厮杀转变为冷眼旁观。若你不能克服心理障碍，以后的训练你将很难通过。悠扬，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保护你到这里，若要继续活下去，你只能靠自己。”
　　看着没有反映的人儿，昶淏侧过身将聂悠扬瘦小的身躯抱紧，“不要恨我……”尽管知道你本该是神的孩子，但是却仍折断了你的翅膀，摧毁一切通往天堂的道路，硬是把你留在自己身边。现在，我只能乞求，求你不要恨我…不要……
　　台下的厮杀已经开始，看着孩子们灭绝本性的样子，看着他们疯狂嗜血的样子，看着拿着刀红着眼不顾一切互砍的样子，心，在滴血，“这个故事一开始的镜头，灰尘就已经遮蔽了阳光。一个人要活命就是在满地腐尸旁啃着带血的肉也必须勉强咽下去保存体力，直到嗅觉感触这些无用的理性慢慢麻木。”
　　抬起疑惑的脸，“悠扬？”
　　“我说得不对么。”
　　依然是清澈如刚出生婴儿般纯净无暇的眼睛，是自己听错了么？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悠扬可以用如此清明的眼睛看着眼前如人间炼狱的地方说出仿佛看透一切的话。
　　残酷的对决很快就结束了，看着地上数不清的残肢断足，浓重的血腥如疯狂的野兽扑向在场的所有人。可惜，在场的生命体都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就算是孩子，也已经因为自己刚才的经历变得麻木不仁。在十位胜出者之间，有两位是女孩。大家身上都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在胜者中选出四肢健全的，今天的选拔就此拉上帷幕。
　　看着眼前的名单，惑逸、玲、甄浕孑、冽靳、花胤宸、纣晞，“悠扬，以后，你就跟他们一起接受训练。这个训练项目由罗纳德负责。”
　　“知道了。”也许，从这三个字开始，命运的转轮就已经解开封印，注定要堕入无间修罗道。
　　之后，他们被带到一个四面环海的私人岛屿上，修养了两个星期之后的第一天的训练，七个人每人的手上都拿到一把小刀。
　　“在你们面前的屋子里，有着两天没有进食的狼，你们今天的训练，就是用手上的这把刀，杀掉里面的狼。”罗纳德没有表情的说着，其实，里面的狼两天没有进食是真的，但是爪子上的指甲却都已经拔除。也就是说，孩子们惟一的丧生可能，就在于那尖利的牙齿。之所以给他们小刀，也就是要他们学会近距离的搏斗，让他们看清楚，敌人的凶恶。
　　各自被推进独立的小房间，开始他们的未来之路……

　　“淏，有些事，我们的确该说清楚了。”慢慢推开昶淏，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悠扬，回来吧。”
　　“如果你真心期待我回来，又为何要派人去杀靳冽。”
　　“那件事关系到昶氏的命脉，凡是参与过的背叛者必须全部清除。”
　　“我也是叛徒，为什么不杀了我。”
　　“悠扬，只要你回来，就不是了。”
　　“可是，你知道，我不可能舍弃他们的。”
　　“悠扬……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必须死。”
　　“在这件事上，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知道，只要我回来，你会实现你的承诺让我成为你的左右手助你打天下。可是你却不可能放过他们的，不是吗？更何况，玲的死，已经给我们太大的打击。他们是不会回来的，而且，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我们必灭死神。”
　　“在你心里，难道我就没有他们重要？”
　　“我的心，很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是我的立场，却不得不与你对立。虽说死神是你旗下的产业，但是他们追杀我们的这道命令是你爸下的，死神的高阶层干部也还没完全听你的指挥，换句话来说，你现在只是接手，并没有真正完全控制昶氏。所以，你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这一战，势在必行。”
　　“朋友？我们只是朋友？”自动略过后面的话，只听见第一句中的几个字，做朋友……
　　“对。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来看待。你的感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我真的只把你当朋友。”淡然的坚定，却，刺痛昶淏的心。
　　封印了的天使仍永远是天使，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的变换与记忆的淡忘而改变。悠扬，你，注定还是要离我而去么……不！我绝对不允许！你是我这辈子惟一认定的人，你不能离开我，失去你，你要我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