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冲突 ...
-
看着玉坠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三人皆是一惊,吓的反应不过来!
那白茸莲蕤玉坠在大火中幸免于难,好不容易得能工巧匠勉强修复成这样。之后被李蘅璋宝贝的紧,从不离身。
玉坠当日碎成三块,就算修复好了也依旧能看到伤痕累累,哪里还经受得起碰撞?
尔茶眼疾手快,不善拳脚却轻功极好,好容易接着未着地的玉坠,就地滚了两圈,撞在院子门口的香樟树干上。
疼的她眉头紧锁闷哼几声,她躺在地上连连打开手,看着完好的玉坠,安心的笑笑。
李蘅璋看玉坠被救下,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终于落会胸框。他怒极,陡然起身掐着卢思晗的脖子微微提起来。
“竖子敢尔!”
元士先知道他动了气,不敢上去,直直跪倒在地,低头求情:“爷,您息怒!思晗并非有意,求您看在她三番两次救了少爷性命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李蘅璋冷哼,冷冽阴寒喷薄而出,眼里杀气迸溅:“若不是看在穗穗的面上,本王早将她碎尸万段!”
卢思晗双手掐着李蘅璋的手腕,急切的喘气,断断续续的说:“呵,这就恼羞成怒了?”
“咳咳咳……时穗为你受了多少苦,你凭什么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配!”
“你不配拥有他的爱,不配拥有他给你生下孩子。”
“你就是个混账,人渣……”
元士先警惕的蹙眉:“你少说两句。”
听着对方的怒骂,李蘅璋的手稍微松动,精神恍惚。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时穗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大的苦。
他还深刻的记得喝下落胎药的时穗是那样痛,叫的惨绝人寰!
就是这只手,是这只手带着内力的手掌打在他微凸的肚子上,就是这只手亲自喂给他喝下落胎药。
他不自觉的用力,把卢思晗的脖子当做装满落胎药的碗。
心里大声呐喊:捏碎这药,不能给穗穗看到!这就是罪魁祸首!
才松开的手突然增加力度,把卢思晗掐的快要背过气去。元士先看情况不对,连忙起身扶着卢思晗,却怎么也掰不开李蘅璋的手。
焦急之下,他直接出手,向李蘅璋攻击而去。
元士先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他沉溺在过去的记忆之中,整个人陷入苦海里。
李蘅璋面冷如霜,不过两招,运起掌风,打在元士先的胸口,让他连连退步撞在门板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饿醒的时穗扶着没睡够有些眩晕的脑袋走过来,揉揉头发,问:“小桃,好饿,有没有吃的?”
“我靠,什么情况,又是医闹?”
他急忙冲过来,扶着满脸涨的通红,呼吸困难快要断气的卢思晗,指责的怒视李蘅璋,毫不客气的对他拳打脚踢。
“你怎么回事?就算思晗救不了你,也不至于当堂杀人吧?”
听着熟悉的声音,李蘅璋登时从混乱的记忆中抽身,收回了周身的可怖,松开手,只觉得手心处还残留了一丝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呆傻的看着手心,苦涩的笑着:和那时候不一样,不是穗穗身上冰冷稍硬的微凸。
李蘅璋看到时穗一脸的火气,软言软语体贴备至的扶着卢思晗坐着,又给她端着茶顺气。
见她无恙,把人挡在身后,指着门口对李蘅璋斥责道:“我们家不做你生意,还请兄台另请高明!”
“穗穗,我……”
“穗什么穗,我跟你很熟吗?”
见对方一脸茫然,又说“要不是看在高大哥和尔茶的面上,这年头谁还收治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眼前的时穗让李蘅璋惧怕,他是那样嫌恶的看着他,就像是看见地上的垃圾一样。
他陌生、疏离,只把自己当做朋友带来的病人,就连晨间的俏皮也再也不见。
他看向时穗身后的卢思晗满脸得意,释然,凄惨的拱手相让:“是在下唐突,还请恕罪。”
卢思晗拉了拉时穗的衣裳,说:“算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病人。”
时穗不耐烦的赶了人,看元士先也受了伤,没好气的冲着离开的背影大声嘀咕:“这什么事啊都是,治个病还能受一身伤。”
他看着李蘅璋孤独凄凉的背影,有些不忍的立在那里,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惆怅。
啼笑皆非:“什么毛病?怎么心里难受的堵得慌?”
…………………
高峙提着行李和尔茶跟着李蘅璋站在门外,看着禁闭的大门,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尔茶开口:“爷……”
李蘅璋摇摇头,把白茸莲蕤玉坠挂在门上,说:“走吧。”
资本的力量不容小觑,可恶的资本家李蘅璋买下了卢宅西厢房隔壁的院子,堂而皇之的和时穗做了邻居!
正房门前种了两株高大的白兰树,此时正是花期,伞形树冠若垂天之云,花洁白清香。
熏风破晓碧莲苔,花意犹低白玉颜。
沁人心脾的幽香让烦躁的李蘅璋稍微疏解,拉了藤椅,就像是在长安的升平坊一般,躺在树下。
院内靠近西厢的一侧种了几颗西府海棠,花期已过,翠叶蓁蓁。
穗穗方才的模样,又把我当做陌生人,不过半日的事,变化也太大了。
莫非,其实并非误食,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便是不让你回到我身旁,故意装模作样的拉起你对我的仇恨!
卢思晗,难道你也是他的人?不对,益州江阳周边的人早就被清理干净,就算他有意对江阳出手,宫里不会没有消息。
况且!
