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彼女は光》蜜桃柚子冻

159、踏上旅程（上）

　　自【亚连】去世下葬后第八天，莱娅和亚连收拾好行李带上凯撒、金乌，以及那天捡到的黑猫出发。离开时他们给了两位佣人报酬，让其有充足时间找寻下家。然而对方并未接受也不打算去别处，面对莱娅不解的神情女佣率先开口。

　　“三十多年前我们的母亲也曾在这里工作过。”

　　女佣说着语气微顿，随即向来严肃的面容柔和下来。对方重新抬眼与莱娅直视，笑弯眉眼特意放缓说话速度，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传入耳中。

　　“我叫凯拉·德卡尔，关于温妮·德卡尔，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温妮……久违听见熟悉之人的名字，莱娅有瞬间感觉一阵恍惚。她光知道这两位是旭阳请来的，没想背后竟还藏着这层关系。怔愣数秒后她朝凯拉扬唇，然而因为怀念笑容掺杂几分伤感。三十五年对比七千年实在太短，但对她这份记忆却十足清晰。

　　她并不清楚坎贝尔宅遣散佣人之后，大多数人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几个月前她才刚见过卡尔特先生，没想到温妮女士的儿女，竟然回到了已经被废弃的宅邸。这是否算某种命运呢？莱娅牵起凯拉的手语气和缓。

　　“没想到你们是温妮女士的孩子，温妮女士她还好吗？”
　　“托您与两位少爷的福，母亲如今得以安享晚年。”

　　当年遣散仆从时涅亚做主，给了佣人们相当丰厚的遣散费。温妮和其丈夫带孩子离开英国，最终在意大利开花店谋生。姐弟俩是旭阳两年前招来，为照顾身体状况越发不济的【亚连】。两年前旭阳直接找到温妮，从对方那里借来两个孩子帮忙。

　　其实如果可以旭阳更希望请动温妮，作为曾经坎贝尔宅的女仆长，理应熟悉宅邸内各种事务。然而温妮选择了拒绝，并把工作交给自家孩子。幼时两个孩子没少听母亲说起，那栋温暖和悲伤交织环绕的宅邸里，曾住着和善的女主人、懂事的双胞胎少爷，以及可爱的小小姐。

　　可惜世事无常，车祸无情带走新上任的家主，紧接着女主人突然因急病逝世，最后两位少爷同小小姐也离开宅邸。虽然曾经有人回去看过，然而入眼一切显得是那么荒凉。老宅因常年无人打理，杂草、枯枝落叶遍布庭院，藤蔓沿墙面肆意攀爬。

　　要把这里清理成能住人的样子，两年间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凯拉和弟弟凯尔花费整整一星期，才将宅邸大部分房间收拾干净。期间翻找出许多陈旧物品，书本大多泛黄发旧、其余则布满灰尘与蛛网。

　　“我想这个您应该会需要。”

　　凯拉从弟弟手里接过两本书，莱娅看封面立刻认出那是什么。书中间被刻意掏出正方形的洞，金色画框中是两张不同时期的全家福。一张是卡特里娜刚收养莱娅时，另一张则是马纳涅亚考上大学，拉上塞拉斯开开心心拍的新全家福。

　　这是两本记录了过去的相册，存放着兄妹三人的每个成长阶段。莱娅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每张照片都能触发相关回忆。刚回到旧宅时她试图寻找过，起初没找到还以为被马纳或涅亚带走了。亚连凑过来瞧见那些照片，足以窥见兄妹三人过去的生活日常。

　　“你们小时候都很可爱呢，我第一次知道马纳小时候的样子。”
　　“马纳从小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我和涅亚经常去他房间陪伴。”

　　莱娅指尖抚摸照片边叙述，即便那是她无数次人生中，也许算普通的一次人生。可偏偏记忆太鲜明，与母亲、与哥哥们生活的年月，对她而言同样十分珍贵。莱娅毫无疑问喜爱这段人生，因此才对每张照片如数家珍。

