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百芳 ...
-
“夕儿。”若诗岚将辰夕抱入怀中，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下，“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当年那人说你或被这命相所累，要将你带走抚养避祸，可是娘不忍啊，你还那样小，你生下来就会对娘笑，会逗娘开心，娘又怎么忍心与你生生分离。”
辰夕听着有些糊涂，“娘，您说的那人是谁？”
若诗岚哀伤的看着辰夕，“是灵悟方丈，当年你刚一出生，他便到府里来，灵悟方丈在天圣王朝帝位尊贵，德高望重，且通晓星象深知命理，她说你便是那注定在今日降世会影响皇朝后事的凤星，只可惜你命相最显贵，可却五行属火旺，一生多灾多难，一旦不慎，也将成为天朝的祸星，所以灵悟方丈想要将你带走，避免或许会发生的灾祸，可是你那时虽小，却似乎懂得人事，拼命拽着娘衣服不放，不哭不闹，只是眼神坚定不移，后来方丈只叹一声命数，就离开了。”
辰夕早已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可她却也不怎么在意这些， “娘，夕儿不信命，信自己，他们认为能得到凤星就能得到王位，何其可笑，要是如此，那又何苦费那么心思谋略，白白牺牲那么多生命。”辰夕冷笑着将右拳紧握，“娘，您保重自己，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只有您的安好才是夕儿最重要的。”辰夕深深的看了一眼若诗岚，转身离开无燕园。
武德二十年的夏季来临，烈日酌晒的上京犹如一个大蒸笼，随着武德帝的身体日渐虚弱，朝政已由皇子全权打理，早朝由众皇子轮流代理，皇后在偏殿听政，宰相幕英天在前堂监理，每日上朝下朝也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却平静的透着诡异。
南宫谨到底也没有给慕英天道歉，那件事情似被人刻意压下，不再有人提起，可朝堂之上两人之间明显的僵持，也是人尽皆知的，慕英天对那件事情的妥协退让，更加衬托出南宫谨的冲撞鲁莽，皇后与慕英天暗里接成一派也不是什么秘密，察言观色的人渐渐向二皇子南宫晨靠拢，朝堂上的格局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南宫易似乎并无心朝政，整日与四皇子南宫誉品诗谈画，下棋比剑，除了皇子应做的分内事，绝不多做一点，五皇子南宫南年龄尚幼，其母又是蓝族和亲公主，虽然许多大臣不曾考虑其上位，可是顾着纳音皇贵妃背后的家族势力，不得不礼让三分。
这边的锦柔看着辰夕每天悠闲的读书抚琴，愁容越来越浓，整天一副欲言又止忧心重重的样子，辰夕终于忍不住了，“锦柔啊，你怎么天天这副表情啊，被谁欺负了？”
“锦柔天天陪着小姐呆在揽月楼，哪有机会出去给别人欺负啊。”锦柔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我是……”
“原来是锦柔在这揽月楼呆烦了啊，那行，小姐今天就带我们锦柔出去玩，好不好。”辰夕心知锦柔又要唠叨指婚的事情，赶紧打断他的话，当前没有想到对策，指婚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锦柔气的一跺脚，“小姐你明明知道锦柔要说的不是这个。”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替我报不平嘛，大皇子，二皇子都说要娶我，但却一个个都没动静，结果害得你家小姐变成待嫁老姑娘也没人敢上门，对不对。”辰夕学着锦柔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着，这些天快被小丫头烦死了，整天叨念着这些，其实辰夕心中何尝没有疑问，只是深知若指婚圣旨下来，必是有一方失败，如今只有皇后和柳太医能见到皇上的面，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龙潜宫，究竟皇上的病情如何，外界一概不知。
再想想两位皇子，虽然并不想嫁给任何一人，可无论谁赢谁输，宰相府必会伤筋动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时母亲和容姨该怎么办。幕英天有着朝堂盘根错节的人脉，慕亦凡掌握京城禁卫军的兵权虎符，互相拉制，谁都不愿让步。
不想想这些了，辰夕拉过有些气恼的锦柔，“我们去竹园看看二哥吧，说不定他那有什么新鲜玩意好让你忘了这恼人的指婚。”
