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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分歧点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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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还在为甄浕孑不断重复的机械行为发愣的时候,大厅大门被突然打开。
“悠扬!你没事吧!”昶淏在看见聂悠扬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我已经阻止了死神的下一步进攻,不会有事了。对不起,我不知道爸他会这么极端。”
“昶淏!”靳冽红着双眼轻柔地放下惑逸的尸体愤怒地站了起来。“既然老头子杀了我最重要的人,那么就用他儿子的命来陪葬吧!”举枪,对准昶淏的心脏。
“不要!”
白色的衬衫上渐渐渲染开黯淡的红,如一种有生命的物体缓缓地铺展勾画着属于自己的领域。
惑逸曾经说:“你们啊~~~一个是无论如何,就算世界毁灭也仍然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另一个呢,好像什么都无所谓,随便什么时候死都一样。真不明白,这样的两个完全相反的矛盾体怎么会是这么要好的朋友呢?”
其实你错了,孑早已是一抹没了归宿,去不得冥界也回不了人间的游魂。所以他才在哪都一样。而一无所有的我,不过是为了寻找真正能够伴随我□□永生永世而灵魂灰飞烟灭的地方。所以,不曾放弃。
天空,还是一样蓝,透明得几乎能映照出我的模样。风,在竹林里咆哮着,挣扎着,好像一只落在网中的野兽。身体,却冰冷异常,不像平时中枪后炙热得吓人,只有冰冷,无尽的冰冷。从灵魂深处透露出的寒意。
原本疯狂的甄浕孑如醍醐灌顶一般乍然清醒,拥着聂悠扬越来越冰冷的身体,眼睛逐渐恢复神采。
靳冽,颤抖着的手连掉落了对杀手来说和生命一样重要的武器都不知道。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那是一种杀不了仇人又伤害了同伴的无奈,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大家陷入如此动弹不得的境地。
“打电话给藤田医师。”甄浕孑冷然地说道。
如果仔细端详一朵玫瑰花,就会发现花心处的颜色暗淡,这是眼睛靠近电灯太近后再向四处看时所看到的颜色,阴影加浓,不断地旋转。
朔风封锁着无垠的大地,大雪中嫣然一笑的寒梅,剪破了沉寂的天宇。雪花依然是古典的雪花,梅枝依然是古典的梅枝,而梅花照亮的那位血中人,却已是陌生。
聂悠扬游走在这片陌生的领域,漫天飞雪,却无法感觉到任何寒冷。是啊,还记得自己倒下的那一刻身体骤然冰冷的颤栗感,那么,应该是死了吧,可是,为什么此刻站在眼前的人却如此真实……
“玲……”呢喃着想要靠近前方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影,对方却总在自己靠近后不断地退后。
叹息…是谁在叹息……
雪,渐渐停了。在玲的身边,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几个人。首先是惑逸,她神色紧张,与玲手牵手快速地奔跑着,好像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无论如何也飞不到天边尽头。
再来是浕孑,担忧地看着玲,好像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似的。而站在甄浕孑身边的人,是自己,有着和浕孑相同的担忧神情。似乎是在被人追赶,四人跑得相当快,而此刻真正的自己,则像浮灵一样漂泊在空中。看着过去的自己,看着那个还没有“抛弃绝望,埋葬希望”的自己。然后是纣晞和靳冽,他们为了掩护大家逃跑,正在与身后追赶的杀手们对战,也因此,逐渐脱离了队伍。最后,是花胤宸,他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
“胤宸!纣晞说从绿色的偶数开始剪!”惑逸大声地对站在远处的花胤宸嚷嚷。
骤然间,我看见花胤宸瞳孔的收缩与放大。
也是在那一瞬,我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的到底是什么。那是我们两年前逃脱时,玲死去的一幕!
住手!我很想这样大叫,但是我不能,漂浮在空中的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叹息…为什么叹息……
时间,只剩十秒。能够解除玲身上炸弹的惟一希望在花胤宸的手中。只要按照纣晞所说的去做,时间绝对是充沛的。可是……
花胤宸闭上双眼,随着最后的“啪嗒”一声,遥控器上的时间停止了。
“太好了!炸弹解除了!”惑逸高兴地抱住站在一边的甄浕孑,高兴地欢呼着。“浕孑,这回你可不能耍赖了哦!大家约定过,只要这次能平安,你就要认玲做姐姐的。”
回过头,看着玲,“对不对,玲!”
