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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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hitari一只手拎着军帽，另一只手里抛着一个拳头大的青涩柿子，狭长的丹凤眼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缓缓扫过几个目瞪口呆的学生。真是，他本来打定主意不管这档子闲事的，可惜他想不长眼睛，这柿子却长了眼睛。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远远地又传来一声呼喝：“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这片树林是Oshitari躲清闲的首选之地，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他想着以后也许得另找个地方了，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踱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一路大喊着“都给我站好了别动”跑近的学生生活科主任。
Shishido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Shishido摇了摇头，现在想跑就等于是不打自招，而且也已经太迟。他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这个Kiraku主任是保守派中的保守派，出了名的食古不化，平时就对他们的组织百般刁难，今天撞在他手里，想脱身怕是不那么简单了。
Kiraku主任身后还跟了一个营房监理和两个学生，大概是一路跑来的，站住了直喘粗气，脑门上全是汗。他先是惊讶地看了Oshitari一眼，问：“Oshitari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儿？”
“碰巧罢了。”Oshitari不置可否地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摆明了事不关己的态度。
Kiraku顾不上和他寒暄，何况他对这个作风散漫的新派老师一向没有好感，于是匆匆点了个头，就扭过脸审视几个学生，“我接到报告，有人在这里聚众殴打低年级同学。”他一说完，营房监理就拿出名册来，按照刚刚查营的缺席名单点名，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个个地对号入座，只有Atobe是一年级，其他的都是二年级和三年级。Kiraku主任冷笑一声，目光锁定了Shishido：“又是你们这些人，啊？我今天非把你们全都关了禁闭不可！一天到晚只会闹事，聚在一起搞一些鬼名堂，发表反动刊物，现在还学会拉帮结伙地对低年级使用暴力了？”他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地挥舞着胳膊一个一个点着他们破口大骂：“我一定要上报教务处，把你们解散！听到没有？解散！你们目无法纪的这些庶民！通通解散！开除！”
发泄了一通之后，Kiraku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失态。他咽了几口唾沫，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换上一副和缓的表情转向Atobe：“Atobe同学，你把刚才的详细情况说一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威胁恐吓还是动了手？你都说出来不要紧，校方一定会做出公正的处理。我保证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报复你。”边说边狠狠地扫了Shishido他们一眼。
Shishido等人无不对Atobe怒目而视，他们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已经暗中观察了Atobe一段时间，早已认出此刻跟在Kiraku主任身后的那两个人都是平日里跟他同进同出的，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慌张。Shishido深知Kiraku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说要把他们开除，绝不只是吓唬人而已。正因为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派系和关系，学校对于学生间的私斗处罚格外严厉。
在Atobe弯起嘴角的那一刹那，Shishido苦笑一声，闭起眼睛不再看他，仰头等待无异于宣告退学通知书的指控。
“主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恰好碰到前辈们，有几个自学的问题想要跟他们讨论，太投入一时忘了时间。”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Kiraku主任想说的话全噎在嘴里，险些把他呛到。他疑惑地看看身后那两个学生，得意还凝滞在他们脸上，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再看看Atobe，任凭数十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一脸的无所谓，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Kiraku的眼神在几个神色各异的学生身上转来转去，还不知该如何判断，Atobe已经不耐烦一挥手：“主任，没事我们可以走了么？”
Kiraku进退不得，最后只得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置身事外的第三方。只见Oshitari竟然把军帽攥成一束正在掸身上的草沫子，他立刻满脸不赞同地干咳一声，冲他使了个眼色。
然而这位年轻的精英像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从容地掸完了最后几下，居然还对他笑了笑，然后又以极为优雅舒缓的动作抚平了他的贝雷帽，端端正正地把它戴在头上，仿佛他刚才完全没有粗暴地对待过它一样。
不管学生还是老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识好歹，Kiraku主任气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但他还是先勉强压住了火，直忍得声音都变了，粗嘎着嗓子问：“Oshitari老师，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Oshitari沉吟了几秒，明显感到才刚有点松懈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绷。他心中暗暗好笑，表面却完美地演绎着一个好老师应有的形象，严肃又不失温和。“大约就是这样吧，我刚才在那边午睡，这几个学生正好经过，争论得很激烈。我见他们都很好学，就没有打断他们，后来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其实Oshitari也忍得很辛苦， Kiraku滚圆的脸红得发紫，让他想到一颗熟过头的烂李子，一直对着这张脸想要不发笑实在太困难了。见Kiraku还是将信将疑，他决定在忍不住之前快点把这件事解决掉，于是话锋一转，安慰起几个学生来：“你们别紧张，也别有情绪，Kiraku主任大热天的放弃了午休跑来找你们，生气也好着急也好，其实都是在关心你们。”这番话一出口，人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吃了只苍蝇似的，包括Kiraku主任。恶心人的人却神色悠悠，恍若未觉，“你们把刚才讨论的内容好好向主任汇报一下，他自然就清楚了。”
Oshitari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Atobe一眼，心想你小子可得给我争点气。他话说得轻松，其实十分冒险，只有让这个一年级生说出不是该他所学的内容来，这件事才最有可信度。也不知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跩得要死的小子既然敢把话说满了，就一定可以接的上来。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话刚说完，其他人还在转这个弯儿呢，Atobe就答了一声“是”，接着侃侃而谈起迫击炮的特点和战地运用的要点来。这确实是二年级的现代战争武器这门课程才会学到的知识。
“行了行了！”Kiraku主任只听了一段就匆匆打断了他。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沮丧，原本激昂的情绪一下子落到了空处，脸上的充血也渐渐褪去，半晌才悻悻地吐出一句：“既然是Oshitari老师允许的，这次就不追究你们，现在都赶快给我回营房去！”
他干咽了几口唾沫，盯着Oshitari又生硬地憋出一句：“还有你，Oshitari老师，按规定午休时间不许擅自外出，以后你也要注意。我们做老师的，要给学生作好表率！”
大约是堵得太难受，又或者实在心有不甘，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即便如此Kiraku主任也挽回不了他荡然无存的颜面，连Oshitari笑而不答的反应都只有装作没看到，最后只能将一肚子闷气撒向两个告密的学生：“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两个自作聪明的“亲信”向Atobe投去求救的目光，被Atobe冷冷地一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哪里还敢说什么让他求情的话，只好嚅嚅地跟着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