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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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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桌之前花老板先去洗了个澡。昨天先是河水,再是雨水,又被内力生生烘干,那身红衣早就被蹂躏成了咸菜,再加上雨水干透之后的粘腻和河水的腥气,换成洁癖之人早就恨不得剥了一身皮子,花不久虽说没有洁癖,可也不想再忍,干脆把自个儿好生涮了一遍。
锦衣卫官房条件自然不如极乐馆,连澡豆都没有第二种,更不用说玉石铺成的池子,千金难买的香料,以及周到的侍者了。花不久自然不可能再穿那身红衣,他想了想,有些促狭的笑了起来。
纪时摆好碗筷,再抬头时就愣住了。花不久披了一件深色外袍,腰带随手一系,松散的衣襟里露出小半个玉也似的胸膛,披散的乌发犹带水气,有着珍珠一般的光泽,衣摆下是一双赤裸的小腿,脚踝纤细莹润,尽管这个人换下了红衣,卸掉了金环,手上也没有那支烟杆,可是他站在那里就是风流,笑起来就有无尽红尘扑面而来,看见他你就明白,为什么天下英雄过不了美人关。何况美人还穿着你的外袍。
我也过不了,纪时这样想。
下了桌的花老板懒洋洋地窝回了床上,好似冬眠的美人蛇,他侧撑着头,眼神始终落在屋里另一只活物身上。他还是冷,他想要这个大暖炉。但是不能着急,花不久下意识的捻了捻发尾,操之过急会把警惕的猎物吓跑的,不能如同动物一般自由行动的嗜血植物,捕猎时无非倚赖艳丽的外表,诱人的香气,以及,无与伦比的耐心。他一向很有耐心。
纪时收拾碗筷,处理公文,走动之间眼光下意识避开了床榻,他当然能够感知到那道片刻不离的热切注视,越是如此,他越无法直视那张艳丽妩媚的面容,何况,他隐隐有种直觉:不能沦陷的太快,或者说,即使已经沦陷,也要尽可能的掩藏,否则他大概永远无法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欲盖弥彰。
花老板暂时霸占了床榻,他没有提起要回极乐馆,纪大人也掩耳盗铃,好像花不久从一开始就应该住在这里。雨声包裹着他们,一切纷扰此时尽数远去,仍是安静的,却与先前的万籁俱寂不同了。
纪时一头扎进公文堆里,再抬头已是该点灯的时辰,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时舒展的肢体此时蜷了起来,那种不正常的青白再一次泛起,活像这个人不是在被子里裹了一天,而是迎着风雪跋涉了很久一般。他在发抖,是……很冷吗?
纪时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被窝。冰凉阴冷,没有一丝热气,玉雕正在转成冰像。他试探着搓了搓冰凉的皮肤,没有用,这种原始的手段治标不治本,在他身上起不到作用。再把内力探进去,先前疏通了些许的经脉再一次充满了寒气,这是什么情况?纪时催动内力试探了一下寒气,面对炽烈的内息,那寒气竟有如活物,与外来之物厮杀缠斗,凶狠猛烈的如同毒蛇一般。
二者厮杀之间花不久显然不大舒服,缩了缩四肢,把被子又卷紧了一层,纪时只好暂时放手,不再折腾寒气。在他收手之前,另一只冰凉的手攀了上来,八爪鱼又缠上了他。
见识过花老板缠人的功夫,纪大人也不打算在挣开他这件事上白费力气,索性从善如流,也裹进了被窝。他内力炽烈,简直就是一只人形汤婆子,连人带被子都立竿见影的捂热了。花不久迷蒙之中本能的趋暖畏寒,干脆整个人都缩进了纪时怀里。
他凑过来的时候,那股异香也随之扑面而来,经过这么几番折腾,这香气竟还是浓郁且分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香料,竟是霸道至此,旁的香料在它面前一概不管事儿,连沾染也不要想,倒是与花不久此人全然一致,堪称点睛之笔。
纪时把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细细打量那张昳丽的面容。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有问题的,打从见第一面起,自己的行事准则就在这人身上屡屡失控,给他按摩,给他取暖,在他浑身湿透的时候把人放上自己的床……而且,他在这个人身上隐隐感觉到了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漩涡一般的引力。并不是气场所造成的错觉,而是……近似于“引诱”的气息?
就好像……某种猎食者用于诱惑猎物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