玲温柔地微笑着,笑得那样开心,但是下一瞬,她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她听到了炸弹计时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深深地注视着甄浕孑,“浕孑,学会…让自己…幸福……”语毕,血肉飞溅,在漫天的纯白中勾勒出属于地狱的图画。虽未粉身碎骨,却也凄惨无法收场。
“玲!!!”看着破碎的尸体,惑逸和甄浕孑震惊的看向正向他们走来的花胤宸。
“为什么,抛下我……”
在看到遥控器上的偶数红线被全部剪断后,惑逸失去理智。疯狂地走到花胤宸面前,“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刚刚,就在剪线的那一瞬间,我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一片灰白……对不起……”花胤宸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此刻,又有一大堆杀手从四面蜂拥追来。甄浕孑就好像是没有细线操纵的傀儡娃娃,没有任何隐藏的,站在中央不断地对敌人开火。一枪一个,枪法比平时更准,速度比过往更快。待尸体大片成群的时候,扔掉手枪,拿起不知是谁掉落的长刀,一下、一下,木讷地砍着、刺着、捅着,直到颤抖受伤的身体变成碎块或马蜂窝,停手,再开始下一具。
是啊,早在开始习惯喝番茄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嗜血的精灵……玲,这到底是帮助…还是…加速堕落的过程呢……
无力地闭上眼睛,我不想铺陈赏心过去悲哀的往事,那样等于用针毡刺我赢弱的心肺,殷殷滴血。蓬勃的莲心如伞缱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叹息…从哪里发出的叹息……
再睁眼,已经什么都不再存有。黑暗,无边的黑暗……地狱有多可怕?在地狱中,只有两个字——永远,永远出不去。永远都要被地狱之火焚烧,永远都要在无止境的痛苦里寻求解脱,在那个时候,再祷告就无用了,这,就是惩罚。
就在我准备享受堕落的时候,突然闪过圣洁的光芒,驱走无尽的黑暗。那两股力量就好像在抗争一样,使我不得不站在白色与黑色的相间点。光与暗的分割是那样明晰,左半身,完全的没入黑暗,连自己的左手都看不到轮廓。右半身,处于纯洁神圣的光明之中,让米色的裤子看起来也像衬衫那样洁白。
迷茫,茫然自己该往那边走。突然想起玲以前说过的话:“每件事都取决于你自己——取决于你决定在生命中要做什么事。”可是,现在似乎已经不在生命的范畴了,死后,我会想要做什么……
这昏暗时空里时时、刻刻重复的短暂声息,恍惚间,使我觉出生存的古老、悠渺和一种极其心痛的……虚无与凄凉。
投身于黑暗,想要寻找那不知源于何处却能触动心弦的叹息声……“上帝啊,在我的心坚硬焦躁的时候,请洒我以慈霖。”纯洁无任何杂质的传道嗓音,艾格丽尔院长麼麼!
睁开双眼,看见白色的房顶,浓烈的消毒药水味刺激着脆弱的嗅觉器官。
收回焦距,飘遥的视线对上无数焦急的目光,还有靳冽自责愧疚的脸。
“对不起。”说话时聂悠扬才发现喉咙竟然干燥得厉害。
“别说话了,差点吓死我们。”纣晞轻柔地说。
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右边平静呼吸的来源,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浕孑为什么在这里?”
“在你晕倒不久之后他也晕倒了,可是不管怎样也不肯放开抱着你的手,所以,只能让你们睡在一个病床上了。”花胤宸宠溺地看着安睡着天真如婴儿一般的甄浕孑。
“这里…是藤田的医院吗?”眼光在不惊意间飘到站在门口始终没有出声的洁澄枫,有些惊讶,但是更强烈的,是心中涌起的那份感动。用口型比对了谢谢二字,在看到洁澄枫微笑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是的。”
“靳冽,你过来。”
“对不起,悠扬。”靳冽来到床边,紧紧握住聂悠扬苍白的手。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冽,我们失去的已经太多太多,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惟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无论黄昏的阳光把树枝的影子拉得有多长,它,总和树根连在一起;无论惑逸的灵魂游走得有多遥远,心,总和你连在一起。”温柔的笑,能够化解一切悲痛,包容受伤心灵的温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