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神八年的铁子》婷兮雪舞

5、第五章

　　第五章
　　“你怎么还没死？你早该死了。你和我总要死一个，另一个才能好好活。”
　　阴气森森的娃娃音回荡在房中，仿佛一个成年女子可以掐着嗓子，装着女娃娃说话，梁闻一吓了一身冷汗，醒来梦里的场景却一片模糊，只记得有个白瓷中国娃娃一样的小女孩，七窍流血，面色惨白，一双黑色玻璃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你早该死了……”
　　梁闻一吓得不行，立即爬到梁爸梁妈被窝，求温暖。
　　经过黎晴初的客房，他看见房间门大开，里面根本没有黎晴初的踪影。梁闻一心里一惊，立即跑向二楼茶歇区，只见黎晴初一身素白睡衣赤脚散发，双腿悬空坐在水晶吊灯前的护栏上。梁闻一吓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黎晴初似乎有所感应，转头笑盈盈地盯着梁闻一，一双黑漆漆的双眼里，盛满茫然，“梁闻一，你果然来了，我知道你要梦醒了。”
　　梁闻一吞了口口水，“你……你先下来，太危险了。”
　　“我不怕，妈妈会扶着我的。”黎晴初诡异地笑说：“你知道吗？妈妈一直陪着我，她说她舍不得我，所以不愿意走。妈妈，是被我耽搁了，她不应该这样，我很难过，是我害了妈妈，是我一直在拖累她。”
　　“……”梁闻一感觉浑身发冷，紧张地盯着四周看了看。黎晴初这是见鬼，还是心理疾病？
　　“你看不到她的。”黎晴初，对着前面的空气，语气忽然温柔，“对吧？妈妈。”
　　梁闻一慢慢靠近，伸出一只手，试图去接黎晴初，“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哪知黎晴初忽然转身翻下栏杆，笑道：“是吗？你帮不了我，我天生是个怪胎。”她拿出一瓶只剩一点点的橙汁，打开盖子，盯着瓶口看了几秒，随后放到嘴边舔了一下，接着牵起梁闻一的小指又放下，开心地说：“你帮我追顾明泽好吗？反正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梁闻一惊呆了，难道黎晴初也穿越了，不对呀，那也不可能知晓别人心中所想。今晚经历的一切太过离奇，梁闻一问出的一切话都是机械的，整个人已经惊讶得无法思考了。
　　“别怕，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就怕吓到你。”黎晴初附耳轻声对梁闻一说：“我能看到四维空间的灵体，你再仔细看看我。”
　　梁闻一抬头，见黎晴初左肩有一盏烛火，右肩的烛火已然熄灭，头顶的烛火昏暗，几近熄灭，她的身体泛着灰暗的冷光，就像被一团黑雾笼罩着。
　　黎晴初“嘘”了一声，“你很害怕。灵体恐惧、悲伤、愤怒、生病、衰弱、受损的时候，颜色会灰暗很多，也更容易招惹一些东西。你再看看自己，你的灵体很特别，别人都是一团暖融融的白光，你的中间有一条裂缝诶！真的很神奇，就像碎裂的镜子一样。刚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可是你总在我面前晃悠，我很难不发现。所以，我知道，你本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这、具、身、体。”
　　梁闻一心里“咯噔”一声，狂咽口水。
　　“我妈妈和他聊了几次，他说你占了他的舍，抢了他的家、他的父母、他的人生，他很愤怒、很孤独，他想出来。”黎晴初嘴角上扬，笑得幸灾乐祸，“你说最终究竟你和他，谁会留下呢？哈哈哈……原来你也没有那么完美嘛，幸福的家庭、亲密的朋友、完美的人生，原来都是抢夺来的！”黎晴初打开一把锋利无鞘的藏制银匕首，在梁闻一眼前晃晃，“你说，如果顾明泽知道这些，他会作何感想？”
　　梁闻一抖如筛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愤怒还是恐惧，这个疯狂的女生，真的是曾经的自己吗？“一切并非我所愿，你究竟想做什么？”
　　“别紧张嘛，我只是对他这个人比较......怎么说呢？比较好奇。毕竟你如此能干，连别人的人生都能抢过来，还有什么做不不到呢？”黎晴初拍拍梁闻一的脸，“放心，我的要求不高，每天早上放一杯奶茶在我课桌上，每天下午送我回家。怎么样？不难吧？”
