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悠悠情殇》》慕容青蝉

6、第六章：遥远的记忆

　　潋蝶端坐在一棵樱树上，淡蓝的身影掩映在缤纷的落英中，一直以来，潋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放不下，早就答应了师傅除了报仇之外绝对不会再想其他的事情，绝对不会和任何人来往，可是看到和湛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铃仍是无法放任她不管，即使已经确定了他会保护她，却依然无法潇洒地离去，而是选择了隐藏自己的气息尾随他们。就在看到他冷然远去的背影，听到他那句不带任何感情的“随便”时，潋蝶的心还是被一种猛烈的疼痛刺中了。现在潋堞终于明了，自己当时的失望，哀伤全都源于他摸棱两可的态度，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锦缎：“他果然不记得。”潋蝶悠悠地叹息，眼中浮起一抹回忆的遥想。

　　“长老说的没错，果然是她！”树下传来的骚动打断了潋蝶的思绪，潋蝶斜睨这帮不速之客，从气味来判断，他们应该是妖狼族的人。

　　“蛟女！快滚下来！！”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狼妖很不客气地叫嚣道。

　　潋蝶好看的柳眉微微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在潋蝶深冷的眼眸中旋起。

　　“听到没有！快滚……”另一个独眼的狼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飘然落地的潋蝶一刀斩下了双臂，鲜红的血液从残缺的躯体中暴出，紧接着便是身体倒地的顿响。

　　其他的狼妖在石化了片刻后，个个面如死灰，潋蝶周身冷冽的妖气逼得他们节节后退，但仍有不自量力地冲上来，潋蝶举起‘鲛泪’反手一挥，他们还来不及惨叫就随着‘鲛泪’冷艳的寒光一并消失，潋蝶垂下淌着血的刀身，冷冷地问：“还要找死吗。”

　　“一角，我……我们撤退吧！她……她实在是太……强了！”一个满脸黑斑的狼妖哆哆嗦嗦地对一个精瘦的狼妖说道。

　　“说什么蠢话，难道你们不想让帝獒大人复活了吗？！”强作镇定的话语却无法掩饰内心满溢的恐惧。

　　“对，对啊！”狼妖群中渐渐地响起一片赞同声。

　　“为了帝獒大人！为了北国的未来！我们跟她拼了！务必要拿到隐莲和蛟血！”那个被唤做‘一角’的的狼妖发下了视死如归的豪言。

　　“对，为了帝獒大人！为了北国的未来！”在一波又一波发誓效忠的壮语声中，狼妖族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吞下了一种红色的药丸，然后他们的眼神全都变了，不再有怯懦，不再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渴望战斗杀戮的亢奋与激昂，连妖力也在迅速攀升。

　　也是在这一瞬，潋蝶原本深邃的目光开始旋起凛然的猩红，仇恨伴随压抑已久的愤怒陡然间淹没了潋蝶原有的冷静，‘鲛泪’在她纤长的兰指中流泻着危险的气息，“想靠兽量丸提升力量，愚蠢。”

　　‘鲛泪’莹白的刀身吸收了残留其上的血迹，渐渐泛出妖异的紫光。

　　“最后说一遍，把隐莲和蛟血交出来就饶你不死！”那个叫一角的狼妖不怕死地向潋蝶挑衅道。

　　“我马上送你们和帝獒那个老混蛋团聚！”潋蝶不再理会其他狼妖的狂吼乱吠，‘鲛泪’直指一角的咽喉，对方勉强躲过潋蝶凛冽的攻势，然后妖狼族的人一拥而上……

　　骤风掠过林间的草地，死一般的沉寂。

　　潋蝶鄙夷地瞥了一眼陈列在地上的尸体，正欲收起已然恢复莹白的‘鲛泪’，一阵似有若无的掌声从幽暗的树林传来，潋蝶紧握‘鲛泪’的手又加深了力道，她警觉地看着一个披着紫衣的男子走出阴影。

　　“不愧是东蛟国的公主，果然厉害。”奈落的脸上又挂着那种邪魅的假笑，他在等着她的反映。果然，她不负他所望地攥紧了双拳，还蒙着一层血雾的眼眸瞬息又变得阴冷森然，奈落清楚若不是刚才应付妖狼族的人而消耗了过多妖力的话，恐怕此刻自己已然殒命于她的那把妖刀之下了，可是奈落并不急着走，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极至的存在，集冷艳柔媚于一身，又不乏忧郁温婉，方才一直都在暗中观战的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所吸引，居然不用傀儡而以真身俩面对她汹涌的仇怨与愤怒。是的，在自己眼前的她是有委屈的吧，毕竟是自己给她无忧的童年添上了极为沉重残忍的一笔，让她在血与火的梦魇中刻苦苦挣扎了一百年，一种蒙胧的温柔悄然爬上奈落俊美的侧脸。

　　潋蝶生生含恨地瞪着奈落，若是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她早已将奈落置于死地千万次了！潋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奈落身上，竟对身后突来的危险浑然未觉。她闷哼一声，左手扶着右肩缓缓地跪倒在地，在她还未有所反映之时，奈落的触手已经刺穿了偷袭潋蝶的那个装死到现在的狼妖，他利落地将已经断气的狼妖抛到一边，收起触手，一步步向潋蝶走来。

　　潋蝶有一瞬间的怔愣，当她看到逐渐靠近自己的奈落时还是本能地握紧了自己受伤的右肩，淡蓝的衣襟已经被濡湿了一大片，她睁大眼睛倔强地盯着奈落阴沉的脸。

　　奈落蹙眉看着潋蝶戒备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她在怕我。”他不禁有些怅然。是啊，他怕自己，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带给她的痛苦和绝望吧，更不会忘记自己要对她斩尽杀决时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真是讽刺啊。”奈落有些无奈地笑自己，一切都是不可预测的因缘啊。

　　潋蝶痛恨自己此时所的懦弱，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面对渐次欺近的奈落时，还是不由得颤抖。“可恶！”

　　忽然，一道金光在奈落与潋蝶之间降下。金光消散，一只银背的巨虎挡在潋蝶身前，它静漠然地看着停下脚步的奈落，如同一尊威严的雕塑。

　　奈落有些意外，不是因为巨虎的离奇现身，而是因为它有着过于镇定的眼神，深不可测的妖力以及让人心虚的压迫感，奈落感觉得到它绝非等闲之辈。奈落阴鸷的嗓音在几欲失去意识的潋蝶耳畔响起：“刀上有毒，很可惜你今天杀不了我。”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潋蝶一眼，便消失了。

　　奈落的离去似乎让潋蝶放弃了所有的坚持，也卸去了全身的气力，她虚弱地倒在草地上，银脊虎轻轻地走到她身旁，嘴巴亲昵地触碰潋蝶渗着细汗的额头，温热的鼻息抚慰着潋蝶失衡的心。

　　潋蝶微微抬头，对它抱以轻柔的微笑：“我没事。”

　　银脊虎低低地发出怜惜的哀鸣，然后俯下身子将潋蝶推到自己背上，载着她离开着片满是血腥的森林。

　　潋蝶感觉到身子越来越重，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忽明忽暗。终于，潋蝶闭上了双眼，将所有的光线都阻绝在自己的意识之外，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她像一只突然失去依托的蝴蝶一般，坠入纠结的草地中。

　　银脊虎仓皇的吼叫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