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集》丹参菌子

4、林先生的葬礼

　　工作第一天，沈元年不记得其他了，只记得他问完之后，林先生再没有说一句话。
　　他就一直这样拘谨，直到晚上离开。

　　踏出院子的那一刻，冷风撕裂了他的幻想，饥肠辘辘的感觉涌上来。
　　林先生也是一天没有吃饭，沈元年忙转回去敲门。“林先生，需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吗？”

　　没一会儿，门里传出声音，“管好你自己就行。”
　　冰冷冷地。

　　沈元年敲门的手放下，心情沉重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算了，能活到四十岁，开出两万月薪的人，哪需要自己多管闲事。

　　正要离开时，林先生的声音穿来：“明天没课的话，还是八点。”
　　沈元年虽然很想耍一下脾气，但是情绪是骗不了人的，他咧嘴道：“好嘞，林先生记得做饭，实在不行就点外卖。”
　　虽然门里没有再传出声音，沈元年还是放心许多，回去路上，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

　　万籁俱寂，星子挂满了天空。
　　林彦嘴里嚼着奶黄包，丝丝的甜意让他微微皱眉。
　　凉的，甜的，腻得令人恶心。

　　不过他没吐。

　　面无表情地嚼完两个奶黄包，林彦尝了一口豆浆。
　　有点发酸，他皱眉咬住吸管，最后还是松开喝了下去。

　　肚子稍微好受了一些后，林彦走到画板前。
　　“撕拉”一声，他把今天的成果撕下，定睛看了看，最后还是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堆里。
　　总是不那么令人满意啊。

　　手机消息声响起，林彦掏出撇了一眼。
　　沈元年：林先生，有吃饭吗？
　　同时还附上了他的晚餐照片，小米粥，茶叶蛋，还有一碟咸菜。

　　林彦没有回消息，只是转了两万块钱过去。
　　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

　　紧接着沈元年发了好几条消息，林彦没有看，关了声音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
　　灯关上，他在黑暗中上了二楼。

　　－－

　　沈元年看到林先生发的两万块钱，纠结了一下，没有收。
　　哪有第一天发工资的道理，更何况自己今天真的挺失败的，还惹林先生生气。

　　a大是有名的私人大学，办学水平高，花费同样也不小。
　　沈元年作为一个穷小子，志愿报完就后悔了。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元年喝下最后一口粥，就回寝室了。
　　唯一的朋友刘廉还在和他冷战，沈元年沉默着拉上床帘，从枕下取出林先生的画，独享一个人的宁静。

　　－－

　　后面半个月，都是画上半身。
　　林彦也没有强迫沈元年。

　　沈元年从第二天起，每天都会带不加糖的豆浆和酱肉包。
　　晚上临走前还会叫一份外卖，直到林先生吃下，他才离去。

　　某一天，沈元年还带了一些厨房用具和调料来。
　　他说，他要给林先生做饭。

　　林彦没有说话，冷眼看着沈元年忙前忙后，仿佛是个陌生人一样。
　　今天又是沉默的一天，沈元年早就习惯了，因此并没有什么不适，自顾自的忙活着。
　　“林先生，你喜欢吃什么菜？”沈元年把厨具摆好，“我会一些，中午给你做油焖虾怎么样？”

　　林彦避而不谈，他戳了两下画盘，画笔上的毛散开，横七扭八。
　　“今天画全身。”声音凛冽，让沈元年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