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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第九章
      “我父母好像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男孩子,还认为我喜欢你。”
      “当然了,不然他们对我那么好。”顾明泽眨眨眼睛,打趣说:“拿我当儿媳妇了吧,嗯?”
      梁闻一脸一红,“妈妈找我谈心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他们却为我想到了那么久远之后的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父母也是一样的。他们担心我祸害你只是一方面,这世上也不止我们两个是这个群体的人。我父亲恐怕更担心我们今后会面对社会、生育、世俗的压力,活得比别人艰难。”顾明泽亲亲梁闻一额头,“我们家一一和孩子似的,没想过这些吧?以后有哥在,你也不要考虑这些,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喜乐,是哥对你的承诺。”
      梁闻一确实没想过,如今不得不想了,“我爸妈那边应该还好,要不你搬到我家去住吧?”
      “这么迫不及待想娶哥回家吗?”
      “……”
      “逗你呢,我现在在琴行教小朋友弹钢琴,偶尔也会去商场电脑专卖店给人做网络维护,生活没问题,你别担心我。”顾明泽摸摸梁闻一的头发,抱紧他,温柔道:“总有一天,哥会风风光光地带你见咱爸咱妈,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我妈很多次想要给我生活费,但我想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如果这都做不到,将来我有什么本事让梁爸放心把你交给我?”顾明泽看了他一眼,“倒是你天天和黎晴初住在一个屋檐下,哥觉得不放心。”
      梁闻一欲言又止,“阿泽,我之前和你说梦见一个女鬼,要我追她,还送她奶茶,你还记得吗?”
      顾明泽认真地看着梁闻一,“你说的是黎晴初?不是梦?”
      梁闻一想点头,却动不了,“唔……”
      顾明泽探寻地看着梁闻一痛苦地和自己较劲,“你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
      “唔……”又是一声细弱的呜咽。
      顾明泽起身拿起书架上的藏制银刀,“黎晴初送的生日礼物,我总觉得有古怪。”
      “我的是个中国瓷娃娃!”梁闻一激动极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七窍流血的鬼娃娃。”
      “不错!”
      “还在吗?”
      “嗯嗯!”梁闻一疯狂点头,“我本来丢江里了,它自己又回到了我的书架上。那段时间我真的要吓死了!”
      “这把刀倒没出什么状况,就是感觉不寻常。”顾明泽问道:“她似乎执着于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却反过来让你追她。”
      “或许她真的喜欢你呢?”
      “不像。她应该也不喜欢你。按照你说的,她有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可我们在一起了,她并没什么反应。”
      “……”上辈子挺喜欢的,这辈子梁闻一也不那么确定了。“我很担心我爸妈。可是黎晴初除了神神叨叨,确实没干过太出格的事。她在我爸妈面前还挺正常的,尤其是我妈妈,特喜欢她。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仿佛在我妈妈面前她会变得格外安稳。”
      “或许和你们的生日有关系呢?”
      “我也这么觉得。她还和我说过一件事情,但是我说不出来。”梁闻一指着自己的眼睛,“唔……唔……”
      “见鬼?阴阳眼?”
      “嗯……”
      “周末把她约出来见面吧,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她就像个定时炸弹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好。”
      晚上,梁闻一久违地又听见了凄厉的女鬼哀叹,“宝贝儿子,你不乖哦,为什么一定要和顾明泽在一起呢?这世上千百万人,你选谁不好?为什么还是他,偏偏又是他呢?你知道吗?除了你父亲,他是我最厌恶的人……和他在一起,你会后悔的,你不要怪我……”
      梁闻一翻身而起,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看见一个唐朝装扮的女子,伸着长长的猩红的舌头,披头散发,似幽灵一样飘荡在他眼前。“啊……唔……”梁闻一伸手企图拍开女鬼的脸,结果什么也没触碰到。
      那女鬼躲在一边,掩面而泣,“你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人总是把鬼想象的无比邪恶,殊不知很多人心更恶。”她抬起头,惨白的面容,五官端正,妆容精致。梁闻一竟感到一丝亲切。
      “你把那刀拿过来。”妇人指着黎晴初送的藏银刀,今天被梁闻一从顾明泽住处带回别墅了。
      “做什么?”
      那女鬼也不说话,摇身一变,化作一团暖融融的白光,随后又化作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是你?!”
      “我不会害你的,你快些。我不能离开晴初太久,她很敏感,发现不在她身边,她会不安。关于你和黎晴初、顾明泽的前世,你不好奇吗?”
      梁闻一取来匕首,“怎么做?”
      “划破无名指,跟我念:前世既往,来世勿念,如问因果,招问即来!”