　　梁闻一本能想拒绝，但他现在很乱，还没有想好对策，敷衍地点头。
　　“你打算阳奉阴违，敷衍我，然后转头告诉你的父母或者顾明泽。”黎晴初忽然声音尖刻。
　　梁闻一注意到，黎晴初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他紧张地吞咽口水。
　　“很好，你很怕我。哈哈哈……这就对了，不要想着去求救！不要再用你泛滥的令人作呕的同情心来可怜我！如果我想，随时可以毁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的家人、朋友，想想他们知道真相后，你说他们会厌恶恶心多一些，还是恐惧疏远多一些呢？所以，你还能拥有这一切，要感谢我，给我点钱花，也是正常。”
　　“很好。”黎晴初摸摸梁闻一脸颊，“听话才是乖宝宝。妈妈，我们走吧！”黎晴初又对空气自言自语。随后又是那熟悉的女声，寒森森低声应和，“好啊……”
　　随着黎晴初走远，女鬼咯嗝咯的笑声也越来越远。
　　梁闻一迷迷糊糊听见狗叫声，他想回头，想张嘴，身体却像被数万根钉子死死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嘴巴像被拔了舌头缝了起来，发不出声音。
　　好像“鬼压床”，梁闻一在电影里看过，他害怕极了。
　　听说“鬼压床”只要轻轻动动小拇指，就能摆脱钳制。梁闻一用尽全身力气试了几次，小拇指终于能活动了。他开心地睁开眼睛，一张血肉模糊、骷髅可见的女鬼脸正怼在自己面前。
　　忽然梁闻一听到几声躁动不安的犬吠，是阿泽。它从狗舍飞奔到床上，舔了舔小主人的脸颊，警惕地盯着书架上的中国娃娃，飞扑过去，前腿扒拉乱挠，试图撞倒书架。
　　“啊！阿泽！”梁闻一终于尖声叫了出来。
　　阿泽扑过来，乖巧地躺在梁闻一旁边。
　　梁闻一浑身冷汗，“还好只是噩梦……”忽然侧目看见黎晴初穿着白睡袍站在床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张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奶～茶～”
　　阿泽露出利齿，梁闻一紧紧把它抱进怀里。
　　黎晴初很快恢复成了一贯木然的模样，身体和五官迅速扭曲，然后像烈日下的一团白色水雾，迅速消散不见了。
　　梁闻一立即下床去开门，门锁了，打不开，他无所适从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诡异的中国娃娃摆在书架上，盯着他。
　　梁闻一很愤怒，他想摔了那鬼东西，刚拿起来，那鬼东西就留下来一滴血泪，咯吱咯吱地摇着大脑袋瓜，幽怨道：“摔了人家也没用，嘤嘤嘤～我只是个宝宝～”
　　梁闻一吓得跌倒在地板上，阿泽闻声跑过来，钻进他怀里。梁闻一定睛一瞧，中国娃娃脸上的血痕逐渐褪色，怪异的摇摆和微笑也消失了。他抱紧阿泽，慢慢走过去，架子上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瓷娃娃。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得了臆想症。
　　窗外的晨光慢慢透进窗子，梁闻一疲惫地撸了一把脸，好不容易熬到六点，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顾明泽，“顾明泽，你在哪呢？我……我想你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顾明泽说话声带着睡意，“怎么了，我们家一一宝贝，一大早想……哥了？”他本来想说“爸爸”，那好像对梁爸不太尊重。顾明泽蹭了蹭大腿内侧，发出一声喟叹，一大早听见喜欢的人说这样的话，真让人受不了。
　　“顾明泽……”梁闻一抱着炸毛了一夜的阿泽，躲进被子里，几乎哭出来，“顾明泽，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快来，我怕……我怕……”
　　顾明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坐起来，一边在电话里安慰梁闻一，一边麻利地穿衣、洗漱，给爸妈留了条短信，骑上山地车直奔梁闻一家。
　　“一一，你别哭，怕什么？叔叔和阿姨在吗？”
　　“门打不开，我喊了，他们好像听不见……”
