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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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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再无话。
次日,修容是被舒庭逸摇醒的。也不知这厮吃了什么健神的药,明明夜里没怎么睡,一大早却精神奕奕。
“起吧,”他说,“该给长辈们敬茶去了。”
舒庭逸的祖母和继母修容上辈子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祖母不必说,自是对她万般疼爱,就是继母有些爱挑刺,还动不动把她叫去站规矩。那时的她一心想做个好儿媳,所以对这个继母百般忍让,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的人给撬了墙角,想一想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想到此,修容脸色便不怎么好看。
舒庭逸正打算更衣,见修容一脸的不情不愿,只得回身让丫鬟取了一个小匣子推到她面前道:“这是给你的,打开瞧瞧。”
修容不明所以,伸手打开一瞧,见里面躺着两张银票,每张皆是一百两,登时便明白过来。不觉心中大喜,冲他一笑,很自然地将银票塞进袖子里,说了句“多谢”。
舒庭逸见她见钱眼开,不觉摸摸鼻,颇为失落。这丫头,不会得了报酬接着逃跑吧?这样一想,瞬间便后悔这银子给早了。
修容见舒庭逸给了银子还忤在身边不走,侧起眼问:“还有事?”
舒庭逸道:“倒没要紧事,就是想叮嘱你,今儿头回见长辈,千万别失了礼。若是只图一时嘴快,长辈们的赏赐落了空,你可别后悔!”
哦,是了,新媳妇头回拜见长辈,是有赏赐的,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准备给长辈们的礼物。
若是换作上一世的她,是一定不会忘记,且要精心准备的。只是这一世,她因为厌恶了舒庭逸,捎带着连舒家的任何人都讨厌起来,所以舒庭逸不提,她压根就没打算准备。只是事到临头,才觉得不妥。毕竟,媳妇的礼数不周,婆婆和太婆婆的赏怕也够呛了。
想到此,不觉遗憾叹气道:“头回成亲,又没有长辈教导,许多事我实在不懂。所以……给长辈们的见面礼……”
“你没准备?”舒庭逸诧异道,“不对吧?我明明看见你的箱笼里有做好的鞋子和抹额,难道不是你亲手做得?”
“咦,有吗?”修容也诧异起来,“在哪里?拿来给我瞧瞧。”
舒庭逸便命人将修容的一个嫁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双鞋子和抹额,递给她道,“你瞧,这个不是?”
“这个……”修容也傻眼了。眼前的鞋子与抹额的确是簇新的,且针脚细密紧实,一看便是出自精巧妇人之手。可惜,不是出自她这正主之手!她虽也会些针线,可做些粗活还可,绣花绣草的,实在拿不出手!
舒庭逸一看修容这震惊的表情,也知道其中有异。但碍于丫鬟在旁,不好挑明,只得笑着圆场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明明是亲手做的,却非要推说不知,你这是想给我个惊喜吗?好,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真的很惊喜!”说完,趁人不备冲她使眼色。
修容碜得后脖子发冷,只得尴尬地笑笑,附和:“是了,是了,没想到连这个也瞒不过你,果然是神机妙算的将军呢!”说完,自个儿先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有惊无险之后,两人收拾停当,舒庭逸向她伸出一只手。
修容犹豫了一瞬,只得忍着不快将手递给了他。
这是舒庭逸第一次牵她的手,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在江湖上卖艺讨生活的女子,一双手竟柔软得不像话。再往里一探索,这才摸到薄薄的茧子,不觉叹了口气。
修容被他摸索得发痒,忍不住咬牙警告:“将军,做做样子就成了,别太过分!”
舒庭逸哼笑,故意道:“二百两银子呢,连手都不让摸,我是不是太亏了?”
“二百两银子怎么了?”修容一听来了气,“这二百两银子只是陪你做做戏,并没有允许你胡来!你若再这样胡搅蛮缠,别怪我撂挑子!”
舒庭逸也拧起眉:“怎么,拿了银子就想跑?除非你跑出大周国境,否则我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捉回来!”
修容:“……”不可理喻!简直太过份!
两人一路嘀嘀咕咕暗中较劲,不大会儿功夫,便已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彼时,老夫人早已准备停当,虽仍下不了榻,可却难得地让人扶着坐起,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一直到两人携手进了屋,这才绽开了笑容。
待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忙冲修容伸出一只手道:“好孩子,可把你盼进门了,快到祖母这边来,让我好好瞧瞧!”
上一世,老夫人就如同现在这般,待她疼爱有加,甚至比疼舒庭逸这个孙儿更甚。要说修容对将军府还有一丝留恋,便是在这老夫人身上。所以,当她一进门看到老夫人仍像上一世一样在病榻上下不来,登时心软下来,不等舒庭逸允许,便抢先一步到了老夫人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祖母……”她泪如泉涌,一半是因为委屈,一半是因为心酸,“您……一向可好?”
老夫人一见这孙媳妇掉下泪来,也瞬间红了眼眶。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孙媳妇好像上辈子就已见过,熟悉得根本不像初次见面!
“好孩子,我很好,还能坐起来!”老夫人抹着泪道,“多谢你心善,救了逸儿一命,如若不然,我们舒家一门就彻底没了指望了!“
修容的脸紧紧贴着老夫人的手,连连摇头,嘴里呜呜咽咽,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夫人也不在乎她说得是什么,只一个劲儿点头,安抚她。两人哭哭笑笑,好容易才在舒庭逸的劝说下分开了。
修容按礼数为老夫人献上抹额和鞋,老夫人则赏她一副赤金的头面,拍着修容的手叮嘱道:“打今儿起,你就是我们舒家的少夫人了。说实话,我们舒家的女人不好当呢!一则男人们世代习武,大多被委以重任戍守边境,若想夫妻长相厮守怕是难上加难。二来,将来逸儿一走,家中只有咱们祖孙三代女主人,外人欺凌之事也不是没有。所以,你要尽快坚强起来,帮着你婆母撑起这个家啊!”
这个,我是绝对胜任不了啊!修容在心中哀叹一回,实在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夫人的殷殷叮嘱。但现实又摆在眼前,她不得不违心答应,表示谨记祖母教诲。
见过了老夫人,两人便又来到继母余氏的院子。
彼时,余氏虽早已梳洗停当,可却故意拖延时辰,只让丫鬟告知他们还未准备好,让他们略等等。而这一等,便是将近半个时辰。
舒庭逸抬头看看已经喷薄而出的日头,忍无可忍地又让丫鬟通传了一声,却仍被告知还要再等等。舒庭逸冷冷一笑,转头对修容道:“记住了吧?这就是母亲的规矩!你日后可得学着点,不然会被下人们笑话没规矩!”
修容咋舌,没想到舒庭逸会说出这般精彩之语。可又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与这个继母狼狈为奸,计划着要将她的外甥女儿娶进来架空她,遂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大约是有人将舒庭逸的话传了进来,不大会儿功夫,里边便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请将军和少夫人进去。
舒庭逸再次牵起修容的手,握在掌心里紧了紧,似乎在提醒她要打起精神,莫要让那女人欺负了去。修容假装不懂,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厅堂之上。
余氏今日的装扮格外地雍容华贵。虽然有些色彩艳丽的服饰已不适合她,但也做到了极尽可能的铺张。修容打小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粗粗打量便知仅她一身华服怕就不止百两,更甭提腕上的那副水润十足的玉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