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杀神魅魔又在装小白花[无限]》抱财毛绒狐

59、人鱼王伴侣

　　看到男人惨白的脸色时，洛成仁就知道他离死不远了。

　　甚至不需要动用人鱼的感知能力，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在一个活人的脸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濒死的气息。

　　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他似乎可以做些什么。

　　洛成仁忽然意识到，出于目前的人鱼身份，自己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救活他。

　　这是种莫名迸发出的、非常陌生的想法，像是有人突然把观点硬塞进他脑内。

　　和前两关卡取代NPC身份的感觉不同——不是他“顶替”了某个NPC的身份，而是某种身份“附加”到了他的身上。

　　就好像突然有了张关于自己的“使用说明书”。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可以做什么。
　　——他的身份，他所处的世界，他要保护的对象和必须对立的敌人。

　　这让洛成仁感到非常不舒服，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揪住自己的衣领，告诉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比如说现在。

　　某种“直觉”叫嚣着告诉洛成仁：面前的男人会对自己产生生命威胁。

　　并非是面对陌生人的警惕，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天敌般的威胁感。

　　对于这个问题，洛成仁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答案。

　　——大概是系统有意为之，让洛成仁看到了令他无比恶心的答案。

　　男人的身侧弹出淡红色的系统面板，内容文字闪了闪，在逐行清空后开始刷新读条。

　　文字挨个出现组成新的内容，洛成仁摆动鱼尾绕到男人身侧，看到面板上的任务赫然写着：

　　【关卡名称（更新）】
　　【泥泞乌托邦：失落的人鱼之都】

　　【任务受领玩家：张悬肖】

　　【主线任务：灭绝濒危种族人鱼】

　　系统的恶意扑面而来。洛成仁盯着“人鱼”两个字看了几秒。

　　转而又去看“濒危种族”四个字。

　　最后，目光落在“灭绝”两个字上。

　　好好好，系统已经不是玩不起、而是不想让他玩了。

　　——他何止已经不再是玩家了。
　　他现在是系统操控的NPC了。不仅如此，还是一个被万家门虎视眈眈为击杀对象的NPC。

　　怪不得刚才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被系统推着走的感觉。

　　或者说，是被系统控制的感觉。

　　洛成仁感到一半的自己像系统的傀儡。
　　万幸的是，系统没办法完全控制他，他还有自主行为和自我意识。
　　不幸的是，他的自主行为同时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比如现在，洛成仁很清楚自己拥有人鱼的治愈能力。他完全能、并且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男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但在系统的影响下，洛成仁对男人的杀意逐渐递增，几乎要盖过所有的想法。

　　——眼前的人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如果现在不及时除掉，日后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动手，现在就动手，杀了他。

　　系统好似在连续不断地低语，充满恶意的喃喃着，不停回荡在洛成仁的脑海。

　　但系统的恶意还远未停止。男人的任务面板内容重又开始加载。

　　洛成仁很快就明白了心底无法抑制的敌意从何而来。

　　任务最后的读条闪了闪，又增添了一长串的内容：

　　【积分争夺任务（最优先完成者获得全部积分）】

　　【任务刷新中……】
　　【内容读取中……】

　　【积分争夺任务：击杀人鱼王】
　　【前置任务：寻找失落的人鱼之都】

　　洛成仁：。

　　洛成仁：你说清楚，哪里是失落的人鱼之都。
　　洛成仁：你说清楚，谁是人鱼王。

　　——————
　　张悬肖醒来时，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城市。

　　和系统关卡内的赛博朋克风格都市截然不同，周围满是静谧平和的气息。

　　但也死寂沉沉，看不到一个活物，甚至看不到一株植物。只有纯白到令人发怵的大理石建筑群。

　　身体内还残留一阵阵的痛感。张悬肖记得，军舰坠毁时带来的那种巨大冲击——几乎是瞬间就在他身上炸出几条伤口，迸溅出的血珠从眼前划过的那一刻，张悬肖条件反射般在脑内罗列出十几条可能的保命方法，又都一一否决。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实际行动的反应，除了思维还在高速运转，身体机能已然崩溃，从头到脚被爆炸震慑到麻痹。

