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涩泽龙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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涩泽龙彦把苹果抵在鼻尖之下，轻轻嗅吸。
他站在街边转角的墙旁，把身姿隐匿在墙下的阴影里。身上的白西服因此蒙上阴影，他银白的发丝也跟着黯淡。
这黯淡无损姿容。他身姿挺拔，面容是柔和而又染了几分郁颓的，像是古典油画里的那种美人，含蓄内敛，一切思绪都掩在垂下的眼帘里。
但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安展不敢开口问他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出声获取他的漠然一瞥。
这名异能特务科派来以协助之名行监管之实的协助员几乎是24小时跟随在涩泽龙彦身边，要问最心惊胆战的时刻，无疑是收到涩泽龙彦注视的时候。尽管他猩红的瞳孔会倒映人的身影，但其中半分情绪都无，看人和看路边的杂草一样没有分别，高高在上到了傲慢的地步。
他视你如蝼蚁。
可这会儿，安展又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可怖。他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因为这时的涩泽龙彦，神情竟然是充满兴味，唇角勾着不甚明显的笑意，像是刚看完一场好戏，又好像游离在外的孤狼在种群中发现了值得一提的猎物。安展不明白为什么涩泽龙彦会露出这样一幅神情，但他瑟瑟发抖。
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打来电话的人也许是刚才那两位警探，也许是异能特务科的上司，安展猜测，他刚想动动手摸出手机，就被涩泽龙彦一个眼神给钉住了动作。
他僵硬地放回手，任由手机震动。
一切声音都清晰了起来：手机在狭窄公文包里受困的嗡鸣渐渐停歇；很远处汽车驶过，轮胎飞速碾过柏油颗粒；鸟儿叽叽喳喳地拍打着翅膀落在电线杆上；还有脚步声，雀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转角。
他们在这头，脚步声的主人在看不见的另外一边顿住了脚步，像是知道有人在这边等着似的。
安展看到涩泽龙彦蓦然勾起唇角。
静默，这静默似是双方的博弈正在僵持，谁先行一步就会踩进对方的陷阱，万劫不复。
一片寂静里，墙边探出来半个脑袋，是刚才被事故波及的路人，棕发的少女好奇地看着他们，这视线主要是朝涩泽龙彦去的。她细细地打量完两个人，然后——飞快地把头缩了回去。宛如受了惊把脑袋缩回壳里的小乌龟。
从远去的脚步声看，少女跑掉了。
但是，就，怪可爱的。
这样想着的安展在下一秒听到了涩泽龙彦的笑声，毫不掩饰那种孩童找到心仪玩具的兴致。
他不由得低头为这名少女默哀了半秒，被魔王觉得有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然而当安展结束默哀后抬头，惊恐地发挥呐喊：“涩泽大人？！”
啊？！那么大一个涩泽龙彦，刚才还在这儿的，怎么转眼就没了？！
*
只消一面，小治就能判断出来对面那两个人——主要是那个白发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而且来者不善。思维在脑子里转了几转，细细回忆她能在哪里惹到这种让人危机雷达滴滴直叫的凶兽，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小治发现自己必须不可置信地承认一点：是在刚才惹上的。
啊？？这河里吗？？？
不管合不合理，事情已经发生，那么要做的事情无他，唯跑路尔，跑路就完事了。在逃命本能的驱使下，小治决定快速离开这个街区去往更繁华地带，繁华区域借助人流可以甩开追踪者。窜进罗网般的小巷里，在各种建筑物缝隙间的小道里乱窜还不迷失方向，她恍若在后花园里散步。毕竟这片区域的地图，在行动开始前她就铭记于心，
下一个转角，她即将抵达市中区的边缘，亦是这段路线的终点。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怎能不让人雀跃！她蹦跶着蹿出巷口，转身，一头撞进了男人的胸膛。
削瘦，肌肉紧密坚硬。
“唔！”小治后退一步，捂住结结实实撞了个痛的鼻子。
男人抬臂钳制住她另外一只手，高高按在墙上，顺势把她身体也推抵在了墙边，他的身材是高大的，逆着光而显得更具压迫力，他垂下头俯视她，银发流畅地从肩旁滑下。