此刻的他处境堪忧,怕是力不从心捉襟见肘,早已经疲于应付。再加上有人故意引导,他应该不会有精力顾及益州!
你到底是谁的人?把穗穗困在身旁有何目的?
穗穗现在对她深信不疑,可如何是好!就连那元士先都已经被迷惑的神志不清,竟敢胆大包天的跟本王动手!
呵!卢思晗,真是好手段!
………………………
晚膳吃的零落心散,卢思晗淡淡的,气不过的逮着李蘅璋一阵怒骂,听的时穗敷衍的笑笑。
元士先越听越气,几口吃完就撤了。
卢思晗也觉得没意思,随意扒拉两口也放下筷子。只剩下不明就里的当事人时穗,霸占了满桌的饭菜,酒足饭饱的拿着蒲扇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他当初怎么对他的你瞎吗?不管怎么说,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说不准就不准。”
“思晗,你这是强词夺理,他心里明明有他,就算忘了还是会一见倾心,你何必横加阻拦?”
“刀没落在你的脚背上你自然不知道疼!我亲眼看见他一路走过来,作为朋友,怎么能让他还往火坑里跳?”
“怎么是火坑?爷爱他爱到疯傻,他不是也一见钟情……”
“放屁,他说过,他宁愿从来没去过长安从不认识什么狗屁秦王也没有过那个孩子,他本来就想忘记!”
“你告诉他,只有老娘还在,他就别想再碰他!”
隐隐约约只听着两口子吵的有些厉害,不过一向也是卢思晗有事没事找茬,元士先倒是把人紧张的很。
两口子吵架也不好插手,时穗也没兴趣听墙角,他晃荡到院子里,站在香樟树下,鬼使神差的拉开门。
看到门上挂着的白茸莲蕤玉坠,情不自禁的拿在手里,珍而重之又不由自主的带着笑意,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西厢。
江阳的气候中午炎热,早晚下凉倒也快,不像时穗所在的时候那样,厚厚的云层把笼罩在整个江阳上空,把那片大地关的严严实实,就像是个蒸笼。
让人置身其中被湿热的空气压抑的无法呼吸。就算太阳下山了,从地心深处爬起来的地气就像是蒸笼下不断煅烧的炉火,把地表的生物炙烤的七八分熟。
隔壁的院子空了很久了,时穗很喜欢隔壁院子里种的海棠和白兰,尤其是白兰,那是他妈妈最喜欢的花。
夏季的街边总是有些阿姨摘了好多白兰花,用针线三两朵的串着卖钱。
他的妈妈总是喜欢买几朵,挂在衣服扣子上,微风吹过,一阵清香,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他如常的推开窗户,站在窗边手拿白茸莲蕤玉坠,一手摇着扇子,嗅着花香,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
院子不像平日那样一片漆黑,此时院子里挂着灯笼,屋里也掌了灯。从屋里透出影子,大约是几个丫头打扮的人在忙前忙后收拾久无人住的屋子。
“咦,隔壁什么时候住进来人了?怎么也没见人搬家呢?”
时穗靠着窗棂,探出半个身子,好奇的往院子里看。
院子里白兰树下挂着灯笼,熹微的烛火在风中有些闪躲。
院子里也掌了灯火,尔茶手里捧着毛巾站在树下。高峙褪下外衣挂在海棠树上,一身黑衣,束了许久未见的暗红底白茸莲蕤抹额,手拿短匕首与人对战。
那人身材高挑,一身暗红的束袖短褐,矫健的腰身简单的用黑绸做了腰封。
手拿长剑,招数似曾相识,剑气盎然,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恣意,功夫明显在高峙之上。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见之忘俗。
时穗看呆了,痴痴呆呆目不转睛的站在窗边,紧张的看他见招拆招。
手里拿着白茸莲蕤玉坠,心眼只跟着李蘅璋风流倜傥的招数,化作无尽的春风,将心中才覆灭的萌芽吹的又生出缱绻的花蕊来。
大约是察觉有人偷看,那人眼神犀利的扫射过来,吓了时穗好大一跳!
借着灯火勉强能辨认了,心想:这不是白日里上门□□的医闹男吗?
李蘅璋收起长剑,拿着毛巾擦擦汗水,灯花忽明忽暗的在他脸上形成明暗,冲着时穗悠然一笑。
时穗回报一笑,又立马转身,背对着窗棂,拍拍小鹿乱撞的心口,漏跳一拍的心脏空落落的,脸上有些烧。
他悄悄地侧过脸偷看,那人还在原处,看着自己的背影笑意盈然。
怦然心动,一时之间混乱了神思。
时穗摸着就要跳出来的心脏,‘砰砰砰’个没完,莞尔:嘿嘿,还挺帅!
他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些东西,等墨干了,用干净的纸包了一块桃酥当石头,又把写着字的纸包在外面,走到窗前。
看李蘅璋还在原处,心中窃喜:就知道你还在。
他知道卢思晗不喜欢他,便小心翼翼的看看身后,就像上课传纸条的坏学生一样,确认老师没有看到了。
这才转过头来,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噤声,又挥挥手示意,李蘅璋点点头。
他扬起手大力的把东西扔过去,结果扔的力气不够,离李蘅璋所在有些远。
李蘅璋踮起脚一跃而起,趁东西未落地接在手中,扬了扬,好像是在说:我厉害吧!
时穗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竖起大拇指表扬。
李蘅璋打开信。
谨遵医嘱,早日康复!
李蘅璋热泪盈眶:你果然还是挂心我的。
他点头,又把桃酥捏了一块在嘴里,做了嘴型:好吃!
白兰树下舞剑花,悠然一笑胜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