　　结束了。

　　这三个字成为张悬肖在一片火光中最强烈的想法。

　　他有点想自我欺骗——告诉自己死得很壮烈、或者已经活够本了。

　　但他做不到。

　　有事情未做完的感觉堵在心口，烦躁感充满心脏和大脑，不甘心的感觉如同有尖叫爆炸在脑海中。令张悬肖崩溃的焦虑和焦灼盖过了军舰的爆炸声，几乎要让他疯掉。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半知半解地死掉，凭什么他还没弄清楚想见的人到底是谁、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他不甘心，他不接受，他憋着满心火气无处发泄。

　　紧接着，随着一声爆炸的轰鸣，张悬肖所有的思绪都淹没在了一片黑暗中。

　　失去意识后，爆炸前无差别面向全世界的暴躁和怒气转化成了惊人、强大的求生意志——
　　强大到支撑着张悬肖在失血状态下爬上军舰残骸，又在海面漂浮了将近一周。

　　暴雨、曝晒、脱水、伤口撕裂……张悬肖都在半梦半醒、甚至完全昏迷的状态下撑了过来。
　　但也在海浪和海风的作用下，缓慢地从军舰残骸上滑到侧面，又慢慢地开始向水内滑去。

　　第二场小雨后，张悬肖的腰部以下完全没入海面。看似清澈无害的海水不断刺激着渗血的伤口，盐分仿佛刀片般割裂伤口边缘。

　　周而复始的痛苦让张悬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理智尚存、还是已经疯癫到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精神状态。

　　终于，在仅剩最后一口气时遇到了洛成仁。

　　张悬肖最后的记忆也断在这个地方。

　　而现在周围的景色只能让他想到天国。
　　虽然他完全不相信有这种地方，或者不觉得自己死后能进入天国——他绝对会下地狱。

　　身后响起温吞的水流声。张悬肖回头，这才因感受到身体外不正常的压力。

　　像是水压。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张悬肖浑身紧绷起来 ，同时注意到呼吸间产生的微弱水泡。

　　他居然在水底。更准确而言，他现在在海底。

　　张悬肖浑身紧绷、转过头去查看水流声来源，手已经从面板中摸出了便携式武器。

　　目光转过去的瞬间，张悬肖恍惚地眨了眨眼。

　　他经历过很多关卡，见过千奇百怪的非人生物，当然也见过人鱼。

　　——但这次的不一样。
　　这是一条……十分动人的人鱼。

　　张悬肖很少用“动人”去形容非人生物，他一般只会用“惊人”。
　　惊人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形容词，中性、适配度高，且不带褒贬。

　　你可以说某样物种是因为“美”而让人惊讶、惊异。
　　也可以说某样物种因为“丑”、“狰狞”或“明艳”而令人感到吃惊、震惊、惊愕……

　　归结而言都是心惊，心惊往往都是刹那间的、难以持久停留的。
　　就算再柔和——哪怕像一滴水落入湖中，泛起的涟漪也很快就会消散在水面。

　　但是动人是完全不同的。动人的“动”只属于“心动”。

　　“动人”是持久的，和揠苗助长般短促、转瞬即逝的“惊人”不同。完全不同。

　　动人像植物抽芽时的微风。

　　时间流逝越多、间隔越久，这阵风反而因植物的不断生长而无法消退、在枝繁叶茂中日久弥新。

　　比如现在。
　　张悬肖恍惚地想到。

　　比如现在……从现在到未来的每一瞬间，他可能都会反复被这种心动裹挟。

　　———
　　看着呆滞的男人，洛成仁开始思考自己救人的方法到底对了没有。

　　NPC的意识告诉他，作为人鱼王，自己可以通过【人鱼王的亲吻】来救活任何人的命。
　　哪怕是个死人，他都能把对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缓刑几天，最起码保留基本意识。

