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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拿来吧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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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哪啊,怎么还找不着回去的路了呢,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啊,这皇宫怎么跟迷宫似的啊!”
一处曲径通幽的小路上,裴青一边嘟囔着一边按照记忆朝前走着,转着圈地观察左右,却怎么也找不着来时的路。
“哎呀,有人,这位大叔,你好啊,请问你知不知道回凤梧宫的路怎么走啊?”
穿过假山,不远处的一颗核桃树下,停留着一架轮椅,上方坐着一个身穿褐色棉衣的男子,裴青登时跑了过去,兴冲冲地问道。
“凤梧宫?”
井黎回头看去,见来人容颜灼艳,一身素色锦衣,清爽利落,有些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按理说宫侍不会有这般上乘的锦缎,可若是君卿又怎么会打扮得如此朴素,还会摸索到这偏远的清幽堂附近?
“对啊对啊,大叔,我好像迷路了,唉,不带人出来真的是个错误。”
跑累了的裴青直起腰来,这才看清井黎的膝上盖了一层毯子,还坐着轮椅,似是腿脚不便的样子。
“大叔,你一个人啊?”
“嗯。”
井黎温声应道,裴青顿时皱了皱眉:“怎么也没个人照看着啊,你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啊,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井黎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落了层雪的核桃枝,目光怅然了些。
“不牢公子费心了,公子可否帮在下将此物取下,在下会告诉公子如何回去凤梧宫的。”
“公子?这称呼听着得劲儿诶!”可比千岁啊凤君啊什么的顺耳多了。
裴青唇角扬起了一弯笑容,顺着井黎的视线看了过去,枝头上勾着一方巾帕,有些老旧了,上面的绣纹都磨损了许多。
但看这位大叔那般不舍的眼神,想来是重要之物,裴青搓了搓手,脆声应着。
“大叔你放心,我这就给你弄下来。”
井黎:“公子小心些,那枝头有些高。”
裴青走到树下,抬头一看,确实有些高了,但这能难倒他这个上树偷鸟的小能手吗?
他将衣摆一撩,蹭蹭蹭地几下就爬了上去,攀附在横枝之上,用力去抓那个巾帕,因为风总往另一边吹,以至于裴青总是差那么一点。
“嘿,我还不信够不着你了。”
裴青看了看左右,简单测量了一下距离,他不再攀在横枝之上,而是抓着树干慢慢让身体悬空,往前挪动着,刚好在一阵强风要将那巾帕吹走之前将其抓住。
“拿来吧你!”
裴青抓着巾帕往怀里一塞,得意一笑,然在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收敛了笑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要如何下去。
“公子,您小心些,别摔着!”
“没事!大叔你别担心!”
裴青抬起脚来勾住树干,想要用力翻身上去,然后再顺着原路回去,只是这做起来未免太费力气,没多久裴青就有些气喘了。
这时在一旁的银球系统也难免提醒了一句。
【还请宿主注意人设】
裴青坐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
‘他不都不认识我,还人设什么人设!’
零:“......”
【但这不能避免宿主此刻看起来像个猴子】
裴青歇了一下后又开始向下挪动,闻言倒是有些不忿起来了。
‘猴子怎么啦,猴哥,悟空,我男神好吧!你不要看不起猴子啊我告诉你!’
零:“......”