　　“谢谢你们找到这个，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宝物。”

　　凯拉摇摇头表示能帮上忙就好，莱娅郑重将两本相册收入行囊。如今照片中仅剩自己活着，莱娅心中难免感觉物是人非。她再次向姐弟俩询问意向，需要照顾的【亚连】已经离世，那便没有义务再守着这地方。

　　“你们确定继续留下吗？这里除你们外没有别人了。”
　　“我们知道，不过比起陌生的下家，留在这里总归要方便许多。”
　　“何况旭阳先生支付了要拼命工作五十年才能攒够的工资，我们理应付出符合这份薪水的劳动。”

　　凯尔以掌抚胸解释选择留下的理由，不过他的话落到莱娅耳朵里，反倒向她透露出另外一种讯息。旭阳知道自己注定会离去，所以早早替她谋划好未来。这座宅邸终究承载了她十六年，属于莱娅·坎贝尔的短暂人生。

　　“而且、您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谢谢你们，那这里就交给你们自行打理吧。”

　　真正的坎贝尔家没剩什么人，即便她有时会回来拜访，也不可能长期在这里居住。她想过在宅子空置的未来，这里或许会被谁发现修缮，作为一个有历史纪念的建筑。这座宅邸里留存许多有价值的东西，若非过去有旭阳帮忙看顾，恐怕早让人偷干净了。

　　莱娅允许凯拉姐弟继续使用，让这座宅邸继续保持生气，不至于使这里再次荒芜。宅邸内相对重要的物品，莱娅在这几天里一边翻找一边转移到地下室。按照神明的意思未来，或许某天还会和马纳、涅亚遇见，那时候如果有机会她想把他们带回来。

　　但要是他们转生后的生活幸福美满，那她就得好好斟酌是否需要这么做。莱娅怀抱着问题提起行囊，黑猫露露自觉爬到凯撒背上，金乌习惯站在她头顶安家。正式告别前凯拉叫住她，希望她有时间的话请去看望下温妮女士。

　　“嗯，放心吧，我会去的。”
　　“谢谢您，祝两位旅途一切顺利。”

　　告别凯拉姐弟离开坎贝尔宅，莱娅她们决定第一站先去找威利。事情尘埃落定没多久，莱娅便给威利书信报平安，从坎贝尔所在地出发，威利是距离最近的那个。加之她和威利很长时间没见，小孩此时应该很想念她们。只是身边带着三只小宠物，而莱娅已经没有力量再进行改变。

　　为避免麻烦直接买下辆马车，差不多两个月晃晃悠悠抵达伦敦。见面前两人买了点小礼物，抵达住宅时女仆小姐把他们邀进屋内。随后告知两个孩子正在学校，大概还有半小时才放学。莱娅突发奇想打算准备个惊喜，让女仆领她去厨房查看食材。

　　亚连带三只动物去后院等待，半小时自然做不了太复杂的，莱娅决定做威利喜欢的杂菜炖，威利奶奶做的炖杂菜锅是德国老式做法，但因为身体情况奶奶几乎不放盐。莱娅没尝过奶奶做的杂菜锅，只能凭借自己记忆里面，曾经的曾经自己奶奶的口味调整。

　　“我们回来啦——哦，什么味道，好香啊。”

　　约翰率先推开门进屋，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温暖香气。威利慢他几步闻见气味，猛地停下脚步怔愣在原地。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餐厅，推开门莱娅刚好把杂菜锅端上桌。她原本计划是等威利品尝完，自己再悄悄走到背后吓他，结果他们回来得比预计更快。

　　“好久不见，威……”

　　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小孩跟炮弹似的向她冲过来。莱娅急忙展开双臂接住，威利脑袋深深埋入怀抱。紧接着莱娅感觉胸前布料，渐渐传来被液体打湿的湿润感。莱娅明白是怎么回事，抬手轻柔抚摸男孩脑袋。感受抱紧自己的手臂加重力道，莱娅垂头脸颊贴近男孩头顶。

