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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父母相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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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晏歧发了通脾气后把头埋在书堆后睡觉。老师从来不敢管这位如何,任由他去。晏时兴致缺缺地瞟几眼文言文,也垂着头发呆。
可惜现在手中的摩托罗拉上不了网,不然她已经在百度“如何攻略冷漠的母亲”。
她竖起课本,时不时斜眼看看晏歧。一阵“我不理解”。
她爸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对她妈有这么大的恶意?
厌恶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到这个世界来的这几天,今早那阵龃龉里,晏时第一次看见晏歧脸上竟然有这样的神情。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厌恶,不悦,排斥。好像是敌人,又好像不能单纯用敌人来形容。不,更像是看一个怪胎,歧视一个在接受范围以外的异类。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晏时烦躁地捏捏太阳穴。这么看来,反而她妈浑然不在乎,更多的都是她爸单方面的恶意。
想起刚到教室那会她张口询问,却收到一个阴寒的眼神警告,晏时心里打鼓,不过,却也大约能够理解后来父母之间的僵硬。
晏时一开始不想单方面地认定到底是谁错的多。可根据眼下来看,怎么都不像母亲犯了大错。她爸这个样子实在是人见人憎。只是这个年代信息相对闭塞,校园霸凌、冷暴力等相关词汇也不曾出现。他有钱有颜,还有黑背景,自来被捧着。看看这校门口到教室的一路芳心乱动就知道了,有的是女生喜欢他。
…这么一个施暴者,还疯狂找存在感,她妈厌恨也正常吧。
贺呈珉在上午的大课间来了趟,眉眼弯弯地给了晏时一瓶旺仔。随后拍拍晏歧的宽肩:
“听说下个月我姨妈家的二胎满月,虽然被罚了几百万,不过一家还挺高兴地准备大办一场满月礼。我估计这圈有头有脸的人应该都要去,都让带着自家孩子去沾沾喜气,你过去么?”
晏歧额前的发睡地微卷,面无表情:
“不去。你二姨又不是我二姨,我去了干什么。”
贺呈珉转头:“小时妹妹呢?”
“叔叔让我去,我可能会去。不过小朋友的满月宴不是走个过场就好吗?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去也不合适吧。”晏时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年代貌似是不大流行带年纪小的少爷小姐出席的。
贺呈珉摊手:“是呀,我猜可能是我那个表姐要求的,大约在家一天到晚对着弟弟受够了。不过,”他忽然笑得极开心,推推靠在椅子上不动的晏歧“如果我们去,那闻桓,白纱纱他们家大概也会带着他们去。晏歧,你高不高兴?”
“滚。”晏歧没表情的脸顿时如同吃了大便一般。狠狠地咒骂一句。
贺呈珉顿时笑弯了腰。
晏时略过晏岐,忍不住问了贺呈珉:
“我哥为什么这么讨厌闻桓啊?”
贺呈珉擦干眼泪,嘴角幸灾乐祸的弧度却死活下不去:“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岐爷不说。”
“不男不女的,看着就糟心。提她干什么?滚回你班里去。”晏岐盯着桌肚里的手机,一字一句地咬牙。
晏时顿时沉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晏歧。预备铃悄然打响,贺呈珉离开。晏时压抑着心底的怒气,一脸严肃:
“你为什么这么说别人?”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一直护着她讨好她要做什么?她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
莫名被质问,晏歧本就不甚好的心情陡然如快要喷发的火山,卡在爆发的边缘。忽的,他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瞪大俊眸,嗓音颤成波浪线,差点失声:
“难道她…!”
“没有的事!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晏时慌乱了一秒钟,随即郑重否认。
晏歧一言不发,右颊不自觉中气地鼓出个小包,凶神恶煞地盯着晏时坚定的脸半晌,这才松一口气。
“哼。”
·
中午,晏歧被晏时强行拉着一起吃了饭。今天和昨天不同,他反抗的力度稍稍小了些。晏时隐约总觉得有几道眼神落在她背上,却找不到是谁。
走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去办公室拿作业的刘香香。刘香香高兴地拉住晏时,如约给她补习。晏时拽住面如锅底想趁机开溜的晏歧,一齐回了教室。
晏时看着讲物理正兴奋的刘香香,一阵点头示意会了,又不经意地问:
“香香,你一个人吃饭的吗?”
“是啊是啊,闻桓好像不舒服,今天中午没吃。”
“啊…那,她不饿吗?”
