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和你表哥，一点都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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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渊心内大致有了较量。小丫头挺有胆识，但后面那句他可不信。里面到底有多少猫腻，闻渊不在乎。只要他不吃亏就行。
不过毕竟是闻桓伤了晏歧，囫囵过去罢了。
“晏董，你也看到了。晏小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没有，闻叔想多了。”晏岐不冷不热。
“既然是这样，那就到此为止。不过到底是闻桓不小心伤了人，隔天我们上门看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皮笑肉不笑，点点腕上的表，径直离开。
晏廷也不曾停留。老师们见状摆手，示意三个学生都离开，再不想管这烂事。级主任走前沉思了下，决定了：“就给个警告处分结束吧，见血了毕竟不是小事。”
闻桓没说话。
三人出了门，晏岐盯了晏时一眼，却是对闻桓冷笑，大有警告的意思。
“这事还没完。我留了多少血，这口子有多长，你心里有数。以后我慢慢算账。”说罢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
“你还要干什么？”又没事找事，晏时快气死了。
“轮不到你管！”
晏时叹气，转身，本能地想拉住一直沉默的闻桓的手，却在空中停下，忍着心疼：“我刚刚发短信问过香香了。那些竞赛资料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说呢？”
好一会，闻桓苍白地没有半点血色的唇慢慢启合，她微微仰头，看着下午正好的阳光，才觉冰凉的身体有了温度。
“没什么好说的。”
“你…”晏时失语。她无可奈何地叹气。来到这个时代的这些天，唯独父母的事没有半点如她所愿的迹象。
今天这事闹出来，她妈必定恨死了她爸。难不成又得相杀到她17岁吗？
“那为什么要承认错的事？如果我不站出来，你就任由你爸打你吗？”晏时本想问问她爸到底说了什么话才能激地向来淡然的妈妈这样。可话到嘴边，竟然不敢问出口。想起那扬起的巴掌，晏时一阵默然。记忆里的外公，是很和善的。会关心母亲，更关心她和晏珉。可这个人，明显地毫无耐心，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女儿是否受伤，委不委屈。
原来少年时代的妈妈，这么难过。
“…谢谢。”闻桓没有回答晏时的问题。垂眸不语好一会才极其缓慢低哑地吐出两字。她好像很不习惯和人道谢，大约为了遮掩这不习惯，下意识地别过头，可晏时还是发现闻桓笔挺的鼻尖有点泛红。
她往着教室的地方走去，晏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在经过花园时，见闻桓取出袋子里的那把小刀，扬起手，随后用力一掷，那把刀干脆利落地掉进了满池淤泥中。
晏时本想再说什么，见状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层层叠叠的竹子遮掩半片日光，闻桓停下脚，忽地就在这半明半暗下转头。一片光，一片暗，将她分割成两块。头顶的发丝微翘，在阳光下蒙着金色的光泽。
晏时见那流畅的下颚角微动，唇色终于泛了点红，那惨白的半张脸上这会有了些许生气。闻桓干瘦的身躯里似匿藏着千言万语，临了了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你和你表哥，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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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时一个下午没理晏岐。等到下课了，面色阴冷地冲进了隔壁六班，一把拽住心虚要溜的陈雨萱，挥开上前要拉她的一众学生，眼里淬火：
“我给你一个老实交代的机会。如果你敢说一句谎，你就不用在树人继续待下去了。”
她嘴硬着眼光乱瞟：“你在说什么…”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不然我马上让你打包袱回家。”晏时低头，咬牙间的一字一句都是狠决，黑老大世家的气势在她身上使地十足十：
“二楼刘红霞我已经让别人堵厕所盘问过了，你、敢、撒、谎、试、试！”
“我说！我说，你别为难我…”陈雨萱终是坚持不住，嘤嘤哭了出来。晏时毫不留情，一把把人拎到门口，她捂着脸难为情到极点，抹着泪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个干净。
“是刘红霞一直觉得闻桓占了她的竞赛位置，她家里对她期望很大…所以她不甘心…”
“我只是想帮刘红霞说几句闻桓，可闻桓嘲笑我们人头猪脑，刘红霞气不过才去拉扯她的书，不想让她参加那个竞赛…”
