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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收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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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蘅璋风尘仆仆,一身冷冽,风雨兼程披星戴月的从江南马不停蹄额的赶来,中间没有一点歇息,只凭借对时穗满心的思念支撑着。
此刻见到人,却对他理都不理,把他当做陌生人对待。不仅如此,竟然已为人夫,气急攻心,被药物强压着的余毒趁虚而入。
一口鲜血,粉红的带着淤血喷薄而出。他脸色惨白,怒不可遏,目眦欲裂,气上心头,窝火又舍不得对时穗发火。
恶狠狠的死盯着抱着时穗不撒手的卢思晗,阴鸷的双眼化作剑刃,要将卢思晗凌迟处死。
卢思晗有些犯怵,又故作姿态的虚张声势,一副挑衅的模样:有本事你动我试试!
时穗警惕的拉着卢思晗后退好几步,避之不及。
“唉呀妈呀,怎么一言不合就吐血。”
又看看自己和卢思晗,仔仔细细的确认血迹没有喷在身上。
又嘀咕道:“该不会有传染病吧!”
尔茶和高峙一左一右扶着李蘅璋,看时穗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责备。
“爷,您这是气急攻心,快平复呼吸。”
元士先为李蘅璋顺着气,又喂了他一颗丸药在口中。恨了一眼时穗,说:“你少说几句!就不能来帮把手?”
时穗摸摸鼻头,自觉失言,有些尴尬的和卢思晗躲在老远。
卢思晗见地上粉红色的血迹,老毛病又犯了。她撇开时穗,上前蹲在地上查看了血迹,起身拉着李蘅璋的手腕诊脉。
李蘅璋对她有些偏见,厌恶的不让她碰,被元士先劝着才罢休。
“怎么样?”
元士先急切的问。
卢思晗放在手,用手巾擦擦手,喜上眉梢,有些跃跃欲试:“还真是中了迷醉!居然还没死,真是不可思议。”
她赞赏的对元士先说:“看来你医术又精进了,想必是你用药压制着吧。”
时穗也凑上来,看李蘅璋惨白的脸上挂着血迹,只觉得心中难受,他躲闪着对方无处不在的视线,低着头故作镇定的摇扇子。
元士先未置可否,他知道卢思晗医术了得,又对疑难杂症特别痴迷,问:“思晗,可能救?”
卢思晗摸摸下巴,把玩着手里的艾粽囊,看着李蘅璋一脸的惆怅,大言不惭的说:“便没有我不能医治的。”
元士先三人喜上眉宇。
卢思晗却嫌恶的说:“可我不想治!”
尔茶蹙眉,心道:你抢了王妃,还敢在此狺狺狂吠!若不是怕王妃伤心,你再有十条命就不够死!
元士先知道她的心思,软了语气的祈求:“只要你能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卢思晗冷笑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那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姑奶奶!”
‘扑通!’
元士先和时穗同时跪下。
众人一愣,李蘅璋心中的柔软融化成了春风: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舍不得看到时穗这样的卑微,驱动僵硬的双腿,上前半步,弯腰想要扶起他。
卢思晗沉默一下,怒气冲冲的抢先把人拎起来,问:“你又不认识他,跪什么跪?”
时穗在听到对方中毒要死时,心中没来由的空落落,患得患失茫然惆怅,不由自主的就跪下去了。
他一脸的茫然无措和莫名其妙,尴尬的摸摸鼻头,拉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对卢思晗说:“腿软成不?”
转而又小声对卢思晗说:“想把小白鼠带回家?”
在座对时穗突然的发言都有些莫名其妙,况且又一心扑在吐血的李蘅璋身上,并未深究。
卢思晗忍不住的吐吐舌头:“你又知道了。”
时穗看李蘅璋额头汗珠细密,上前半步给他扇扇子,迎上他微红的眼眶惨白和脸上哀伤痛苦。
淡淡一笑:“方才是在下失言,还请李兄见谅。”
李蘅璋别开扶着他的人,摇摇头,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可对上眼前这个浑身陌生的人,却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他瞥了一眼做了暗号的元士先,略微舒展眉头,正色道:“无妨。”
时穗又换上熟练的诱拐笑容:“不知李兄下榻何处,在下唐突,改日必定要登门道歉才对。”
李蘅璋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无下榻之处。”
时穗大喜过望,狗腿的又靠近些,扇起扇子,一股陈艾的悠然淡香扑入鼻翼。
李蘅璋皱眉,盯着时穗身后满身期望的卢思晗手中的艾粽囊,若有所思。
时穗一旦要做什么事,注意力便是异常集中,他谨小慎微的端详,思忖的从腰间拿出一个随身挂着的艾粽囊,送到李蘅璋跟前。
“江阳潮湿,蚊虫多,这香囊里放着陈艾,能驱蚊。”
又说:“若是李兄不嫌弃……”
李蘅璋理所当然的拿过艾粽囊,面色稍微柔和,珍而重之的放在鼻翼嗅嗅:是熟悉的味道。
“不嫌弃,谢谢。”
时穗赶紧摆手笑道:“不谢不谢,不值几个钱。”
转而对高峙尔茶说:“我身上就这么一个随身带着,一会儿也拿一些给你们。”
他转移话题的继续诱导,说:“李兄身体有恙,若是不嫌弃,不如住我家吧!也方便内人为你看诊,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蘅璋一听时穗问下榻之处便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心中雀跃,却在听到‘内人’二字时,如同一盆过冷水从头浇到脚,宛如数九寒冬经历了冰桶体验。
他蹙眉不语,心中不悦:穗穗是为了让她看诊才装的这样的热络。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虚伪的笑容,就连艾粽囊,也是随手就能送人。你明明知道艾粽囊对我的意义,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时穗看他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觉得他大为不悦,不明就里,只能试探的问:“李兄?”