“啊，抓到你了，小骗子。他们可是被你骗得团团转啊。”他声音中的优越不甚明显。
‘居然判断出了我的路线……’
‘这人，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噫呜！轻敌了！’
小治看着他，把手从捂鼻子变成捂嘴。她若有所思。在聪明人面前装傻充愣是极其不明智的，但这时候吧，也不能一点傻都不装。
飞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装作一副因为看到面前只有一人而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把手放下，推搡男人，假意挣扎，“才、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快放开我！不然我、我——”
她‘我我我’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有慢慢胀红的脸。
看着她这幅模样，男人手上的力道收紧了，锢得她手腕作痛，他忖度了一下，眉头轻轻拧起，眼底似乎有几分失望浮了上来，“是其他人吗……说吧，是谁指使你干的这件事。”
……唔呼？这个反应，这个人好像，有点意思哦？
小恶魔的尾巴甩了起来。
“什么其他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她转了转眼珠，大声驳斥。
*
捉到老鼠之后，家猫最大的乐趣是看着老鼠拼命挣扎逃窜，好让它能够继续享受捕猎的趣味；奄奄一息的猎物绝对不是这种衣食无忧、遂只好将捕食本能变成闲时消遣的生物想要看到的。
涩泽龙彦亦非浪迹街头的小可怜流浪汉，捕捉到猎物便将其毙命，好大快朵颐一番填饱辘辘饥肠；但他更不是被人豢养在方丈天地只懂作乐的家猫。手中的猎物反抗如此剧烈并未引起他别样的感受，他现在只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这幕后者做下的布局，环环相扣得漫不经心，只想让人撩拨祂的利爪和獠牙，好让人看看祂认真时究竟能做到如何地步。
不过，就是选办事者的眼光差了一些。
涩泽龙彦审视着在他手下无力挣扎的女孩子，长袖的海军风连衣裙，挣扎时露出手腕和衣领下层层缠起的绷带，灰头土脸，疯狂挣扎。他低头嗅了嗅她的发顶，女孩怒瞪着他，双瞳似乎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不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她身上没有那股独属医院的消毒水和其他东西混合的专属气味，只有机油和柠檬味洗发水混在一起，但其中又掺杂了一股别样的馥郁苦涩的香气。
咖啡。高倍浓缩的黑咖啡。有人坐在女孩旁边，风轻云淡地喝着咖啡，他身居高位，手握权与力，有着大笔人手用来挥霍。注视滚滚浓烟如同欣赏风景。他显然不是第一次策划这种事情，漫不经心且游刃有余，充斥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涩泽龙彦突然很好奇，这个男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说实在的，这场劫狱计划不算完美，从截断道路到妨碍交通的配合来看甚至称得上仓促，但也足够糊弄一段时间那些脑袋空空如也的警方。如果他今天没有到场，即便警方能追踪到那辆撞毁的车，也无法立刻识破另有玄机的车祸现场和面前这女孩的两幅面孔。
短暂地沉思了一会儿，他低头看着女孩——太宰治还是太宰治子？警探问话时，涩泽龙彦在车内听到了这名字——过于苍白的肤色，她极少在白日出行；毫无护理痕迹且伤痕遍布的躯体，她的生活的环境动荡而又危险；染尘却看得出崭新昂贵的衣服，这和她伤痕遍布的身体极不相符，老气的款式也和她的年纪并不相衬，所以这是别人为她买来的；不管是在哪个社会，异性之间的衣物往来都是件暧昧不清的事情，能够维系忠诚的，不外乎金钱和感情；再结合她面对盘问时游刃有余的回应和现在的不知所措的仓惶……应试教育就是如此，一旦给出了提纲外的问题，考生就变成了脑袋空空如也的笨蛋。
他说，“真可悲。你恋慕的人之所以教导你，只是想让你当替罪羊。”
像是被戳中了隐秘心事，肉眼可见地，女孩愣住了，她脸上的怒容都变得勉强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涩泽龙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