“晏岐是听到动静路过的，他本来没打算理我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过来了，那个时候竞赛资料都已经进泥塘了，她真的生气了抓着刘红霞和我逼我们下去捡回来…我不肯，就说，说‘晏岐你来的正好，帮我制住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纠缠了。我没想到晏岐真的来了，拉扯的时候书被撕烂了，闻桓质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做，晏岐忽然就说是他让的…”
“然后你都知道了…闻桓好像疯了一样，晏岐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生气，中途想伸手抓住闻桓让她停下，可闻桓失去理智了，他就去拿闻桓的书，结果书里夹着的笔和小刀不知到怎么回事就划开了晏岐的胳膊…”她腿脚发软。娇小的身体在个高腿长的晏时身下瑟瑟发抖。
晏时是诓她的，刘红霞她还没来得及找。不过也没有必要再找了。
她忽地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去。陈雨萱惊天动地地咳了好一会，才低着头冲破围观的人肉墙，回到座位上哭地梨花带雨。
五班，晏岐坐在座位上，右胳膊的白沙布被司机送来的长袖遮地不见踪迹。贺呈珉坐在晏时的位置上，连连咂舌。
“我才多打了半小时球就出这么个事。付镇国特地跑来告诉我，惹得我担心了好一阵。我听说伤口不小，闻桓这是下了死手啊。老师不是允许回家修养么，阿岐，回去养几天吧。”
“…小事。总归让我找到个乐子。”晏岐漫不经心地眯眼，眼底有危险的星点游动。
“你又想干什么？”贺呈珉见状放了心，也来了兴致。
他皮笑肉不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看着。”
“行吧。那接下来篮球是打不了了，我看你最多只能竞走。平时要做什么不方便的和我发个短信，下课了，我家司机来了啊。”贺呈珉向来不是强求的人，坦然地起身走人。
树人的晚自习一周隔一周，正好这周没有。晏岐在校门口等了会，发现今天的人好像避开他避地更快了。他也不在意，却怎么都不见晏时。脸色于是臭了起来，翻开手机盖就打了电话：
“你在哪？我等你半小时了你知不知道？这门口的灰糊的我嗓子疼。”
那头的晏时没好气地：“到了。”
车里俩人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到进了楼梯口，晏时站定确定无人，忽然一甩包，气势汹汹地拽住她爸的衣领，厉声质问：
“你到底对闻桓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都知道了，你被划纯粹自找。别以为你是我爸就真给我到处摆老子架子，现在的我照年纪说还算你前辈！”
“你知道了？哼，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晏岐面色发青，这是他堂堂晏大少头一次这样被人揪衣领，还是一个女孩。偏偏这个女孩是他未来的女儿，还不能像对待别的女孩那样粗暴。
晏时闻言，呼吸一窒。再抬眼，眼眶竟然通红。
“你真是冥顽不灵。如果我今天没站出来说话，闻桓就要在那么多的人面前挨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对谁都是恶意满满？或者你根本就是个骨子里就坏透的二世祖？爸，你真的是我的爸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妈会和你不合！以前我不想相信，现在我不得不信！”
话里的信息一瞬叫晏岐拧眉，不过对上那双肖似他的云蕴满愤怒的眼，罕见地闭了嘴。
“闻桓只想取得她赢得的荣誉。可你和那两个人这一闹，她的竞赛精题没了，资料没了，什么都没了！这周六她就要去H市初赛！因为今天的事情情况恶劣，她的资格被拿走了，直接白给了别人！
这么多天的努力，一下子就成了烂泥潭里的淤泥！你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如果你不插手，这件事情根本不至于如此！”
晏岐别过脸冷嗤： “…你可真关心她。”
“我关心她，是因我我是个正常人！那不不是一个普通的比赛！只要她获得银奖以上，她就能被保送到清北，甚至可以用这个成绩申请国外的好大学！你毁掉的是她的前途你知道吗！”她忽然浑身乏力。垂头，强行把泪花憋住。
一瞬间，晏时差点就想把闻桓是她母亲的事实说出来。可到底还是强憋住。
他们的少年时代，本身就是敌对的。不对，应该说是她爸单方面的敌意。如果贸然说出来会怎么样？
晏时突然就不敢想。
是她爸单方面缓和？还是……况且，她妈不会信的。她本身就那么厌恶他们俩的存在。
晏时深呼吸。
哀父不幸，怒父不争。太多事情她没办法干预了。
晏时一点见不得母亲伤心。
那样一个明明就无助，脆弱的人，可是偏偏强撑着去迎接暴风雨。
如果她真的被打了呢。晏时不敢想。她的母亲，那样冷傲矜骄的一个人，就会在她最无能为力的少年时代被击毁仅剩的自尊。
刘香香告诉过她很多细枝末节的事。她大概，也只知道这么多。可晏时没有一件事是听落下的。
她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血。即使她不爱她，她也没办法不让自己停止爱自己的母亲。
这大约就是母与子之间的联系。如附骨之疽，即使痛苦交加，也无法剔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你和你表哥，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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