算了随他去吧。
裴青在距离地面一米的时候都懒得向下挪动了,直接蹦了下来,麻利落地,弯腰扶着双膝喘了一阵。
这整个过程看得井黎是目瞪口呆,裴青蹭得一下上去的时候,他指尖都颤抖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
怎么会有男子如此...豪放。
“大叔给你,这好像都有点被树枝勾破了,唉,可惜了。”
裴青将老旧的巾帕递给了井黎,井黎敛了敛眸中讶然之色,接过东西,真诚道谢。
“多谢公子,只要东西还在就好,不过小小缺口,可以补的。”
“那行了,大叔你没其他事了吧,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你告诉我怎么回凤梧宫呗。”
“不用了的,我这便告诉公子如何回去。”
裴青摆了摆手:“那怎么行,这里偏僻的都找不出第三个人,万一我把你一个人留这里出事了怎么办,那我会于心不安的,先送你回去啦。”
这位大叔看起来和院长爷爷一样的和蔼,裴青便是怎样也不会将一个腿脚不便的人独自留下的。
井黎拗不过裴青,便随了他去了,这里离他所居的清幽堂不远,裴青一面推着他的轮椅沿着小路走着,一面感叹。
“此处偏是偏了些,但空气是真不错,多吸两口。”
井黎失笑:“缘何要多吸两口?”
“大叔你看我这误打误撞地走到这儿来都找不着回去的路,这要是回去了万一以后我找不到这地方了怎么办,吸不着了啊!”
“等我回去给你画幅图,以后你便能找到路了。”
井黎笑着说道,裴青一拍脑门:“对啊对啊,这样就方便多了啊,那大叔麻烦你了啊,我以后还来找你玩。”
井黎闻言止住了笑声,他一向不喜旁人打扰,即便小主人待他好,但他也只留了一个随侍照顾起居。
但裴青刚刚说要找他来玩,他竟也...不是那么反感。
眸光里漾着和蔼笑意,井黎渐渐看到了自己的清幽堂。
“便是这里了,公子进来喝杯茶吧。”
裴青看着那古朴素净的木门和上方老旧的牌匾甚是诧异:“宫中还有这样的地方呐?”
井黎笑而不语,坐在轮椅上推门而入,裴青好奇地跟上,刚一步踏进去,便听到了一声着急的呼唤。
“黎叔叔,您跑到哪去了,可让我好找!”
一模样清秀的小童脸色慌张地跑了过来,眸中还带着未散去的惧意,井黎见状眉心蹙起。
他以往经常趁小栾午睡的时候一个人操控着轮椅出去走走,小栾即便是醒了也会等他回来,都已经习惯了,怎么今日却...
“黎叔。”
一道带着低气压的浓沉嗓音从正堂中传来,井黎霎时明白了。
裴青明白些小栾的着急心理,但不懂他的害怕是哪来的,只是听到这声音,他也突然哆嗦了一下。
从正堂中走出来的人逐渐填满视线,裴青眼眸瞪大,感觉自己点背到了一定程度。
怎么出来做个好事都能碰上穆听蓝这个狗皇帝啊!
“皇上,老奴没事,不过出去转转,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这才回来晚了,您别怪罪小栾。”
“您要出去,也该让他陪着才是,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要朕如何是好。”
“是,老奴以后定不会让皇上担心。”
根正苗红的少年裴青有些听不下去两人的对话,兀自小声嘟囔着。
“嘁,狗皇帝,没有人权。”
他的声音极小,但架不住穆听蓝耳力极佳,疏凛视线瞥了过来,双眸微眯。
“裴云卿?你怎么在这?”
裴青冻得一哆嗦,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回皇上,迷路了,找不着回凤梧宫的路。”
穆听蓝一声冷笑:“迷路了?你在宫中三年,能找不到回凤梧宫的路?”
井黎和小栾此刻都有些诧异:“凤君千岁?是老奴失礼,还让凤君千岁帮老奴取东西...”
“哎呀大叔你不要客气啦,我也没告诉你啊,我帮你你帮我,咱俩互助嘛。”
要是没有狗皇帝出现,多完美的一次偶遇。
“帮你?你想让他帮你做什么?”
穆听蓝眸光审视着裴青,井黎连忙出声解释。
“皇上误会了,凤君千岁帮老奴取下了被风刮到树枝上的巾帕,作为回报,老奴告诉千岁如何回凤梧宫。”
裴青有些小委屈,咬着唇不说话,怎么自己做个好事还做出错来了?这狗皇帝什么态度!
