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倒影》唱魂

17、平行的等待

　　下班高峰时间已过，街道开始逐渐落寞，行人也不似刚才的多。毕竟，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甄浕孑独自一人站在别墅区门口车站旁，等待着，聂悠扬的归来。
　　由于是豪华的别墅区，来往的行人就更少了，白色的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静静的街道与飘落的树叶为伍。
　　夜色逐渐降临，门口车站的长条木椅上一片残叶静静地躺着。
　　甄浕孑看着那残卷的颜色发呆，“你也在等人么…还是，只是错过了公车……”

　　看着全封闭式的房间，悠扬坐在大床上，抬起头，已经七点了，叹息，囚禁，是早就料到的。但是…今天的昶淏太激动了，无奈的笑笑，此刻，不知道有多少摄象机镜头正对着自己。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感觉，也许，不该这么早摊牌的，可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昶淏不就更可怜了吗？到底该怎么办……不知道孑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的胃一直都不太好。
　　那来到世上却无声无息的东西，既不配被关注，也不配被期待。自己就是这样的生物啊，为什么，在什么时候，周围的人却都只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样寂静的环境让悠扬的大脑开始罢工，模模糊糊，好像睡着了似的，眼前却像放映机一样浮现出那个画面：无垠的天穹静止的临于头上，不息的海水在足下汹涌，大海哗笑着涌起波浪，海滩的微笑荡漾着淡淡的光芒，致人死命的波涛对孩子们无意义的吟唱，狂风暴雨漂游在无轨迹的天空上，航船沉碎在无辙迹的海水里，死亡正在活动，孩子们却在游戏。在海边嬉戏。
　　画面中的孩子们面目逐渐清晰。惑逸和玲站在海风中笑得好开心，卷起裤子，纣晞、靳冽、花胤宸拍打着海水互相打着水仗，甄浕孑默默地蹲在一边拾贝壳。那片海像大块湛蓝的晶体，在梦中渐渐升起于东方，缓缓高出大陆，最后与同样发蓝的广阔星宇相接。
　　画面突然切割到他们第一次看到学校的时候，那是他们在前往射击场的时候，司机下车去买烟，车正好停在一所小学前面，透过条条水泥，看见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玩耍。好像一群小鸟，不论是关在金丝笼里的鸟还是翔在蓝天的鸟，都张开嘴叽叽喳喳的抒情。只有血地里觅食的鸟才会冷然地旁观着这一切。
　　他们在玩耍的时候我们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们在寻求亲人安慰的时候我们在拼命训练，他们在阳光下欢笑奔跑的时候我们在阴凉的地下室练习枪法。当他们开始学习竞争的时候，我们早已满手血腥且习惯麻木。他们是一群流浪的孩子，比任何人都渴望家的温暖，有着一颗无比坚强却也像琉璃般易碎的心。
　　昏昏沉沉间，听到房间的门被大力地踢开，“悠扬！悠扬！你怎么样！”
　　纣晞？他回来了…是梦么……
　　“悠扬怎么样了！”好熟悉的声音。
　　“纣晞？胤宸？”不是做梦，悠扬突然坐起来，却感到一阵晕眩。
　　“悠扬，没事吧！看来是迷药闻多了。”纣晞一把扶助聂悠扬。
　　“你们怎么来了。”
　　“来救你啊~~快点，我们走！”纣晞拉起聂悠扬，快速向门口走去，花胤宸则早已在门口做好掩护动作。在他们经过门口的时候，花胤宸扔给聂悠扬一把FK-69，这，是聂悠扬惯用的枪。
　　随着纣晞来到大厅，眼前的景象让聂悠扬有回到过去的错觉。雪白的墙面被鲜血染色，看不见的小洞流出滚烫的液体，没有脑浆飞溅的恶心，没有的零落残肢断臂，横七八竖的，是保镖的尸体。看来，他们真的大开杀界了，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讨厌残破的尸体所以才没弄得七零八落的。
　　“走！”
　　“恩。”
　　“我不准！悠扬~~！”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好像被遗弃的孩子拼命呼唤母亲一样让人心疼。
　　忍不住回头，看见昶淏穿着凌乱的西装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们。“悠扬，回来。”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却仍是富有磁性的。
　　“爱恨恩仇，不过都是冥河两岸的彼岸花，求不得……放手吧，淏。”悠扬此刻的声音显得飘渺无絮，也许是因为说话的对象，也许是因为身边的同伴，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也许…只是因为学会了遗忘。
　　在昶淏为这句话出神的时候，聂悠扬向一边的罗纳德投去“照顾好他”的眼神便与花胤宸还有纣晞绝尘而去。
　　“要追吗？”刚刚跟昶淏从他父亲那里回来的姜骏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不过，他却是最早反映过来的。
　　“不用了，少爷不想伤害他。”罗纳德看着聂悠扬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竟然有些酸疼。
　　看着站在身边没有反映的昶淏，姜骏燎呆愣住了。第一次见面，冷酷残忍到让自己觉得恐怖。第二次见面，让人忍不住颤抖的气势使他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第三次见面，看到他紧紧地环抱着聂悠扬，那种温柔的表情好像要把人揉入自己的身体，原来那样高傲的他也会有温暖的一面。而现在，为了同一个人，我们看到…颤抖到让人觉得马上就要崩溃的他。

　　溶溶月色给太阳遗迹四周的丛林披上了一层轻纱；万籁俱寂，那大片的废墟俨如巨人，饱经沧桑，却还是玩世不恭。花蕊还未开放，只有风从旁叹息走过。湖边的一行棕树，向冥暗的天空撞着头；羽毛凌乱的乌鸦，静悄悄地栖在树枝上，天色被乌沉沉的冥色所侵袭。
　　远远的人影渐渐靠近，花胤宸和纣晞扶着无力的聂悠扬，终于来到昏黄的灯光下。
　　看着眼前伫立在路灯旁的人，聂悠扬温柔的笑了，“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甄浕孑走过去一把抱住聂悠扬，“没有受伤吧！”边说边用眼神询问身边的两人。
　　“没事，只是悠扬闻了点迷药。不过按照我们以前对药物所做的训练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纣晞边解释边示意大家回去再说。
　　“先回家吧。”甄浕孑冷淡地瞥了花胤宸一眼，扶着聂悠扬往里走。
　　一丝苦笑浮上花胤宸俊美无筹的脸庞，纣晞拍拍他的肩膀，用眼神安慰他，拉起他的手，向别墅走去。我们回来了……
　　在点点繁星地照耀下，一片平静仰躺在地上的残叶宁静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