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是酢浆草》裴如心

32、第 32 章

　　第三十一章花期

　　时间向来擅于溜走，等丛云和肖熠真真正正整理出一套完整的可行性方案来，通古斯已然迎来盛夏。

　　潮湿闷热的天气给予酢浆草极好的生长条件，但是过于炽烈的阳光又让它们难以承受，像春夏交接时的那种大片盛开的热闹场景已经不复存在。

　　洛川还是为他捧来了一束酢浆草，红到嚣张，艳到极致。

　　陆屛巍还没走，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这出进退失据你追我赶的戏码追到剧终，见到他又捧着花忍不住唉声叹气：
　　“你到底有多喜欢这种花？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用这种……接地气的方式追到人的，你让其他兄弟要怎么想？”

　　这么没诚意的方式都能追到人，比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离谱。

　　“还没追到，不用想太多。”洛川理了理花束，他一大早出去采摘时花瓣还带着些湿气，现在有些花都被晒得没什么精神了，得赶紧插进带水的瓶子里，放到阴凉处。

　　“还没追到？”陆屛巍对洛川磨洋工的行为表示不满，声音骤然提高，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他只好压低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洛川想了想，说：“在试。”

　　“试什么？”陆屏巍想抓狂。

　　“试我们最终是否可以缔结契约，成为合法伴侣，长久的在一起生活。”

　　陆屏巍被震撼住了，他无法想象这要怎么试，某一瞬间他其实在思考是不是因为洛川的经历和他们不同，所以脑回路也那么与众不同。

　　走到诊疗室门前，陆屏巍终于回过味来：“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试试缔结契约？那样不是更卓有成效？”

　　洛川的眼神难得的一言难尽：“你会接受一个陌生人躺到你的怀里，和你分享一张床，一床被子，同一间盥洗室，你们还需要亲吻、做一些必须满足的生理需求上的运动……”

　　“停！”
　　陆屏巍竖起手掌，“你和你的小男友不是陌生人。”

　　“但我们确实不曾到达过那么亲密的地步。”

　　“……”
　　陆屏巍大受震撼。

　　这也间接导致他立下了个决心，如果以后他对某一个人有好感，他一定不管不顾，先把人抱回家再说。

　　当然，那都是些后话。

　　现在，他还是想发自灵魂地问上一句：
　　“那你们打算试到……能共同分享一张床的地步就算成功？”

　　洛川敲了两下门，偏过头，眼睛直视陆屏巍，说：“还没想好。”

　　“一般来说，如果能够接受双方的皮肤触碰应该就不会产生排斥，”陆屏巍手臂架上洛川的肩膀，“你们接触过……哦，这个步骤你们可以跳。”

　　“再深一个层次的接触应该是亲吻，你伸舌头了吗？”

　　门忽然嗡地打开，风哨的声音证明了开门人的力道有多大，肖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你们在讨论什么？”

　　洛川：“他在八卦。”
　　陆屏巍：“我们什么都没讨论。”

　　两句截然不同的应答异口同声。

　　陆屏巍望向洛川的眼神特别不可思议，充满了被抛弃的哀怨：
　　“我……他……我关心关心兄弟感情生活。”

　　肖熠道：“你很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

　　陆屏巍道：“话不能怎么说，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之分，当务之急，我的工作就是防微杜渐，未雨绸缪，谁让可行性报告出来的这么晚呢？给我一份我带走。”

　　肖熠从来没见过这么嬉皮笑脸还脸皮深厚的人。

　　丛云跟着肖熠后面，和洛川眼神交流，他的注意力都在那束酢浆草上。

　　鲜艳的让人愉悦的野花，既不名贵，也不稀有，甚至因为过于普及显得土气。

　　陆屏巍和肖熠的拌嘴还在继续。

　　肖熠是个很追求时尚的人，他的日常打扮都非军部制式衣服，比起千篇一律的制服他显然更喜欢带着各种装饰的、且非常能显腰身的贴身服饰，就像他并不近视，却总喜欢带着一副看上去很贵重的金丝眼镜。

　　他和陆屏巍已经争执到陆屏巍有没有权限拿走那份可行性报告，肖熠要求陆屏巍付钱，但陆屏巍认为这份报告是军部内部资料，他有权免费拿走。

　　洛川瞅瞅他们，趁他们抄的无暇他顾时，将丛云拉到一边，把花给他：“天气太热了，花可能会需要休眠一段时间。”

　　丛云说了声“谢谢”，他抱着花，偷偷问洛川：“只有花？”

　　洛川一愣，他原本还想借机亲吻一次，但现在陆和肖都在，他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丛云笑开，他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而后送到洛川唇边上。

　　做完这个动作，他就红了脸。

　　那边陆屏巍开始拉援军：“洛川，你说句话，这份报告是不是应该限定在军部内部流传？”

　　洛川分出精神去答复：“我认为应该局限在军科院内部。”

　　肖熠立马嗤他：“那和束之高阁有什么区别？”

　　陆屏巍道：“区别在军部的人可以调用，但外面的权贵不可以。”

　　肖熠：“你们忘了这份报告只是初步计划吗？不把拿出去怎么才会有后续完整计划的出炉？”

