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倒影》唱魂

21、浪者的归巢

　　游走在各个死角之间，聂悠扬无声无息地来到视屏中心大门口。
　　毫无预示地扔进两枚烟雾弹，以雾幕为掩护，凭着准确的直觉进行射击，一切都进行得那么机械化，那么顺利。顺利？不对！虽然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但他们也不是单纯的杀手，赢也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感觉到背后的杀气，欲转身却为时已晚。枪声响起，敌人倒下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聂悠扬有些讶异洁澄枫竟然会在重要时刻出现。
　　“我只是想帮你。”收起枪，洁澄枫走到聂悠扬面前。
　　看着他利落的动作，聂悠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警方的人。”
　　“是。但，这次的参与和警方无关。我只是在调查我母亲的事。”并没有打算隐瞒任何事，洁澄枫希望他的坦诚可以换来聂悠扬对同伴的看待。
　　“进来吧，外面很危险。”进入视屏中心，故意忽略刚才看见洁澄枫纯澈毫无隐瞒的眼睛时内心的悸动，聂悠扬坐在主要监控屏目前开始操纵起来。
　　“我已经控制了所有监控设备。纣晞，你去三楼南面的计算机房，有三个人，他们在那里截取监视镜头。从东面的楼梯上去，我会对他们进行干扰。”聂悠扬发出第一个指令。此时，沉着冷静的他根本让人无法与十七岁的少年相联系。老练的操作、冷酷的表情，所有细小的动作都牵动着洁澄枫的神经，心好痛，到底遭受了什么样残酷训练的人才能在这种时候展现出如此才华。
　　“胤宸，四楼南北走向的走廊潜入了四个人。不知道死角还有没有人，你直接从北面楼梯上去。冽，你从西面上去替胤宸作掩护。”第二道指令结束。
　　“惑逸、浕孑，底楼大厅，聚集了大约三十个待命人员。以你们的射击工夫，不必靠近，堵在两边角落就行了。只要进入射程一个就杀一个。”第三道指令结束。
　　“敌方还有很多聚集点，怎么办？”洁澄枫提醒到。
　　“用炸的。”
　　“什么？”只见聂悠扬毫不犹豫地按下操纵台上的绿色按钮。瞬间，很多地方都被炸得血流成河。
　　“怎么回事？”
　　“纣晞的新发明。像灰尘一样轻幽漂浮在空气中的火药，一旦沾染，人体的温度再加上含量超过一定标准的氧就会自动引爆。”
　　“所以，你刚才只不过是放了些纯氧进去。但如果自己人染上怎么办？”
　　“自己人是不会进入那几个房间的。也只有那几个房间有这种粉末而已。”
　　“悠扬……”
　　“有话就说。”
　　“为什么他们左臂上都有十字形的伤疤？”
　　再次陷入回忆，聂悠扬幽幽答到“我们在刚刚被培养成杀手的时候，他们就在我们身上植入了全球定位系统。所以在我们决心要逃的时候，大家就割开皮肤把那连着皮肉的东西硬生生拉出体外。这就是那时留下的伤痕。”
　　“为什么你没有。”
　　“呵呵~~~”聂悠扬嘲弄地笑着，“也许是因为昶淏认为我绝对不会离开他吧。”
　　“你们…会在一起吗。”
　　“不会的。因为玲的死，撕破了比蝉翼还薄的牵挂。”
　　“玲？”
　　“那个在我们之中惟一被植入微型炸弹的女孩，就在她的全球定位系统里。”
　　“所以，在你们逃跑的时候，她，死了？”
　　“恩。” 这悲伤的过去，是大家共同的过失，受伤最重的，是被玲一直当成弟弟的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么多，也许是因为他的坦然，所以，自己也希望能够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吧。
　　沉浸在这有些悲伤的气氛中，聂悠扬突然的站立推倒了脚边的坐椅。
　　“怎么啦？”洁澄枫担心地问。
　　“洁澄枫，你先代替我一下。我去处理点事。”说完，聂悠扬急急忙忙往外走。