　　梁闻一刚想张口想说见鬼的事，却发现他突然发不出声音，所有想说的话都变成了一声细弱的呜咽。“嗯……唔……有……啊……”鬼！梁闻一发现只要想说有鬼这件事，就发不出声音了，“啊……嗯……你快点……”
　　“……”顾明泽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锁车，手机用肩头顶在耳廓上。静谧的清晨，梁闻一发出的每个音都像鼓点一样往他脑子里蹦，砸得他所有的意志力碎得渣都不剩了。他喉结一紧，知道自己不该不合时宜地想歪。“一一，别怕，我到你家楼下了，门锁密码多少？”
　　“941018”
　　“……”梁闻一生日，这密码还能再简单粗暴点儿吗？
　　进到梁家，顾明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怪异。
　　太静了，就好像这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居住，没有任何活物。
　　“叔叔，阿姨？”没人应，顾明泽直奔二楼，打开梁闻一卧房。
　　梁闻一抱着阿泽，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阿泽？一大早你怎么来了？”梁爸站在门口，身穿睡衣，一脸茫然。
　　“梁叔叔好，昨天和一一约好今天上午去打网球。”顾明泽随便扯了个理由。“刚刚一一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来。您和阿姨没有听见声音吗？”
　　“没有，这孩子又睡着了吧，总这么马大哈。”梁爸推推眼镜，笑说：“下次来让老赵去接你，一个孩子路上不安全。”
　　“不要紧，不好老辛苦赵伯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今天阿姨休息，菲佣做不好中式早餐，我下去买早餐，你俩吃了再出去，正好晴初在，一起吃了再走。”
　　“好的。叔叔，刚刚一一跟我说了大门密码，您回头换了吧。”
　　“不要紧，你随时过来，把这儿当你自己家一样。”梁爸越看顾明泽，越打心底喜欢。沉稳、聪敏、温暖、平和、有担当，他理想中的接班人就是这样的，很像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可惜一一对经营企业既没有天赋，也不感兴趣。
　　“叔叔，密码太容易被有心人猜到了，还是还了吧。”
　　梁爸看顾明泽如此坚持，“好的，我记下了。”
　　梁爸居然毫无察觉，家里所有人都异常安静，到处透露着不对劲。
　　顾明泽坐到床头，伸手抚上梁闻一白软的脸颊。
　　梁闻一似有所感，微皱眉头，睁开眼睛，“阿泽，你来啦，我怎么睡着了？”梁闻一感觉身上粘哒哒的，把怀里的狗子从被窝挖出来，放到顾明泽腿上。
　　顾明泽揉揉他头发，“担心死哥了，怎么了？我家一一宝贝，嗯？”
　　晨光明媚，架子上的瓷娃娃看起来普普通通。梁闻一顾不上反抗顾明泽腻歪的语气，或者说他都免疫了。他苦恼地揉揉头发，拿出手机，想打字打不出，又拿书架上一只笔，试图写出来，结果也不行。
　　顾明泽看着梁闻一在手机上写写删删，在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符号，“干嘛呢？宝贝儿，想哥就直说，哥不笑你。”
　　梁闻一急得不行，一头黑线，他放弃了，试着改变思路，“顾明泽，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只要强调是事实就不行，那反过来试试，“我昨晚睡前看了一部恐怖片，里面有一个中国瓷娃娃，就和那个一样。”梁闻一指着书架，“它说话时脑袋180度转来转去，七窍流血。”果然不说是现实经历就可以了，“那个鬼东西一直压在我身上，就像鬼压床，她让我买奶茶给她喝，还要我把你介绍给她当男朋友……”
　　顾明泽笑看着梁闻一糯米团子一样的娃娃脸，流畅的鼻峰下，一双肉嘟嘟粉嫩小巧的双唇张张合合。顾明泽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梁闻一，梁闻一“咕嘟”干了大半杯。顾明泽接过来，自然地喝下了剩下的几口，他舔舔嘴唇，莫名觉得还是很渴，“所以，你答应她了吗？”
