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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里快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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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岚稀薄,万里山林郁郁葱葱,沉浸在一片安详的神秘里。
几十条小溪蜿蜒盘旋绕重山叠岭,在群山之外聚在峡谷中。河道崎岖,水流也湍急,却有一尾竹筏悠然而下。
筏子后边坐着短打扮背包袱的年轻女子,抹着额上的汗朝前笑: “阿伯的筏子撑得稳极了,喏个大的浪也不怕翻咧!”
“阿伯常年下浪滩唻,倒是你个女娃儿人小胆子大,抓紧些,下明月峡喽——”老船夫吆喝着,挽着竹筏轻轻巧巧打了旋儿,避过最后一道暗礁,向着前方骤然陡峭的河谷疾行而去。
女子稳稳站住,一手把着篙一手做遮凉帽将两岸山势收入眼底。这里风水着实不凡,峦岭遮山抱水生机盎然,又隐隐包含龙虎之气,若是自己得闲当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是此去必然不安宁,这神秘的苗疆蛊域,又是孤身一人去对付那黑蛊师,师父偏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愁上心来,眉头不由得浅浅一皱。
“女娃儿可别愁,一下青浪滩船行的可就快了,今天下午就到最近的寨子了。这么远的路都跑来了,见家里人不急一会。”老船夫看她面有忧色宽慰道:“还没问女娃娃家在哪一片?”
“小女上山去寻长兄前年家兄做了万家寨的上门女婿今年小女父母溘然仙去哥嫂商量接我来一家人完完整整……”发愣的女子一惊,下意识把准备好的托词一股脑儿麻利地背了出来。
老船夫听闻后倒是很替这年轻的女娃娃难过,也不再好再问什么。只是手下用力撑篙,希望早点送这可怜的女娃娃回家团聚。
接下来两人相对无言,默契地撑船直下,筏子像生了翅膀一样驰过峡谷,竟然在傍晚之前赶了一大半的路。
老船夫带姑娘拜上寨子,热心的寨民立马安排了两间清净竹屋给这一老一少,还送来吃食,只是两人都吃的不多。
老船夫因为白日里加急赶路又听了姑娘的家事心情伤感,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老人家因为自己得一句托词就满腹感伤,姑娘心里过意不去,加之一肚子心事,就更难以入眠了。听着隔壁屋子老船夫沉沉的鼾声,姑娘束好衣服从敞开的窗子攀上屋顶。其实她不是失去双亲投奔哥嫂的孤女,还是婴孩的陆抱朴就被人扔在山门前,所以她至今未知生身父母是何许人也。听师父讲她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连年饥荒,大抵是父母不忍心看她饿死送她到终南山下。
陆抱朴,全真龙门七子之中的最小师弟,道行大后期圆满,也是师兄弟中第一个达到境界的,当然称的上一代修道天才。大概是自恃天才,陆抱朴不拘小节常常超脱常人,比如说第一堂符箓课就和二师兄换了位置在角落睡到昏天黑地,下课时画了二师兄上课偷吃山果的连环画交差上去,还美其名曰:“逗师叔一笑符”。教符箓的王师叔看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二弟子居然一脸贼眉鼠眼在偷吃果然绷不住笑了,接着愤怒地罚陆抱朴停课十日去藏书阁抄书,当然她又在藏经阁里自学研究出逃避师叔检查罚抄的障眼符……大概是因为太顽劣,师父总是是格外严格,无论是障眼符被发现的惩罚面壁一年还是现在把对付黑蛊师的任务交给才十六岁的陆抱朴。
寨子建在岭上,苗疆潮湿屋子又是地柱悬空的吊脚楼,月亮低低垂在茅草屋顶上显得格外的大。四周雾气腾腾,山林失去了白日生机勃勃的光亮,显出几分危险诡谲。月阴正盛,陆抱朴缓缓运过大周天,察觉到周围灵气丰沛,源源不断涌向丹田,渐渐也就沉浸流连中不再发愁了。
灵气的波动惊动了黑暗中一双阴鸷的眼睛,这双眼睛的视线最终死死盯住角落里雕花的白玉盒子。
那样上佳的白玉,本应当是美的,莹白中却透着隐隐血色,像是为逝去亡灵准备的小小棺材。
盖子被轻轻揭开一角,第二双眼睛在痛楚的幻觉中慢慢睁开。它听到一个男人在惊叹:“原来最后活下来的是你吗?我此生最美的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