尔茶忙不迭的打岔回答:“少爷,尔茶和高峙也无处可去,能否?”
时穗拍拍胸脯说:“我们家倒是还有两间空屋子,只是堆放了些杂物,收拾收拾想必也还能住人,对吧思晗?”
卢思晗被突然点了名,有些紧张,回过神来又说:“房间是多,就是容不下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元士先蹙眉,拉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思晗,说什么呢?”
他笑着打破尴尬:“久别重逢,哪里有住在外间的道理?家中虽茅檐草舍,倒也比客栈干净,只是草莽寒属,少不得有人伺候罢了。”
尔茶连连点头:“便是如此已经足够了。”
她扶着李蘅璋,劝慰道:“爷,咱们也无处可去,想来卢大夫医术精湛,定能药到病除!况且也是少爷一片心意,就别推辞了。就是心中有气,也需寻得一个机会解释不是?”
时穗见他已经动容,话锋一转,说:“这大热天站在这儿说话有什么意思?时辰也不早了,等我把这身戏服换了,我做东,咱们边吃边聊!”
说着撒腿就跑!
见人跑的没影了,卢思晗撇开根本拉不住她的元士先,绕到李蘅璋跟前,挡住他追随时穗的视线,一脸不悦。
“管好你的眼睛,那是我相公!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会让你进门。”
李蘅璋不语,依旧追寻着那个大红色的背影,消失在水榭的幕后。
尔茶可不管卢思晗到底是谁,当着时穗的面倒还忍着气,留了三分薄面。此刻时穗不在,她哪里管那些三七二十一?
但凡要拆散李蘅璋和时穗的,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冷嘲热讽的问:“少爷是我家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的妻子,你又是哪里来的野鸡?不过断脊之犬,无礼无仪!”
卢思晗骂人的战斗力从来都不遑多让,她不理会尔茶,对着李蘅璋火力全开:“和离了还好意思追过来?明媒正娶?我才是相公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又是打哪儿来的山鸡?”
她看李蘅璋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给她,也不气馁。
她单手放在肚子上,一脸真诚的说:“李公子战功赫赫,彪炳千古,文韬武略,想来学富五车。”
她得意洋洋的打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带着鄙夷的说:“不如给我和相公的孩子起个名字,也让孩子沾沾您的贵气。”
李蘅璋错愕不已的瞪大双眼,紧盯着卢思晗放在肚子上的手:他们的……孩子?
他一脸阴郁,眼中杀气毕现,双拳紧握: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元士先当机立断把卢思晗拉着护在身后,劝着安慰的解释:“爷,您别当真,思晗喜欢开玩笑。”
卢思晗扭头不悦,嘀咕:“谁开玩笑了?”
元士先又补充说:“属下晚些再向您解释……嗷!”
卢思晗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扒拉开他:“滚开!”
她指着李蘅璋的鼻子骂:“你们那档子事我都知道。也不怕告诉你,相公把你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他的人生中没有一个叫平安的人,也没有什么秦王什么替身,更没有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倒是够狠。”
卢思晗鄙视的说:“相公被当年你亲手喂给他的一碗药伤了根本,子嗣艰难后继无望,就算服下延灵也无济于事。”
“他这辈子注定不能和男子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还要来打扰他安静的生活,若是你还是个人,便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从此再不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李蘅璋脸色微变:他忘了我,怎么可以忘了我?为什么要忘了我?
我以为你恨我,至少说明你心中对我还有爱。可是你却忘了我……呵呵,这些日子的思念算什么?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便是小丑一样的跳来跳去!
不,我不允许你忘了我,你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爱你的啊!
他坚定又执着的盯着卢思晗略显得意的脸,看着她梨涡浅笑,摇摇头。
“不论他忘记我多少次,我都会让他重新爱上我!”
卢思晗气急败坏,正欲破口大骂:“你!”
转念一想,又笑意弥深的扶着肚子:“你杀了你们唯一的孩子,你是个刽子手,你没资格拥有爱。”
欣赏着李蘅璋痛不欲生的表情,她心情大好。冷笑着,讥讽着,柔光的站在香樟的树荫下。
“可是我能给他一个孩子一份爱一个家,一个没有悲伤的人生。”
挑衅的问:“你又凭什么守在他的身旁?”
“思晗,够了!”
元士先沉声呵斥,又软言讨好的说:“情字难解,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们不过是局外人,没资格……”
卢思晗声音陡然升高,推开元士先,对着李蘅璋冷嗤:“局外人?呵呵!你知道我在雪地里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模样吗?若不是碰上我,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瘪瘪嘴:“呸!你这种人渣若是有同理心,也不会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幸好那孩子没能出生,不然养在你身边耳濡目染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你……”
听着她口不择言的诅咒,李蘅璋坐不住了,他确实心中有愧,可那都不是他的本意。
“思晗,怎么一脸怒气?”
换了一身单薄常服的时穗还是一头简洁的短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小马尾,手拿一个枯黄的大蒲扇走来,有些纳闷,心想:怎么一会儿的时间,都面红耳赤吵架吵的兴头上的模样?
他给她扇扇,宠溺的问:“饿了吧,吃火锅怎么样?”
卢思晗扭头刮了一眼李蘅璋,火大的说:“不去,气饱了!”
又说:“你身子不好少喝些酒,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