　　“顾明泽，对不起！”梁闻一跪在床上给顾明泽鞠躬道歉，“我当时吓得不行，稀里糊涂说了句‘好’，我怎么可能把你卖了呢？所以这不是找你来商量一下怎么……怎么办？”梁闻一呆住了，因为顾明泽身后，黎晴初穿戴齐整，一脸木然出现了。
　　梁闻一差点失声尖叫。
　　黎晴初看了一眼一身休闲装，被衣服衬得格外阳光帅气的顾明泽，转头瞥了眼书架上的中国娃娃，“梁闻一，谢谢你和叔叔阿姨昨天的招待，我要回去了。今天要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打工，得早点去。我不和你们一起吃早饭了，你代我和叔叔阿姨说声再见。”
　　梁闻一咕嘟咽了口口水，紧张道：“哦哦……哦……”
　　黎晴初冲顾明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顾明泽，你捏我一下。”梁闻一机械地说。
　　顾明泽磨牙，小东西天天撩我，这谁受得了？他双手捏住梁闻一的脸颊弹了弹，“干嘛？”
　　“啊，痛，痛，痛！你松手！”梁闻一反击，一口咬住顾明泽侧颈，两个人以这搞笑的姿势对峙着。
　　到底顾明泽身材健壮力气大些，他松开右手，揽住梁闻一的腰，一转身把他压在身下，左手挤捏着对方软软的脸，邪笑道：“乖，叫声哥，我就放开你。”
　　梁闻一苦苦挣扎，奈何实力悬殊太大，嘴里只剩下各种哼哼唧唧的求饶声了。
　　梁妈起来喝水，她晕晕乎乎，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一样，就像吃了感冒药，感叹自己是年纪大了，昨天折腾了一下午，身体就吃不消了。她路过梁闻一门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自家宝贝儿儿子被顾明泽压在身下，两个人双腿纠缠，以一种令成年人思想邪恶的姿势叠在一起。梁妈惊讶地张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顾明泽立即放开了梁闻一，恢复了三好学生的样子，笑着问好。
　　梁闻一揉揉脸，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被窝里，“妈～”以成年人的心态思考，梁闻一知道梁妈绝对想多了……梁闻一尴尬到语塞。
　　梁妈欲言又止，“一一快点收拾收拾，阿泽也一起下来吧。你爸爸买了早点回来，有你们最爱的豆腐脑和汤包。”
　　在两个人恭敬的“好好好”答应声中，梁妈疑虑重重地离开了。
　　上午九点半，网球场上，梁闻一和顾明泽一块挥汗如雨了近一个小时。
　　两个人靠在更衣柜边上，气喘吁吁地喝运动饮料。
　　“你今天打得真好！宝贝儿。”顾明泽真心夸道，一脸骄傲。
　　梁闻一白了顾明泽一眼，“请正常说话。”
　　顾明泽笑呵呵地喝饮料，像看自家小猫炸毛一样，忍不住接着逗梁闻一，“怎么了？宝贝儿！哥不是天天这么叫来着。”
　　“我那是反抗无果，被动接受，你还好意思说。”梁闻一继续白眼招呼。他喝了饮料，感觉没那么喘了，一本正经地说：“顾明泽，谢谢你哦。”
　　“跟哥客气啥？”
　　“今天早上的事，还有很多事，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好到让梁闻一恍惚，好到他曾经犹豫要不要把黎晴初介绍给他。如今发生了这种诡异的事情，顾明泽显然又把自己的话当作一个噩梦了，完全不知内情。他不可能再撮合黎晴初和顾明泽。至于黎晴初的其他要求，他会查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再见机行事。
　　“嗯，知道就好。光嘴上谢谢算什么？不如……”
　　“捏脸不行！”
　　“小脸给哥捏捏！”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接着同时乐开了花。
　　梁闻一看着顾明泽温柔似水的双眸，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徘徊弥漫开来。
　　梁闻一脸莫名其妙红了，默默转头，假装看远处球场上的人打球。
　　梁闻一皮肤白嫩，那红色就像温水里滴进了一滴豆蔻汁，瞬间散开，染上了眉梢眼角，耳尖锁骨。顾明泽看在眼里，嘴角微扬。他捏了捏手里的饮料罐，瞧着发尖的汗水滴落在梁闻一肉红色的膝盖上，无声地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