两个人说笑着一路走到竹园，刚要进园就看见幕逸闻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差点撞到锦柔，辰夕自觉不对，赶忙拦住幕逸闻，“二哥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幕逸闻只顾着生气，完全听不进辰夕的问话，一旁的方平赶紧跑上来紧张的说，“三小姐，你快劝劝二少爷，刚才百芳楼的蕊儿姑娘拖人带话，说三皇子硬要为初染姑娘赎身，二少爷，二少爷听了就生气冲出来了。”
“夕妹妹，你放手，我幕逸闻管他是谁，敢动初染就是绝对不行！”幕逸闻有些丧失理智，完全不顾君臣有别之礼。
辰夕赶紧将他拖回院子，仔细看看门外没人，示意锦柔和方平在门口守着，“二哥，你别这么冲动，事情你都没还弄清楚呢，就发这样大的脾气，刚才那样的话若让有心人听了去，传到宫里，定会给你惹来大祸。”
“大祸？我怕什么大祸？我敢说我就敢当，是皇子就了不起，就可以随便抢别人的人吗？那我倒要问问，这普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天家律例难道都向着他们南宫家了！”幕逸闻越说越过分，显然初染的事情让他乱了心智。
“二哥，你听我讲，你如此冲动，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如果惹恼了南宫易，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初染，难道你希望她有什么不测吗？”辰夕知道幕逸闻在乎初染，不然也不会生这么大气，心下也奇怪南宫易突然的举动，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上京一向都知初染是二哥的人，轻易也不会去招惹，怎么突然就会初染起了兴趣，。
果然幕逸闻听到辰夕的话，渐渐平复下怒气，可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厉害，“夕妹妹。你一向聪明，这事你说应该怎么办？”
辰夕思量着，“这样吧，让锦柔和方平留下，我们先去百芳楼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尽量不要惊动府里其他人，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恩。”幕逸闻自然有办法带着辰夕神不知过不觉得出了府，两人一路疾走，气氛凝然。
辰夕突然觉得人群中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待仔细看时，却又找不到了，心下疑惑，不过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还是先到百芳楼要紧。
往日到这个时辰，应该生意热闹的百芳楼，今日却门庭冷清，闭门歇业，辰夕与幕逸闻刚要进去，鸢璃便迎了上来，这是辰夕第二次见鸢璃，可却是初次如此近的看她，艳丽的面容，最吸引人的便是那眼中透着的妩媚，似乎只要她愿意，便可将男人的心魂勾走，身姿摇曳，红衣拽地，“对不起二位，今儿百芳楼三公子包下了，两位请改天再来吧。”那样魅惑入骨的声音，不卑不亢的话语，辰夕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却见她也正盯着自己，眼中有着探究。
“哼！滚开。”幕逸闻气急之下推开鸢璃，身形摇晃，辰夕刚想上前扶她，却看鸢璃脚步微转，一个旋身，稳稳站住，那步法那样熟悉，辰夕再次直视她的双目，那里的妩媚不见，全然是冷意。
“夕妹妹，你还愣在那干嘛，快点进来。”幕逸闻显然克制到了极限。
辰夕不再看鸢璃，越过她跟着幕逸闻向初染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琵琶曲音，突然琴曲声断，紧接着是初染的惊呼声，幕逸闻再也无法克制，推开门冲了进去，辰夕跟着走进去，门内南宫易正坐于桌前喝茶，旁边的男子和他有着七分相似，只是气质儒雅很多，看见两人竟眼中带着惊喜，看的辰夕心下莫名但也知道这便是南宫易一母所出的弟弟南宫誉，倒是南宫易依旧面无表情,初染在另一边抱着一把断了弦的琵琶，手指有点点微红的血渗出，辰夕赶忙拿了随身的帕子帮她包起来。
“三公子，四公子真巧啊。”幕逸闻话中怒气明显。
南宫易却好似完全没听出来，“是啊，好巧呢，易包下的地方都能偶遇慕二公子，怎能不说是‘巧’呢，怎么今天如此有兴致竟带着妹妹来逛妓院吗？”
初染听见‘妓院’两个字时，面上有些难堪，幕逸闻看见了更是生气，“三公子既然不屑此地，又何必要来。”
“无聊罢了。”南宫易说的随意。
辰夕受不了别人如此看不起自己身边的人，她既然把初染当朋友，自不会让别人随意侮辱，“三公子身份尊贵，可也不要如此不把别人当人看。”忍不住开口反驳，一旁的南宫誉竟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一拍桌子，辰夕以为惹恼了他，可谁知那人竟是一幅兴奋不已的表情，就差拍手喝彩了。