　　但现在的男人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眼神发直，整个人恍惚地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身子一动不动。
　　像是灵魂被吸走了。

　　洛成仁开始了缓慢地自我怀疑。这种怀疑和疑惑甚至强烈到盖过了系统强加到杀意。

　　……难道【人鱼王的亲吻】不是救人而是吸取灵魂来害人的了。
　　难道他被借刀杀人了？难道这也是系统的阴谋？

　　终于，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眼。

　　他看向身侧的虚空——在其余人视角里是虚空，但在洛成仁眼中，系统面板展露无遗。

　　【玩家张悬肖获得：人鱼王的亲吻】

　　【人鱼王的亲吻：极稀缺】
　　【附加效果：待统计】

　　【统计中……请玩家等待】

　　洛成仁摆了下鱼尾。
　　原来男人叫张悬肖。
　　好不吉利的名字。他不喜欢。

　　不过【人鱼王的亲吻】居然属于道具类，有附加属性，他这个始作俑者却一无所知。

　　好像对张悬肖的杀意没那么明显了，也许是因为对方获得了【人鱼王的亲吻】，和自己的NPC身份产生了联系。

　　面板闪了闪。

　　【人鱼王的亲吻】
　　【恭喜玩家获得buff：“人鱼之影”】

　　【“人鱼之影”：水下生存能力、水中移动能力获得大幅度提升，自愈能力大幅度提升至人类上限以外。】

　　【正在加载中……】

　　【恭喜玩家获得关卡限定buff：“断水者”】
　　【“断水者”：对淡水需求量大幅度降低】

　　【恭喜。淡水资源极度稀缺的赛博末日，你成为了游离于生物法则外的bug】

　　洛成仁：确实，人鱼本身不需要饮用淡水资源。

　　面板加载出的文字看起来快结束了，在浮现出最后几行后，加载读条便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洛成仁脸上游刃有余的放松感也消失了。

　　【恭喜玩家获得关卡限定buff：“人鱼王的庇护”】

　　【“人鱼王的庇护”：不明。】

　　面板上的内容戛然而止，并没有对【人鱼王的庇护】做出过多解释。

　　但洛成仁却明白了，因为属于NPC的意识新增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人鱼王的亲吻只有一次。

　　人鱼王的亲吻，代表人鱼王选定了谁来成为自己的伴侣。人鱼王认定了谁能被大海接纳、谁能免疫大海带来的伤害。

　　但相对应的，人鱼王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把对方自动和自己绑定——各种意义上的绑定。心灵、甚至生命。

　　如果张悬肖死了……

　　此时，人鱼王的伴侣对自己的新身份一无所知。在看完面板内容后，重新懵懵地盯着洛成仁发怔。

　　可只见人鱼的脸色越来越黑，好像想到了极其厌烦的事情。

　　洛成仁的脸色沉得十分难看。

　　他确实感到厌烦——系统的恶趣味让他烦得透顶。

　　如果他受伤，张悬肖也会受伤；如果他死亡，张悬肖也会死亡。
　　反之亦是。

　　也就是说，张悬肖完成任务、杀死自己的那一刻，自己也会死亡。

　　洛成仁沉着脸冒险靠近张悬肖，开始思考怎么废除他人鱼王伴侣的身份。

　　可随着他一个方案接一个方案地思考时，面前的漂亮男人缓缓起身。

　　——眼神有些茫然，带着不解、委屈和自责。

　　“为什么。”他开口问道，“你才刚刚把我变成了人鱼王伴侣，现在就要……废弃我？”

　　——伴侣间的心灵感应开始起效了。

　　洛成仁还没来得及去想“废弃”这个词是否妥当，就见张悬肖的眼眶居然开始微微泛红。

　　洛成仁：…这是在做什么。

　　洛成仁：头疼。头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