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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回 ...

  •   将军府,舒庭逸自打修容走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江海进门,这才抬起了头。

      江海问:“将军确定那姑娘不是何姑娘?”

      “不,相反,我有九分把握确定是她!”舒庭逸一脸挫败道,“可她并不想认我。而且,她已改名为李修容。”

      “为什么?”何山本来要惊呼出声的,可听到这话又大惑不解,“难道她在将军面前自惭形秽了?”

      “大约不是。”舒庭逸摇头,“她一脸冷漠,且敌意明显,显然是故意不想与我相认。——难道,是她已经嫁人了?”这个念头一出,他猛地抬头去向何山求证。

      何山一愣,急忙摆手否认:“不,不,属下已打探清楚,她是独身一人来到京城的。”

      “那也并不能证明她就没嫁过人,”舒庭逸一脸纠结道,“毕竟过去七年了,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二十有一了,女子在这个年代,大多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这……”何山有些同情自个儿的主子,但又不得不安慰道,“将军别灰心,等属下再去打探清楚。”

      “去吧!”舒庭逸摆摆手,叮嘱道,“只别打扰她就好。”

      何山尊令去了,舒庭逸又在屋内枯坐良久,方起身来到祖母的院子问安。祖母已生病三月有余,她老人家最喜他这个唯一的孙子,一再表示想看着孙媳妇进门才能闭眼,让他无论如何赶紧成亲才是。

      舒庭逸有苦难言,只能想尽理由一拖再拖。可继母余氏却要极力撮和他与自家外甥儿女儿蒋碧兰,舒庭逸简直烦不胜烦。

      舒庭逸到时,祖母刚刚在余氏的服侍下服过药,精神倒比白日里好了一些。她一见舒庭逸进来,急忙唤他道:“逸儿,可找到那位姑娘了?”

      余氏一脸冰霜地退到一旁。

      对于寻找一位恩人,欲将其娶进门的打算,舒庭逸早就同祖母与继母提过。祖母倒是满口支持,就怕自个儿撑不到时候。是以每次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追问此事。

      舒庭逸今晚心情格外复杂,但又不好在祖母跟前表露,只得强颜欢笑道:“快有眉目了,祖母再耐心等等。”

      又是这句话,老夫人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她不乐意,帮着余氏规劝道:“依我说,你也尽心了,还是放弃吧。再说,就是寻到了,那姑娘也老大不小了,定是嫁人了,你又何必一根筋地苦等?不如把蒋家女儿娶到家,安生过日子。将来若真寻到那位何姑娘,多多许她些好处就是,何苦搭上你自个儿?”

      舒庭逸苦笑:“祖母是知道的,孙儿就是这般一根筋的人,若寻不到她,不会另娶他人。当然,若是寻到了,她却早已嫁了人,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蒋家姑娘娶回来,这样大家都安心,是不是呢,母亲?”他把话头抛给了余氏。

      余氏哼了一声,不疼不痒道:“罢了,你如今是将军了,我又是个继母,强求不得你。唉,若是你父亲还在,就好了,他是绝计不会让你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姑娘蹉跎这么多年的。”说完,甩甩帕子,跟老夫人告了罪,率先走了。

      余氏一走,舒庭逸便说了实话:“祖母,人——我寻到了!”

      “寻到了?”老夫人又惊又喜,一把握了他的手道,“在哪里?快领来我瞧瞧。”

      舒庭逸苦笑道:“可是她似乎很排斥我,并不愿与我相认。而且,她已经改名换姓,看来是打算与过去一笔勾销了。”

      “哦?这是为何?”老夫人也甚是不解。

      舒庭逸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等打听清楚了再来告知祖母。所以,请祖母稍安勿燥,给孙儿些时间去捋捋清楚。”

      “好,去吧,去吧,记得无论发生了什么,别慢待了人家姑娘!”

      “孙儿记下了。”舒庭逸答应着,叮嘱老夫人,“此事先不要说与母亲听吧,我怕她容不下曼兮。”

      老夫人虽说病弱,但脑子却是清明的,点头道:“我心里明白着呢,你放宽心吧!”

      槐树胡同大杂院内,修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后索性坐起身,重新点亮了蜡烛。烛影下,一个刺目的红封仍然静静地躺在小矮桌上,里面是将军府赏她的,足足有五两之巨。

      五两银子,她辛苦卖艺一年也攒不了这么多!可这个数目离着赎出青儿的二百两还差得远得远,这可怎么办才好?

      修容伸手拿过银子,轻轻抚摩了一会儿,又猛地想起这是舒庭逸赏得,登时又厌恶地扔到一边,翻身躺下了。

      次日清早,她草草梳洗过了,到齐婶这边用早饭。齐婶见她眼底青黑一片,不觉心疼道:腹痛可好些了?”

      修容道:“好些了。也不知怎的,起先好好的,一见到那将军就突然腹痛起来。”

      齐婶想了想道:“大约是你太紧张的缘故,或者你原先就有这个病根,那位将军定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突然就诱发了,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病根?”修容一愣,脸色突然煞白起来。

      齐婶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了她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修容定了定心神,勉强站起身道:“我没事,只是突然……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这么个病根!我……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说完,慢慢地走回屋,一头扑到床上,瞬间泪流满面。

      病根?哪里来的病根呢,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啊!那时的她嫁给舒庭逸将将两月有余,这个小生命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当时,她以为可以和舒庭逸恩爱到老的,所以兴冲冲地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就迎来他冷着脸宣布要娶蒋家姑娘做平妻的决定。

      那一刻,她终于尝到了什么是五雷轰顶!她立即要求和离,给那位新人腾位置,没想到舒庭逸却死活不答应。

      他还厚颜无耻地说:“蒋氏发誓非他不嫁,不然就要去跳河自尽。他之所以违心答应,完全是顾忌她一条性命,他不想做个见死不救之人!”