南宫易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人，“我已经给了双倍的赎金赎她脱离这里，带她回府，难道不算是把她当人看，难道易的府邸会委屈了初染小姐。”
“你当初染是什么？你拿钱买来的玩物？如果只是用钱，我早就可以将初染赎出来百次千次了，可她不是，她有自尊也有自己的意愿，初染不过是个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三公子何必如此来践踏她，如果真当她是人，那就应该听她自己的选择。”幕逸闻一字一句，说到最后心口觉得生疼，想起自己初次见到初染，她差点被一个粗鄙彪悍的老男人买走初夜，当时她头发四散衣衫不整，满身淤青的跑向自己，明明混了妆的脸丑的一沓糊涂，可那双噙满无助的眼睛，却让他第一次萌生了保护欲，他原本想赎回她，可她硬是不肯，她懂事明理，不愿自己的出身，拖累幕逸闻的名誉，可却让幕逸闻自此再无法放开她。
“易最不喜欢勉强女人，你尽管问，我并无所谓。” 南宫易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们。
初染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咬紧嘴唇，不发一语，幕逸闻心疼的过去扶着她，“初染，你什么都别怕，你告诉我，你跟我走吗？只要你说，今天谁也拦不住我们。”
初染眼神复杂的看向南宫易，犹豫片刻，紧紧的握住幕逸闻的手，因用力指节有些泛白，幕逸闻好似感觉不到疼，只是突然就松了口气，眼中怒意退去，只有满眼的温柔疼惜，轻轻擦去初染的眼泪，“乖，不许哭，我说过，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将她拉起来，走过南宫易时，在桌子上放了一张银票，“还望三公子说到做到，初染我就带走了，这是我替初染还您的，逸闻告辞了。”
辰夕看着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南宫易，还有满眼惊叹的南宫誉，深深的福下礼，“我二哥刚才冲动，得罪三公子与四公子的地方还请两位公子担待。”
南宫易嘴唇扬起一丝不明深意的笑，“你二哥不是冲动，是蠢。”
辰夕心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听到他如此说南宫易，不免有些恼火，一时口快道：“没想到多日不见，三公子仍是如此喜欢恶意评价和妄断别人，我二哥再怎样蠢也不会因个人喜好去惹他人不快，辰夕告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戏看完了，可还满意？”南宫易盯着一旁嘴巴张得老大的南宫誉道。
好久南宫誉总算记起要保持自己的皇子形象，赶紧收住嘴巴，“不错不错，皇兄可是早就料到这对兄妹会来，才叫上你皇弟我来这里看戏啊，果真是待我不薄。”
南宫易将凉了的茶水拿在手中把玩，“料到了幕逸闻，可却没想到她也会来。”
南宫誉何等人啊，上京之中除了女人就数他最八卦，“刚才那个女子难道就是那个得皇兄赞叹又骗了皇兄，后来被皇兄所救但两人相见总不免唇枪舌剑的那个她？”南宫誉简直要开始崇拜这个她了，他皇兄自小脾气就怪，不喜别人靠近，能入她眼的女子真是不用手都能数的过来，那就是没有，如今终于出现一个，今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寂寞了。
“父皇真该派你去做通政使，要不然浪费了人才。”南宫易难得心情好的同南公誉开玩笑。
南宫誉一听一阵哀嚎，“皇兄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整天紧皱眉头的老头子了，还要一起共事，还是饶了我吧。”
一道暗影飘入，暗华已跪在下侧，“主子。”
南宫誉吓得跳起来，“暗华你怎么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得，早晚给你吓死了。”
暗华早已习惯南宫誉大惊小怪的性格，依旧秉公上报南宫易，“暗轩已经去查那个人了，主子就这么放走初染吗？”
“让他们去吧，幕逸闻如此冲动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其他的留着慕英天烦去吧。”那眼中一派清明，嘴角微扬。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百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