穆听蓝看向井黎从怀中取出的那方巾帕,冰冷的眸光融化了一瞬。
她走上前来,从井黎手中接过那方巾帕,也不顾它的破旧,用拇指轻轻摩挲着。
“这么多年,都已经破成这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软化语气让裴青一愣,侧眸看过去,那张完美的侧脸上覆了一层淡淡的哀伤,裴青有些看呆了眼。
“是啊,这是主子留下的唯一念想了,今日若非凤君千岁,怕是老奴也要留不住它了。”
井黎轻声说道,穆听蓝看向了裴青,一下子抓住了正在偷看她的少年,眉毛轻挑。
裴青慌促地眨眼,连忙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藤架,感叹道。
“嗯,这架子真好看,大叔你们自己弄的吗?”
“过来。”
穆听蓝朝他招了招手,井黎唇角轻抿,裴青尴尬地笑笑,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
“谁让你来的?”
“嘶,能有谁让我来啊,我...不是,臣侍就是真的迷路了啊,臣侍一个人都没带,就想出来转转,结果就转丢了啊!”
“真的?”
穆听蓝反问道,裴青重重点头,指着自己说道:“是真的啊,你看我...臣侍这双真诚的眼睛。”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闪烁着星辰一般,穆听蓝沉默不语地看了一会儿,转而移开视线,轻嗤道。
“你最好没说谎,否则,欺君之罪,你担不起。”
“是是是,哪敢呢,真没说谎,都是实话。”
在穆听蓝那话中有意的恐吓之下,裴青极识时务地点头应承,求生欲高得不行。
“行了,没你事了,回去吧。”
穆听蓝抬手说道,裴青连忙松了口气转身便走,却在走出去三五步之后停了下来,转头委屈地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穆听蓝:“......”
看着傻里傻气,倒还挺精,没有露出破绽。
“宋璇,送凤君回宫。”
“是,千岁您这边请。”
裴青与宋璇离开了之后,穆听蓝亲自推了井黎回了屋内,井黎有些惶恐。
“怎可劳烦皇上亲手,让小栾来便可以了。”
“无妨,黎叔,您是父君唯一留给朕的人了,朕不能让你再出事了。”
穆听蓝攥紧了些那方巾帕,语气较之以往柔和了些,井黎心下也是一软。
“没事的,老奴不会让自己再出事的,皇上别忧心。”
“这宫里不安全,原本这清幽堂偏僻些,太后干涉不到,只是如今,怕是得委屈您再换个地方了。”
穆听蓝没了往日的帝王架子,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刚刚成年的女子一般,井黎亲热地拍了拍她握着自己的手。
“没事的,凤君千岁看起来并不像恶人,皇上多虑了。”
穆听蓝眉心蹙起:“裴家之人,最善伪装。”
井黎想到以前的太后,对此倒也并不反驳,只是一想到刚刚那个清爽少年干脆上树的样子,他就觉得人不可一概而论。
井黎细致地将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穆听蓝,穆听蓝听得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她那个端庄凤君,上树?
要不是黎叔是她最信任的长辈,她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他若是心存阴谋,故意接近老奴,也定然不会是如此模样,要老奴说,皇上您对您的这个凤君了解定然还不够多。”
“罢了,黎叔你既然不想搬走,那朕便暗中再派几个人保护您,裴云卿若再来,也可有些防备。”
这井黎便不好推辞了:“劳烦皇上了。”
“没事的。”穆听蓝目光移到他被毯子盖住的双膝之上,目光黯然了许多,又夹杂了一抹冷意。
“当年若非朕大意,也不会让黎叔落到今日这般不良于行的地步,您知道吗,单妍她已经死了,朕为您报仇了。”
井黎垂着眼,即便嘴上一直说不在乎不在乎,可心里又怎么能真正放下。
今日从穆听蓝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口中吐出一口憋闷了九年的浊气,缓缓一笑。
“皇上长大了,不再是以往那个受了委屈也只能往下咽的小皇女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