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初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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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夕直接回到揽月楼，果然木玲已经回来了，斜着小眼睛看着路上匆忙显得有些狼狈的辰夕，估计这么它也是第一次见辰夕如此，站起身子，扑着小翅膀乖乖的落在辰夕掌中，辰夕小心的解下它脖子上的小木玲，布条上字迹清晰详细，答案呼之欲出，反复看过后将布条毁掉，毫不迟疑的走出去。
石砌堆叠的假山，建造雅致的楼阁都在眼前掠过，辰夕一路走向最南端的园子，当落芳园三个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反而平复了，缕缕琴音传来，晟修坐在园中石案旁，青衣长发，随意披洒在身后，额间东珠高悬，珠内似有红波涌动，“辰夕小姐？”
辰夕一点点走近，她站他坐，居高临下，她看着眼前平实的面庞，嘴唇微动，她叫他：“珈蓝修。”
琴弦断裂，晟修表情未变，可那一刻他眼中飞快掠过的诧异辰夕却看的清楚，只是短短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他唇角扬起，慢慢展开一朵妖异笑容，那笑容绽放在这张面容上却怎样都看着格格不入，容还是晟修的容，笑却是珈蓝修的笑。
辰夕被这诡异的一笑定在当场，她让玉殇查的不是别的，正是十八年前至今晟修在上京的资料，她想过他会有的各种反应，可惟独没有想到是这个，那样的一笑让她全身发冷，他的自信在那一笑中迸发，辰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真是没想到身份会被一个丫头揭开。”那声音气势十足，完全不似以往淡然无喜悲的晟修，“你如何查的到。”十八年来查他身份的人太多了，上京是权力的风暴眼，走入这里的人，谁不是要被翻得底朝天，只有他可以安然的将自己的过去全然抹去。
“本来不是很肯定，现在倒是确定了。”辰夕话语淡然，这样怡然自若的样子，让自己在珈蓝修强大的气势下不至于被逼到窘境，“本也是你多行不益，急功近利，那日你接到消息，三皇子即日就要带兵出征蓝族，因时间紧迫，你就冒险在白天去找初染与你在上京的其他部下，却不知那本就是三皇子刻意夸张了实情放出的消息，为的就是引你上钩，但他在落芳楼一事被我和二哥误解匆匆赶去，路上我就看到一人与你身形相似，因素知你向来足不出户，所以也并未特别留心。”
珈蓝修表情越来越阴郁，最近埋伏在上京的探子一个个失去联络，现在终于知道，原来是他，他十八年的部署就被这样轻易的拔除，做的如此干净隐蔽，南宫易，今日一事，珈蓝修势必谨记在心，“仅是这样又怎么会想到是我？”他精通易容换面之术，就是现在这面容都是假的，她们又如何能将每次以不同面容出现的他同晟修联系起来。
“初染。”辰夕慢慢吐出这两个字，“你不觉得如果仅是一个简单的琴师，会让初染在初次见面时慌乱成那样，而那日你随手弹拨的那段琴音，我从未听闻，那样特殊的弹法让人难以忘记，回去好奇曾试过几次都未能弹出，现今想来，那应该是你催动初染体内血傀儡之毒时特用的吧。”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那为何不直接禀报你们皇帝，让他派人来抓我呢，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是为显示你的聪明？哼！”珈蓝修不屑的看着辰夕。
辰夕不理会他话中的不善，“你既然能坐在这里听我说完这些，就定是有办法全身而退，我又何必做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况且你当年用计谋救下爹，得到他的信任住在宰相府，若是将你身份供出，宰相府定是难逃一劫。”
当年确是珈蓝修查过上京各大官员，慕英天为人虽权势之心很盛，但难得重情重义，他设计慕英天身染重病，命悬一线时，再出手相救，慕英天自是当他救命恩人，收留在府中，这些年，就算怎么对外扩张权势地位，谋略心计，都未想过最大的危险是在自己身边，“如果你是要救初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没办法。”
“你是血傀儡的主人，难道也不能解。”辰夕听到他的话心已凉了一半，可仍旧不愿死心。
“血傀儡依托人体而生，即已发芽，就定会吸光人体精血，直至盛开，初染作为蓝族之人，背叛之时就应该知道会有如此下场。”珈蓝修将人之生死说的无关痛痒，手握别人的生杀大权，心却如此冷漠。
辰夕全身发冷，她费了这么多力气找出珈蓝修，可仍旧救不了初染，她一直不愿说出病情，也是知道无药可救了吧，可真到绝望这刻辰夕才知道，面对死亡她是如此无力，深深的看着珈蓝修，“你隐身在此十八年为的是什么不难猜，但是五皇子如今已经快成年，你们不如问一下他，你们想给的他是否想要的。”辰夕想起那双湛蓝的眼眸，清澈的声音，那样的人永远不会属于黑暗与肮脏。
珈蓝修看着眼前断掉的琴弦，“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你不会。”辰夕自信的看着他，“因为你知道我不会说，其次珈蓝修虽善谋略，但绝不小人。”
他没有阻拦辰夕离开，正如辰夕所说，他知道她那样聪明的人，断不会用他一人之命换这一府的人陪葬，只可惜她那句话他不能认同，蓝族兴衰为大，又岂是一人私心可以违抗的，一扫衣袖，面上那层人皮面具掉落，那下面是张华丽炫目的容，蓝族皇室血脉特有的蓝眸慢慢浮现，直至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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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园的时候半夏已经走了，锦柔上前扶着满脸疲惫的辰夕，“小姐你休息下，今天跑前跑后还未歇过呢。”