　　“悠扬！”已经没了人影，洁澄枫转身向众屏幕看去。在左上角的那个屏幕震慑了洁澄枫的思绪。
　　画面中，一个无辜的男孩正受着煎熬。被赤裸的倒钓在房顶中央的长绳上，一个男人一手执鞭毫不留情地往男孩身上猛抽。男孩哭喊着，那绝望却仍带着希望的表情，只要是任何有过黑暗记忆的人都无法袖手旁观。
　　陷阱！一个引蛇出洞的陷阱！什么都顾不得了，不能让悠扬受伤，反正敌人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洁澄枫拿起话筒，“底楼大厅，快去底楼大厅，要出事了。”强烈的不详感袭上心头。
　　飞奔在通往底楼大厅的路上，聂悠扬在心中不断祈祷，不要，惑逸，无论如何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上当，千万不要！
　　终于来到大厅，进门，只见惑逸站在大厅中央双手执枪对敌人猛攻，甄浕孑在一边作掩护。拔枪，欲从旁协助却已经来不及。一个人，从一侧靠近惑逸，没有执枪，却在两人仅剩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一把形状极美的武士刀。
　　一个身影飞奔到中央接住惑逸倒下的身体。在每个人面前闪现的，是靳冽悲极、痛极的脸庞。
　　鲜血，从右肩开封，一路撕扯经过心脏，划至左肋，整个人如浴血凤凰，让惑逸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映地倒下。那一刀，砍碎了惑逸的身体，也砍断了甄浕孑平静的理智。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使用这种手段，近攻，相当于肉搏的距离，用那样冰冷的刀锋，切割惑逸雪白纤细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此刻，甄浕孑那对冷峻的黑眸里，仿佛驻进了撒旦，闪烁着令人骇异的幽蓝火焰，冷冽而不带丝毫感情。对准持刀人大动脉血管就是一枪，慢慢走到还没死透的身体边，拿起那把漂亮但此时显得格外邪气的武士刀，看似轻柔地快速划过。下一刻，伴随着喷溅而出的红色，双眼突出的头颅滚到墙边。仍是平静的外表，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气氛变得不一样了。站在中央的那个人，持刀相向只为了那一抹闪电般的光华和瞬间迸发的血花。
　　太温柔了啊……温柔得有些许恐惧的笑容。因为是那样不真实，那样朦胧，甚至想用手去碰触那薄薄淡淡的，水色的唇边缓缓延伸开的纹路好去确定那微笑着的是孑，是他们的伙伴浕孑，而不是一抹没了归宿，去不得冥界也回不了人间的幽魂。
　　看得呆掉的众人在那一瞬似乎明白为什么悠扬不喜欢残肢断臂的尸体，是为了保护浕孑，为了不让他发狂而尽可能的减少流血后散发的腥味。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疯狂。尽管仍有着安静的外表，但是，他所在进行的，是一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屠杀。手起刀落，处处都沾染着敌人温腻的血液，只要是没有死透的颤抖着的身体，他就会走过去再补一刀、两刀、三刀，只要是完整的地方，他就会机械地再捅一刀、两刀、三刀，直至所有化为烂泥，方肯罢休。
　　两年前，玲死的时候，甄浕孑就曾经这样。只是当时看见的人只有聂悠扬、花胤宸和惑逸三人。如今，聂悠扬和花胤宸站在一边放任他发泄，而另一个，躺在靳冽的怀里，灵动的双眸，却再也倒映不出晃动的人影和血艳的刀光。

　　如果静静地、久久地听，对流浪的眷念也会显示出它的核心与含义。它并不是一种要逃离痛苦的愿望，它是一种遥远的思念，它会指引你回家的路。每条道路都是回家的路，每一步都是诞生，每一步都是死亡，每一座坟墓都是母亲。
　　惑逸…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