　　陆屏巍：“如果你只是需要经费的话完全可以设置每一个来调用的人给付一定费用。”

　　肖熠反唇相讥：“你有钱？那你愿意给多少？”

　　这句话可真戳到了陆屏巍的软肋上，他虽然薪俸不错，但花销也很大，通常他存不下什么钱：“都是兄弟，这时候谈钱是不是太伤感情了点？”

　　肖熠：“谁和你是兄弟，我只有一个二百五弟弟，你要当？”

　　陆屏巍：“论年龄的话那可就没意思了，再说了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下来，那不是比亲兄弟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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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跑题了。

　　洛川倾身过来附到丛云的耳边：“我们出去？”

　　一只手牵住他。

　　他们悄悄地退出诊疗室，转而进到一个空置的病房里，像成功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丛云禁不住的笑，惹得洛川也开始笑：“他们就是这样，陆一向很能说，他会绕一个大圈子再扯回来，通常对方就会被他绕晕。”

　　丛云一边笑一边道：“导师的口才也很好。”

　　那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争执不完。

　　想到这点，丛云就觉得自己好像天降半天假期一样。

　　他开始找瓶子，军科所一般不缺这些瓶瓶罐罐，只是突然之间找起来就很容易找不到。

　　有些花非常需要水的滋润，丛云没办法，把花抱进盥洗室，暂时放到洗手池中，水流开得小小的，慢慢将花的茎叶浸泡进去。

　　做这些事的时候，洛川就在旁边看，他也会回头，视线交接时不用说话都会感觉心情愉悦。

　　水流连着丛云的指尖一起漫过，他的指骨很细，右手的中指第一节关节处有一处薄茧，是常年握笔造成的。

　　洛川忽然伸手抚摸那小块皮肤，丛云被他圈在怀里，仰头看他，却被借着姿势索取了个吻。

　　一开始很轻柔，唇瓣触碰间，那力道轻的令人无端生出几分麻痒。

　　后来，洛川加重了力道，丛云的眼神也迷茫了起来。

　　意识混混沌沌，只凭本能追逐着自己想要的，等丛云清醒过来，他已经被洛川转了个身，禁锢在怀里。

　　“哈……”
　　丛云气音浓重地发出单音，他不好意思地推着洛川的胸膛。

　　洛川重重地啄了他一口，这才放开他，他看上去也不像游刃有余的模样，眼神闪躲，脸颊上有些微薄红：“我……没忍住。”

　　丛云笑了起来，他干脆把脑袋埋进了洛川的怀里，声音嗡嗡的，说：“我也没忍住。”

　　洛川闷笑，他从那种尴尬的窘境当中缓了过来，抬起丛云的下巴，又轻啄了口，而后以商量的语气说道：
　　“第一军团那边所有事宜都安排好了，他们的军团长即将过来，本来我是可以轻松了的，只是……”

　　丛云接道：“只是他们还不了解情况，对通古斯的环境也不熟悉，他们也并不能完全体会改造人的可怕之处，甚至他们还需要一个引导者，配合的人，”

　　他的眼睛蕴满温柔的笑意，伸手抚摸洛川的脸颊，“我都知道。”

　　洛川握在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和深情：“你总是都知道。”

　　丛云笑着用头抵了抵洛川的胸膛：“什么时候要走？”

　　“很快，陆和肖交涉完我就得回去了。”
　　洛川想了想，又问道，“如果……等战争结束，我们可不可以缔结契约？如果还是觉得太快的话，那我可不可以拥有这个机会？”

　　虽然这时候笑场很不合时宜，但丛云还是发出了一个气音，只是他很快收敛起了笑意，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洛川是在向他告别。

　　这世上大概或许还有比他们更惨的、更忙的、聚少离多的人存在，可那并不能缓解分别带来的忧愁。

　　丛云站直身体，紧紧拥抱住洛川：“我不会反对您回到职责所在的地方，只是您的精神力刚刚净化没多久，您一切要小心。”

　　“另外，如果……”他顿住，抬起头和洛川对视，“那是不是等战事结束再说？我听说过一个异闻，它有些像预言一般的存在，而且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双剔透的眼睛里难得现出不安，但无论是现在就允诺还是想要采取什么措施都已经来不及。

　　洛川也意识到了他开了个多么差劲的头，他抓起一小枝花，攥在手心里，语言不太流畅地挽救：
　　“你看，今年的夏季已经来了，但通古斯的气温要比帝都星高上许多，气候也好，等到秋天，或者来年春天，我再给你摘这些花束，我总是在这里，四季也会周而复始……”

　　丛云弯起眉眼：“只有花吗？”

　　“还有……”洛川卡顿了下，也笑了起来，接着他轻咬了下丛云的嘴唇，“还会有其他的，那就等到需要述说的时间到来时，我们再说？”

　　丛云不停地笑。

　　愉悦的气氛总会被人打扰，肖熠敲着门，高声叫道：
　　“丛云，你在里面吗？我们吵完了，把你身边的那位也叫出来，真是白活那么大了，连偷跑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他以为他跑得掉吗！”

　　洛川遗憾地摊摊手：“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吵完了。”

　　丛云默默地叹气，是啊，居然这么快就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