      呵,好仁慈的说辞,她都要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了。可倔强如她还是不想与别人分享丈夫,于是当夜便翻墙出逃。

      没想到,舒庭逸却不打算放过她,居然一路纵马疾追,终于将她逼落桥下,跌入滚滚冷水之中。再醒来,回到初初与舒庭逸分别之时,腹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条小生命?!

      看来,连他的骨肉也对他恨之入骨吧!不然不会一见到他就突然剧痛不已!舒庭逸,你活该下地狱啊!!

      泪水正肆意横流着,齐婶端了一碗热水推门进来了。修容匆忙擦干眼泪坐起身,勉强道谢:“多谢齐婶。”

      齐婶见她泪痕未干,叹口气劝道:“你呀,好好一个姑娘家,又带着这么个病根,何苦这么拼命讨生活?依我说,不如找个人嫁了,后半辈子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修容摇摇头:“我要赚钱赎我妹妹,不能嫁人。”

      “你妹妹……”齐婶“唉”一声,“你恕我直言,你妹妹赎身要二百两银子,靠你卖艺十年也攒不够!不如去跟你妹妹言明,她定会理解你的难处。再说,你妹妹如今到了贵人的府上,虽说现在没有名份,可也是山珍海味地吃着,绫罗绸缎地穿着,日子过得不比你舒心?你还赎她做什么?”

      修容冷笑道:“吃穿用度再好,终究是别人的玩物,我想赎她出来做个良民,哪怕每日粗茶淡饭呢,也比寄人篱下强!”

      “哎呀,你说得倒轻巧。”齐婶一副大不赞同的表情,提醒道,“别忘了如今是动荡年月,边疆战事连年不断,你们两个弱女子,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谈何容易?不如各自找好依靠,偶尔走动为好!”

      齐婶的话何尝没有道理?可修容心里却有这个执念,于是再次摇头道:“齐婶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日不赎出妹妹,我一日不会心安,也不会嫁人,所以这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齐婶见她固执,又哭得不像样子,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齐婶走后,修容再次跌倒在床上泪如雨下。齐婶是个好人,她心里明白,可她哪里知道,青儿并非她的亲妹妹,而是乳母的女儿。

      当初,何家被人诬陷获罪,父母及哥哥们流放边疆,她被充入教坊司。是乳母为报答何家的收留之恩,让自家女儿青儿换上她的衣裳,顶替她入了教坊司。而她则跟着乳母重新被转卖。

      那时的她尚年幼,加之乳娘刻意隐瞒,根本就一无所知,直到乳母几年后身染重疾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并哀求她,将来若有了出头之日,务必要把青儿从火坑里拉出来,她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那时的她痛彻心扉,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把青儿找到,可如今青儿虽然找到了,可她却无力还她自由,这种痛,怎能向外人道呢!

      这一天修容没有出摊卖艺,在屋内整整躺了一天。

      竹桥下,特意挤出时间来看修容的舒庭逸从早等到晚,失望而归。在回去的路上,何山心疼主子,忍不住请示道:“将军,是不是何姑娘……哦不,李姑娘,怕惹上咱家的麻烦偷跑了?不如属下去探探?”

      偷跑?不能吧?舒庭逸怔了怔,终是不放心,挥手道:“去吧。”

      何山遵一声“是”,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此时的大杂院内,烟火气正浓。齐婶在木匠铺子里当学徒的儿子齐丰年结了月钱回来了,齐婶心中高兴,多做了两个菜,这会子正招呼儿子用饭。

      齐丰年心中藏不住事,见饭菜摆上来,却不见修容过来用饭,忍不住问:“李姑娘不在家?”

      齐婶朝修容的屋子看了一眼,见黑咕隆冬的没有掌灯,轻轻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她身子不适,已经躺一整天了。”

      “病了?”齐丰年心中一紧,忙问,“有没有请大夫瞧瞧?”

      齐婶摆摆手:“心里不痛快而已,大夫瞧了也是白瞧,过几日就缓过来了。”

      “心病?”齐丰年越发诧异。

      齐婶知道自个儿儿子对这个姑娘上了心,只得把昨儿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随后叹息道:“本来,我是觉得这姑娘模样不错,又肯吃苦,等时机成熟了给你讨来做媳妇。没想到她却是个固执的,说一日不赎出她妹妹就一日不肯嫁人。可赎她妹妹需要二百两银子,咱们可没那么多银子,所以,还是算了吧!”

      齐丰年听了却沉下脸,咬咬牙道:“可我还是觉得她最好。”

      “你……”齐婶动了气,放下饭碗质问,“那你可有二百两银子替她赎妹妹?”

      “我……我当然没有!”齐丰年低下头,“所以您老替我再劝劝她。”

      “她太固执了,我劝不动。”齐婶重新拿起饭碗,“我还是去找媒婆给你另说一个姑娘吧。”

      “不,我不要。”齐丰年赌气,“我就要娶李姑娘!”说完,撂下饭碗开门走了。

      齐婶在后边气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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