“初染怎么样了？”辰夕接过锦柔递来的茶水，慢慢喝着，舌尖碰触茶水有着微微苦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柳姑娘走后不久就醒了，二少爷在里面陪着呢，我担心小姐，就出来看看你回来没，正巧你就进来了。”锦柔看辰夕出神，体贴的帮她接下杯盏，侍候小姐这么久，自然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这时里间的慕逸闻听见厅中有谈话声，快步走出，“可是夕妹妹回来了？”
辰夕这才回过神，站起身，“二哥，是我。”
“人找到了？”慕逸闻焦急的问。
辰夕沉默，然后下定决心，“没有，逃走了。”辰夕决定不将珈蓝修的事情告诉慕逸闻，告诉他也无法救初染，可能还会制造更大的祸端。
“逃走了？你不是说你可以找到，你不是说你会尽力，你现在告诉我人逃走了？那初染怎么办？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这样待我！我自己去找，我不信他还能飞了不成。”慕逸闻一听人逃走了，顿时怒不可遏，口气却说越重。
“辰夕来了吗？”屋内传来初染的声音，幕逸闻忍着怒气看着辰夕，他也知道不是辰夕的错，可是想到这样虚弱的初染，他没法克制，初染就要死了，让他如何能装作没事。
“初染，是我。”辰夕看了幕逸闻一眼，进了里间。
初染半坐床上，示意辰夕将门关上，“我有话想跟你说。”
辰夕会意，坐在床边，好让她说话不那么费力，“你找到主人了对吗？”
辰夕微微点头，初染平静的笑着，“我就知道，你是骗他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告诉逸闻主人的身份，我已经背叛过他一次，决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辰夕理解初染的心情，“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恩，我相信你。”眼神坚定温柔，“辰夕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初染慢慢的讲着，她的声音虽显得虚弱，语调却格外温柔，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里的小女孩从小生活在黑暗中，她的世界只有命令和服从，她杀人被逼饮血，恶心却不能说，她任务失败受罚，疼痛却不能哭，她被种血毒成为傀儡，痛苦却不能叫，她身心疲惫，她永远只有一人，她自己同自己说话，她和恐惧为友，与绝望做伴。
辰夕紧紧的抱住初染，湿热的泪水打在她肩头，可初染仍在笑，那笑里充满温暖，继续讲着那个女孩的故事，她被主人带来上京，这里有着家乡没有的热闹繁华，她被送进百芳楼，她在这里可以轻易接触到上京最集中的信息，这里常有朝廷大官光临，他们醉酒时总是有问必答，可是也有醉酒后兽性大发的，正好那日她遇见了他，他脸上虽满是顽劣的笑，可她却看见他给喝醉的姑娘让路，所以她知道他是好人，他一定会救她，她的世界第一次看到了光明，却是在一个陌生男子的眼中。
初染看着辰夕，她仍在笑，灿烂至极，十六岁前她从没笑过，是他让他学会了笑，“辰夕，逸闻让我知道我是人，是个普通的女人，我可以被爱，被珍惜，被尊重，被保护，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即使死亡来的这样快，至少我的世界曾有阳光驻足过。”
故事讲完，辰夕久未言语，初染有意避开了晟修的身份，正如她所说，不愿再次背叛，就算蓝族得人对她多么残忍，她也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体中留着蓝族的血，她爱慕逸闻，也爱自己的国家，她矛盾的抉择，最终选择了爱，却将生命还给国家。
“辰夕，你懂我。”初染突然开口，打断辰夕的深思，“我走后，替我照顾逸闻，如果可以就让锦柔跟着逸闻吧。”
“初染……”千言万语，辰夕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替她理好额前的碎发，“照顾好自己，最近我就不来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女子如花般盛开后枯萎。
“恩。”初染乖巧的应着，辰夕忽略掉袖管滑下时露出的刀痕，转身离开了竹园。
武德二十年八月初一，乌云满天，雷声滚滚，空气闷热的人心情烦躁，老天爷似乎卯足了劲酝酿着一场大雨，果然到下午，大颗的雨点落下，随后大雨倾盆，方平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揽月楼的门，“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您在屋里吗？”
此时辰夕正在跟锦柔学着描样绣花，方平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让辰夕感应到什么，下意识的针一歪，狠狠地扎在食指上，血瞬间涌了出来，辰夕顾不得那么多，跑下楼，门前的方平双眼通红，“三小姐快去竹园，初染姑娘她，她……”
辰夕推开方平，冲进雨中，锦柔虽晚辰夕一步但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取了伞着急的追着辰夕，“小姐你等等锦柔，雨大，你把伞打上。”
辰夕充耳不闻，她只想快点到竹园，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再逃避什么，她害怕面对初染的逝去，所以她尽量不去竹园，可此刻她才知道，很多事情逃避不代表不需要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初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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