      梁闻一犹豫了一下,想到那次在墓地的萤火虫,还是动手划开了手指,血色浸染刀刃,夜幕裂开,梁闻一感到自己飘飘荡荡,仿佛灵魂出窍。
      梁闻一来到一个烟云缥缈,景色出尘的山顶。这像是一处道观,上书“凌云观”。一个小道童引他入内,只见一位和顾明泽外貌一样的道长在院内舞剑。身姿飘逸,剑气凌然。
      道童行礼道:“师尊,江南谢府世子求见。”
      “晚辈静安王府谢玉,拜见王道尊。”
      梁闻一才发现,自己附在这名叫谢玉的少年世子身上,他试着发声,支配这具身体,没有成功,看来他只能感知外界。梁闻一有点急,喊了一声,“你还在吗?小萤火虫,我怎么跑古代来了?”
      “这是封存在匕首中的前世记忆,这匕首是你前世所有,你现在所附身的人,谢玉,是你的前世,你看完就知前因后果了。”
      “好吧。”
      梁闻一其实对前世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人要往前看嘛,何况他也不记得。
      “起来吧。”王恂扶起谢玉,脸上又浮现了第一次看见他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有乃父遗风。静安王被害时我未能及时赶到,只救下了你一人,你不要怪我……”王恂转身,只留下一声叹息,许久他取下腰间匕首,“贫道少时游历西域,与龟兹第一高手佛图澄约战,佛图澄战败,发誓终身不入周,并留下此物为凭。今日便赠予你做拜师礼,希望你能继承为师此生武道之志,宁静淡泊,谨守道心,心怀大义,不问红尘。你可愿听从静安王遗愿,拜我为师,终身不问世事,不下青城山?”
      梁闻一看到正是黎晴初送他的那把藏银匕首,只是看起来要新很多。
      谢玉毫不犹豫地答应,跪地磕头就要拜师。
      王恂说:“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先下去歇息,明日再焚香沐浴,正式拜师,也见见你几位师兄师姐。”
      “谨遵师尊之命。”
      周闻一也能听到谢玉心中盘算,其父谢启死于周国内乱。周国太子宇文赟即位后,沉湎酒色,暴虐荒淫,大兴土木,滥施刑罚,禅位太子宇文衍,自己做太上皇幕后掌权。普六茹坚发动宫廷政变后,谢启因女儿嫁与宇文衍为妃,藏匿幼帝,满门俱灭。只有世子谢玉被闻讯赶来的王恂救下,带来凌云观。宇文衍随师父欧阳青云投靠师门泰山苍碧剑派,潜龙在渊,修养生息,意图东山再起。谢玉心里清楚,北周气数已尽,只是他不甘心谢家满门就此被灭,他想复仇。永不下山,不过为了拜师的权宜之计罢了。
      春来秋往,少年渐渐长大,谢玉在武道上天资过人,他一心习武,为人至真至纯,与三位师兄和四师姐相处地都很融洽。
      大师兄常友财是个老好人,二师兄胡繁景为人温和仁善、心怀大义,三师兄燕梦孔诗酒风流,是山下大户之子,也是王恂唯一的俗家弟子,不大在山上。四师姐丁灵韵巾帼不让须眉,于武功修为仅次于谢玉。
      师兄妹五人,除了老三,都是乱世飘零无依无靠的孤苦之人。原本一切都细水长流,岁月安好。直到谢玉十八岁时,那年师尊闭关修行,大师兄邀胡师弟下山修行。师尊闭关,机会难得,谢玉想同往。二位师兄知道师尊一向不准谢玉下山,不敢违逆师命。谢玉易容成女装,戴上幂篱,百般央求。两位师兄才抵挡不住,勉为其难带上他。
      下山后,谢玉行走江湖,才在茶楼酒肆的江湖人口中得知,佛图澄违背与师尊之约,在赵国扶植石勒称帝,其徒摩提法带人灭了苍碧剑派。宇文衍已经改投摩提法门下,认贼为师。谢玉本来还想暗中联系宇文衍,可如此鼠辈,怎可推心置腹,共图复仇大计?况且,谢玉与普六茹坚乃是家仇,民族大义当前,谢玉绝不会与宇文衍同流合污。
      两人先代师尊在山脚青城镇施粥,又到燕府小住了几日。燕梦孔设宴,席间有镇上乡绅、名士和乐坊舞妓。
      是夜,除却师兄弟三位修道之人不宜饮酒,众人皆酩酊大醉。夜半谢玉听到隔壁大师兄惊叫:“二师弟,你我早已身归道门,你……你怎可眠花宿柳,破戒狎妓!”
      谢玉冲去胡师兄屋内,发现二师兄衣衫不整与一赤身裸体的舞妓同床共枕。大师兄正怒目圆睁,指着那舞妓责骂胡繁景。
      胡繁景晕晕乎乎,似喝醉了一般,“师兄,你我同门十数年,我为人如何,你岂有不知?方才睡前我还神志清楚,不知何时被奸人下了药,之后昏迷不醒,诸事不知。”胡繁景拉过锦被盖住那女子,“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诬陷于我,陷我于不忠不义?还请说出实情,与你清誉亦有益处!”
