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黛》dolo

2、第 2 章

　　北风卷地，白草枯折。

　　这正是冬日里最冷酷的时节，冰雪如砖，磊落在墙头。百木已经凋敝地差不多了，枝头只留下一点点枯黄小叶，嶙峋树枝曲折向天。

　　恰在这时，一点细碎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毙了？”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如同群鸟集聚，抱缩在一起取暖，一个小小的团体里，三四个少女怯怯讨论起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来。

　　“嘘……”比了个噤声手势，这个经常往来于府里与外头集市的侍女小声说道，“说是明光宫大火。”

　　面对同伴们睁大的眼睛，这个侍女不由骄傲起来，继续说起来，“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是……”她故作神秘地以手指天，压低语量，“这个……上面那位的意思。”

　　一个冷冰冰的、酷寒冷峭的声音在背后想起，“说够了吗？”

　　虽是话语轻柔，但是话里的威压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立刻砸向这个小小的团体。

　　来不及惊呼，这群奴役立刻低头下跪，语气恐慌，“姑姑饶命，姑姑饶命！”

　　“府里多嘴的，春哥儿就够了……”

　　实在可恶！春哥儿乃是一只多舌鹦鹉，难道人还要比这只女主人爱宠来的卑微吗？

　　来人嫌恶地皱皱眉头，缓缓扫视一圈，语气拖长，“至于你们，”她傲慢点头，向后方示意，“把领头的发落出去。”

　　来不及反应，那些如狼似虎的差役已经追上前将那个多嘴的婢女抓走，剩余婢女顿时瑟瑟发抖起来，泪，含在眼眶，嘴唇，想要求情的话语难以吐露。

　　被称为“姑姑”的女人这才满意点头，言简意赅，“这个府里，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你们清楚就好。”

　　这里是玉府。

　　衡阳玉如意，朔北玉千岁的玉府。

　　也是这场藉由皇后之死，引来的起风点。

　　收拾了这群多情的黄雀，看着她们四散而逃，乐放书站在原地，顿了顿脚步，“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冷酷、淡漠、强悍的女人发出了今日的第一声叹息。

　　怀着这样忧怯的心思，她眉目上仍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醒醒！醒醒！”在她面前招招手。

　　乐放书方才如梦初醒，揉揉穴角，继续说道，“皇后一毙，天下间都轰动了。”她苦笑起来，“从女人的角度，我同情她。”

　　歪脑袋，坏笑，“男人角度？”。

　　“不，谋士角度。”乐放书回答。经史子集，凡有所有，无所不通。于小姐，即是优柔寡断；于政敌，又是铁石心肠……也是她，一手策划了雄州楚氏的覆灭，往前，离间了北方王庭，攻略了巍峨雄关。眉眼锋锐，一股英气博然奋发。

　　她分析起来，“皇后，至高之尊。太子，是她所诞；楚家，也是她之倚靠。”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这天下的一草一木，都不是她打下来的。这已经不是枕边人了，而是可以随时翻脸的刺客。”

　　没有半丝同情。

　　“痴情总被无情扰，多情娘，薄情郎……”
　　一声淡淡叹息，留下一室的静谧。

　　帘子被掀开了。

　　三嫁之妇，该有怎样一副容貌。

　　殊容绝艳，瑰姿艳逸，光艳动天下……
　　绝代之丽。

　　不是的。

　　怯怯的，孩子一样天真，眼里却含着若有若无的思绪……孩子一样苍白，孩子一样孱弱。
　　寡淡……

　　玉如意垂下眼睑，“还剩下太子。”
　　语气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