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集》丹参菌子

1、林先生的葬礼

　　“你很缺钱吗？”林彦倚在门口，越过眼前垂着头的少年，将目光投向远方。
　　天尽头，夕阳像一把沾满血的尖刀刺向地平线。

　　少年抬头，只见余晖柔和了林彦冰冷的脸，光线里的点点飞絮，温暖了深秋。
　　林彦的视线下垂，与少年明亮的充满希冀的瞳孔相接，他突然想把门口的招聘纸撕了。

　　少年猛地低下头，脖子上闪过一抹羞红，：“我确实需要这份工作，请您考虑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彦掏出烟盒撇了一眼，空的。
　　明明中午才拆的。
　　他舔了两下嘴唇，将烟盒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你抽烟吗？”林彦走向院子，草地上有个躺椅。
　　少年的视线追着他：“我不抽。”
　　庭院里是经久不散的烟草味，还有一缕掩盖不掉的中药味，苦涩中带着清冽。

　　“哦？是吗。”林彦往手上哈了口气，温度比前几天降了很多，他嘴角勾起，“去帮我拿盒烟吧，书架上应该就有。”
　　“那您稍等。”少年转身进了门。

　　这是个独栋别墅，很大，但是冷冷清清的，只有林先生一个人住。
　　林先生一定很孤独，沈元年思绪万千。

　　沈元年是附近a大的学生，前几天路过时看到了门口的招聘启事：诚聘裸、体模特，月薪两万。
　　虽然，确实很令人羞耻，但是他需要这份工资。

　　一进门中药味更浓了。
　　林先生的客厅很大，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气息，有的只是排排书架画架，一地散落的纸张和随处可见的颜料和画笔。
　　貌似都是未完成的作品，或者说残次品，画纸被林先生揉成一团堆成了小山。
　　正当中的画架上画着一个男人，只有一个轮廓。

　　沈元年一幅幅展开地上的废纸，有的只剩几笔，有的只有线条。
　　慢慢地，他能够在脑中想象出来画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沈元年咬了咬嘴唇。
　　不由得，他有些烦躁。

　　就在沈元年打算去拿烟离开时，手里的画让他愣了一下，是林先生的自画像。
　　没穿衣服的那种。

　　“找到了吗？”林先生的声音传来。
　　沈元年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应了一声后就拿着烟小跑了出去。

　　林彦见他气喘吁吁，笑着挑逗道：“就几步路，怎么累成这样子。”
　　“不会是个排骨吧，我不画这样的模特。”

　　“不是的。”沈元年忙辩解，他想到刚刚画上的林先生，像是古希腊雕塑。“我身材不比你差。只是......”
　　他不好意思说刚刚看到了什么，但是好像又说了。

　　“哦？是吗。”林彦敲着躺椅的扶手，咚咚声扰乱了沈元年的心弦。
　　一会儿，他站起来走近沈元年。
　　靠的很近很近，能清楚地听清沈元年的喘、息声。
　　看得出来，林彦这样想。

　　沈元年的呼吸声屏住，他能清楚地看到林先生的胡茬，喉结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

　　林彦从沈元年手里拿过烟，拆了抽出一支，也没有拉远身距，就这么点着了。
　　一口白烟吐出，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明天来工作吧。”说罢，他与沈元年擦肩而过。

　　砰一声门关上，沈元年惊醒，回头只见余烟还在。
　　淡淡的中药味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