      那舞妓只哆哆嗦嗦说:“我今晚被人灌醉了,本来好好地和姐妹们睡在客房内,哪知醒来就……就……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儿,也省得回去被人讥笑!”燕梦孔寻来的舞妓都是青楼清官儿,卖艺不卖身。那女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说着就要去撞墙。
      胡繁景立即拉住,“你若死了,你我之间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谢玉立即点了女子穴道,拱手道:“姑娘,得罪了!我二师兄一向恪守礼教,绝非孟浪轻浮之辈。这件事必有歹人作恶,你也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吧?”
      常友财立即附和道:“是了,方才是我关心则乱,二师弟品性纯善如霁月清风,怎会看上风尘女子。”
      常友财和女子一顿闹腾,燕梦孔和燕府的管事、几个家仆来了呼啦啦十几个人。
      谢玉一看要糟,立即点了女子昏睡穴,塞进床底,“大师兄,你出去拦一下。二师兄,快穿里衣。”
      燕梦孔等人进屋,询问发生了何事,谢玉笑说:“大师兄看花眼了,非说有个老妪站在院子树下跳舞,我和二师兄不信,正要出去瞧瞧。”
      常有财支支吾吾,“额……这……”
      燕梦孔犹疑片刻,半信半疑带人回去了。
      谢玉探身要拉那舞妓出来,却见她身后赫然是一具风干的女子尸体。
      “大师兄,这女子出去如果乱说,未免有碍二师兄清誉。你悄悄把三师弟单独请来吧!他是主人,这女子和这具尸首如何处置还得问他,二师兄你看行吗?”
      “今夜险象环生,只得如此了。”
      “要不报官?”燕梦孔知晓前因后果后,皱眉道。
      “不行,江湖之事江湖了。今夜人多口杂,这女子身份不明,一旦牵扯官府,难免多方掣肘。”谢玉立即反对。
      燕梦孔是俗家弟子,想法与江湖中人自是不同,他主张报官,连一向温和的二师兄都坚决反对。
      当夜,谢玉提议胡繁景与大师兄连夜将歌伎与那干尸送回青城山暗室,希望派中长老能审问清楚,找出女尸死因,查出真相。谢玉与三师兄留在山下查探消息。
      两人用布袋装了女尸,赶回青城山。胡繁景轻功绝佳,走在前面。两个人都极熟悉路径,一路无言。
      走到半山绝壁一处险路,只能过一人,胡繁景将布袋背在身上,点足上越。尚未转弯,忽然耳畔生风,一直银针飞来,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一个黑影闪出,剑光袭来,直取胡繁景颈脖要害。
      常有财身材微胖,眼见救援不急,呆滞在原地,嗓音沙哑,几乎哑声,“小心……”
      忽而一道电光闪过,谢玉自大师兄身后飞出,飞出其中一支鸳鸯双匕首。黑衣人哎呀惨叫,连发数十根银针。谢玉侧身闪避,另一只鸳鸯匕首瞬间飞出,直插那人要害。黑衣人倒地之后,挣扎几下,气绝身亡。
      师兄弟三人查看那人配剑,谢玉锤了一拳崖壁,“可惜!没留下活口!”
      胡繁景见那黑衣人剑柄上刻着“泰山苍碧”四字,“也没必要了,山雨欲来,图穷匕见,敌人已然按捺不住了。速回山门。”
      四师妹外出游历,不在山中。王恂闭关未出,胡繁景请了帮内可信的三位长老过来。黎长老博览百家,见多识官。他一眼看出女尸是死于西域喇嘛教的一种唤做吸髓功的阴毒武功。中招之人死相惨烈,犹如被吸干精髓血气。
      “难道是佛图澄?”胡繁景一惊,“糟了,如果是他,此时师尊闭关,贼人看来是打定主意,有备而来。我派上下,谁能克制佛图澄?”
      大师兄温吞道:“佛图澄不是在赵国,师尊手下败将,他还敢来青城山?”
      “如果观里有人泄漏了师尊在闭关的消息呢?”胡繁景皱眉,“喇嘛教也是佛教分支,向来与我们道门不和。佛图澄扶持赵王,灭门苍碧剑派只是一个开端。如果我所料不错,中原之地,庙堂江湖,一番逐鹿,不可避免了。”
      “二师弟,你怀疑观里有内奸,可知道师尊闭关的只有我们师兄弟五人,和观里七位长老……”常有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三位长老。
      “查清真相之前,谁都有嫌疑。”黎长老正色道:“清者自清。此刻最重要是揪出凶手内奸,捍卫师门。”
      谢玉道:“不错,昨夜那污蔑二师兄的歌伎也出现的颇为可疑,我怀疑和佛图澄是否有关,还需仔细审问。”
      谢玉刻意强调二师兄是被陷害的,以二师兄平日人品,几位长老不疑有他。大师兄温温吞吞,也不好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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