　　“我回来了，威利。”
　　“什么啊，莱娅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温馨时刻被约翰大喊一声打破，亚连寻声从后院返回餐厅。看了看紧紧相拥的一大一小，转头看看已经两眼放光看向自己的约翰，亚连拍拍手顺势朝两侧打开。约翰瞬间读懂意思毫不客气，欢呼着蹦哒跳入亚连怀中。

　　“亚连你也回来了啊，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之前有事耽搁，今天才刚到这边。”

　　亚连暂住坎贝尔宅那段时间，没忘记给关心自己的人们写信。之所以确定启程日后没提前通知，主要是两人想给他们制造惊喜。约翰接受良好很喜欢这份惊喜，甚至迫不及待同亚连分享趣事。莱娅安抚好闷声掉眼泪的威利，提醒他们别光顾着聊天，等吃过饭再放开了聊也行。

　　饭后四人坐后院长椅闲聊，给小孩们讲述后来的事。两个小孩听得津津有味，且发挥该年龄必备的旺盛好奇，你问我答间时间悄然流逝。直至女仆来提醒到睡觉时间，碍于明天要上学小孩依依不舍起身。莱娅摸摸他们脑袋安慰不用着急，接下来他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正如她保证那样莱娅和亚连，足足呆够半个月才动身前往下一站。临行前莱娅托约翰给拉塞尔先生打电话，不出意外过几个月就会抵达教团总部。赶路用的马车被小孩们添置上新物资，即将出发时俩小孩依依不舍。莱娅抱抱他们先照常劝学，后保证以后会经常来探望。

　　“姐姐，一路顺风！”
　　“莱娅姐，亚连，再见啦！”

　　亚连拉紧缰绳控制马匹，莱娅侧身坐他身侧探身，回头抬手与他们挥别。前往教团总部途中去了趟利物浦，拜访完玛莎和波巴顺便住几天。面对玛莎各种各样的提问，两人乖巧端坐对面一五一十回答。玛莎知道事情结果不禁唏嘘，曾在坎贝尔宅担任家庭教师，玛莎也和马纳、涅亚相处过。

　　玛莎对两个男孩印象很好，知道他们身份那刻只道，命运真是怪会捉弄人的。那两位少爷可都是好孩子啊，玛莎不知是第几次惋惜。但知道他们的灵魂获得救赎，起码这是能达成的最好的结局。玛莎放下手中茶杯轻叹，随后抬眼看向面前两位。

　　“辛苦你们了，还有、谢谢你们。”

　　无论如何、不用再担心世界会毁灭，这对任何人来说无疑是好消息。玛莎热情留两人多住几天，补充了许多当年坎贝尔宅的生活，说起以前脸上总带几分怀念。亚连本就听莱娅讲述过许多，所以即使从玛莎视角了解，他也没有哪里衔接不上。

　　“你们今后怎么打算？”
　　“先去总部渐见见李娜丽她们，之后向东一路旅行。”

　　还能顺路拜访美玲和安妮塔，给她们报个平安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玛莎点点头说有目标挺好，随后取下眼镜擦拭状似无意开口。

　　“你们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
　　“你们没打算结婚？”

　　确实没有，不对、话题怎么突然变成这个？莱娅瞪大双眼显然被问住，亚连同样表情空白傻在那里。在莱娅看来他们才十八、九岁，这个时候考虑结婚实在太早，她还只当和亚连是恋人关系。只是以这个时代的观念看，被问及好像并非无法理解。

　　看见两人同款傻眼表情，玛莎轻笑一声重新戴好眼镜。原先想着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应该会思考让关系变更紧密，结果这两人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其实结不结婚对他们影响很小，那无非可以看做是份美好祝愿。两枚小小的戒指、两段“我愿意”的誓言，对比起他们之间牢固的感情，反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