“不知道啊,闻桓最讨厌别人插手她的事。我不敢问的。”
“…这样啊。”
“是啊是啊,闻桓一天到晚忙各种竞赛,我什么都不懂,问了只会让她心烦。”
“嗤。真是好学生啊。”耳边一阵阴阳怪气。
刘香香不高兴地往外挪挪屁股,却敢怒不敢言。草草教了几题跑了。
“学会了?我打篮球去,你别来烦我。”还没等晏时开口,那道高大的身影犹如刚被放出监狱的囚犯,飞也似地跑了。
晏时咬牙,孺子不可教也。
一转眼,到了十月。s市的树叶已然逐渐由绿转黄。
晏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两周。这两周里,每每回家爷爷都会放下手上的事和她闲聊一会。不过,晏珉大概率是没有来到这个时代。
关于家里的那些事,晏时没有主动问。不过,早期的钱好洗,从爷爷的脸上倒是鲜少看见凝重。
至于日常里,晏歧只要在家就被逼着学习。爷爷压制地他不能逃课,只是每天的两个大课间必定要去打篮球,发泄一身火气。那位前女友也没再见到过。大部分事情都在如她希望的发展。
虽然攻略冷若冰山的少时母亲这一项上进展依旧为0,但她好歹和刘香香混的相当熟,连带着连一班好些人都知道晏歧的表妹晏时人很友善,加之她长得太好,不少人主动壮着胆子来交朋友。
这天五班体育课下课,晏时喝着矿泉水,班上的两个女生一人一侧围着她说笑些什么。
晏时漫不经心地听着,面上随口回应,满心是快回去坐会。不妨走廊旁的花园里突然迸出好几声尖叫。随后就是一阵暴动。
“快来人啊!叫老师,叫老师——!!!有人流血了!”
晏时脚步一停,扭头,周围零零散散的十几个学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这时有个女生披头散发地从花园里冲出来,哭着连连尖叫:
“闻桓用刀把晏歧的胳膊划了好长一道!你们快去找老师啊!”
四周哄然,晏时心跳停滞了一拍,随后抬脚冲进长满竹子的花园,身后两个女生急急跟去。剩下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去叫人。新来的则和晏时一样冲进花园,自动散开一个圈。
林子里的画面超出了晏时的设想,糟糕极了。
俊男美女,本来该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这时的晏歧死死盯着前方目眦欲裂,捂着右胳膊,左手背淅淅沥沥的血液浸染地可怖。一条极长的伤口,从小臂一直快要延续到肩头,在那地方转了方向,反划开了臂膀内侧。
晏歧年轻火大,每天只穿一件短袖,今天的白色短袖右半侧全染成了大红。陈雨萱在他身旁,看着流个不停的血不知所措,见晏时来了,立马上前带着哭腔哀求:
“晏时,你快报警啊!闻桓她要杀晏歧!快啊!”
闻桓看向左侧那半藏在阴影下的闻桓。
那道影子,阴阴郁郁。
她手里确确实实紧紧握着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手上身上都被溅上了血点。闻桓一言不发,削瘦单薄的身影宛如一根枯败的竹。分明已经在风雨交加中摇摇欲坠,却还兀自死死支撑。
晏时抿唇,“王涵,你帮我找下校医,让他带着医药箱过来。”随后脱下外套上前强拉开晏歧的手,裹住血口暂时止住血的外流。晏歧犹在惊怒中,本要甩开晏时,却被她掐了把完好的左胳膊。
这时各个老师纷纷赶来,见状都倒吸一口气,一群人被带走,晏时走过去,看着沉默不语的闻桓,一阵复杂难言后,压抑着细密的心疼,默然: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和你保证,晏家绝不会蓄意刁难你。”
回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半晌,她垂眸,摊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小刀。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那嗓音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晏时眼底有些热,握拳摇摇头:“我相信我的直觉。”
“呵。”闻桓蓦地笑了笑。恍惚间带了点不言的嘲讽。再不说一个字,任由教导主任严肃地将她带走。
晏时皱紧眉头,拔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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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什么了?”办公室里,校内所有的领导和都来齐了。晏时要了个旁听的位置,站在一边静静地听他们判断。
校医很靠谱,将晏歧的伤口清洗地干干净净,包裹地严严实实。闻桓依旧是那副模样,站在办公桌右侧,晏歧则坐在左侧,冷冷地看眼自己的胳膊,再阴戾地盯着闻桓。
“我们已经通知了两方的家长。两位很快就到。这件事非常严重!已经可以说是蓄意杀害!你们每个人都老实交代!”
中间的当事人陈雨萱这才磕磕绊绊地叙述。
“是,是我带着刘红霞和晏歧在花园里聊天。然后,闻桓就捧着书过来了。刘红霞没在意,一不小心弄翻了她的书。没想到书里夹着东西,掉了不少进泥塘里了。
闻桓就,就生气了,上来要刘红霞把东西全给捡上来。这都泡进烂泥里了,刘红霞就不肯捡。我说了几句叫闻桓别在意,忽然闻桓就和疯了似的过来,然后,然后晏歧看不过去就上来拉架……”她小巧的鼻尖泛红,又带了哭腔“闻桓就说了些不好听的。晏歧也生气了,再然后就莫名其妙推攘着,中间可能不小心碰到了,然后我就看见闻桓用刀划晏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