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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屈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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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妖委屈巴巴地被红线束缚着,扭了扭自己粗壮的身体,表示誓死不从。
打是打不过眼前这个人了,但装死是绝对不可能的!
命可以没有,妖精尊严不能丢。
长恨见这树妖不肯听他的,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那颗清心草,不客气道,“快点让树妖装死,等会儿外面那凶神进来了不好交代。”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颗小小草而已!它那么大只妖怪,可不听我的!”
清心草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表示拒绝。
呵呵。
长恨狡黠一笑,将自己的手指头伸在嘴里,眼见着就要咬破。
“神农木虽然可以变幻成所有草木精灵的样子,但终究是个灵器,免不了要认主这一环节,你要是再不下命令,我可就要跟你血契了哦,小神农木!”
红线,“!”这玩意儿是神农木?
就这根破草?难道神农木不是被这颗树妖给吸收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真的只是一颗小小草。”小草精决定装傻到底。
长很淡定地开始揭穿它的把戏,“草木成精一般都需要修炼千年才能修出神志来,即使这棵树妖之前吞噬了女鬼魂魄,最多也就是个懵懵懂懂孩子一样的智商。”
“可它竟然聪明到会指挥村民来给它送活人精魂,心智如此开阔,是受你的指挥吧。”
“神农木,可御天下植物。你身为灵器,本就是万年造化,不思进取也就算了,居然还存着害人之心。”
长很的神色难得冷了几分,“今日我也不想与你灵契了,干脆毁了你回炉重造吧。”
眼见着长恨竟真的抬手结印念起了咒语,小草精着急了,连忙惊呼,“唉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他们那些村民前几天还不敢送人过来,今天这是第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害人呢!再给我一次机会!!”
红线安静的看着自家主人一本正经地在演戏。
吹吧你,你现在只是一介凡人,想毁掉一个灵器还是蛮有难度的。
不过这神农木看起来可真够倒霉的,第一次害人就遇上了谢无涯这个煞星。
红线打了个哆嗦,啧啧,要不是长很觉得林子不对劲要过来看看,恐怕这神农木就要落到谢无涯的手中了。
小草精身份被揭穿以后,也不再隐瞒。
连连摇曳着自己的六瓣叶子,冲着老树妖嘀嘀咕咕了几句话后。
只见那个刚才还誓死不从的老树妖,干而脆之往地上一砸,装死装得十分得透彻。
与此同时,只听见山洞门口传来了一声极其巨大的轰鸣声,一时间烟尘四起。
长恨与小草精同时扭头,一脸懵圈得看着烟尘落下后,那个逆光出现的黑色身影。
玄衣少年本就受了重伤,刚才在与树妖缠斗的时候已经抱着玉石俱焚之心。
不是他死,就是他取了树妖的内丹重新活过来。
所以这会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劈开山洞的时候,脸上苍白的跟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少年的右手握住黑色的匕首,血一路顺着匕首往下滴落,很快便在他的脚下积成了一小滩。
红线,“哇哦,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长恨,“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红线,“所以他为什么要回来?陆轻舟要是死在山洞里,他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才对。”
长恨点头,“估计是不想放弃树妖的内丹,可惜他要失望了。”
红线,“……”真的是这样吗?
玄衣少年逆光站在洞口,漆黑如深海的眼睛 ,扫了一眼站着的陆轻舟,与地上躺着一动不动了无声息的树妖。
一抹自嘲的笑容蜿蜒上他的嘴角。
扭头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他只是回来给陆轻舟收尸的。
结果,人还活得好好的,满脸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回头。
他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的烦躁被抬起来。
那个纨绔就这么笃定,他不会回头救他吗?
呵呵。
他默然地扭过头,转身离开。
漫天光影中,过了许久也没有再出现少年赢弱的身影。
红线,“就,就这么走了?他不为内丹努力一下吗?”
长恨摊手,他怎么知道这孽徒竟然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呼,终于走了,他好可怕。”小草精莫名松了一口气,整颗草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摇头摆尾得说着,“你们不知道,从他刚从被送进林子那一刻起,我都觉得我快喘不过来气了。怎么跑也跑不出这片林子,还被你这个坏蛋给抓住了!”
孽徒是被送进林子的吗?
长恨想起刚才在地面上看见的那顶小轿子。
那些村民,竟然没有好好收留孽徒吗?
真是人间惨剧。
他一把拽住小草精最头顶的那根瓣儿,玩味道,“要怎么处理你呢,也不知道神农木的味道如何。油炸还是红烧?”
“你,你就是个凡人躯体,你吃了我有什么用!”小草精努力拉升自己的求生欲,“你把我放下,我教你修仙怎么样?到时候你御剑从天上飞过,多威风!”
被长恨拽的疼了,小草精一刻不停地挣扎着,“嘤嘤嘤,我真的好痛。”
红线,“要不,先把它放开?”
长恨笑了笑,“灵器怎么会有痛觉呢?它满口胡邹,我要是放手了可别想再抓住它。”
红线这会儿要是有脑袋的话,肯定一拍脑袋,对哦!
它堂堂仙器都没有五感,何况神农木这一介灵器。
“身为灵器,不思进取,整天想着些邪魔歪道,罚你呆在这口袋里先思过几天。”说罢长恨也不管神农木愿不愿意,把它随手丢回了锦囊里。
“你果然就是想要把我据为己有,你这个坏人!嘤嘤嘤。”
红线对神农木的遭遇略表同情。
长恨转身朝那倒地装死的老树妖走了过去,打了个坐坐在老树妖的面前,咬破手指,在地上认认真真画着往生阵。
阵法随着他雪白修长的手指逐渐完善,漫漫白光盈盈落在树妖的身上。
没过片刻便有个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从树身上站起身来,茫然地伫立着。
“去吧,没什么放不下的,你与他今生注定无缘。不造杀孽早日轮回转世的话,或许还能再续前缘。”
新娘的头,在盖头下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几下,嫁衣纷飞处,人已经消失不见。
“人总是执着于求不得。”红线叹气,若这不是溯世镜里该有多好,这些魂魄也许真的就可以往生。
长恨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覆盖住那双明媚的眼睛。
红线一度以为这个少年要发表些什么感慨。
沉默了一会儿,长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瓜子。
‘卡擦‘的声音在幽深的树洞里显得十分刺耳。
红线,“……我正在烘托气氛的时候,你就不能煽情一下吗?”
“不怪我,是瓜子太香。”
“……”
少年沐浴着晨曦的阳光走出山洞,金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安静静谧的法阵。
红线一时间有些看呆了,仿佛回到了云荒城,回到了整日烟雾缭绕的仙界。
那个叫做长恨的少年总是坐在最下面的长老位上,不争不抢,对每一个上山求仙问道的人都扬着最纯真的笑容。
红线一度以为,他应该是整个云荒城最幸福的人,修的是逍遥道,过的是逍遥日子。
没想到,那个最干净最纯真的少年,最后却背负了最重的责任,神魂俱灭跳入镜中……
结果,人还挺乐观得磕着瓜子……
它真是白心疼这个家伙了!
———
“呦呦呦,让我看看我们的大英雄,他怎么弄成这种鸟样了?来个人给我说说,他这是从狗洞里爬回来的吗?哈哈哈哈哈,陆轻舟那孙子怎么没把你的命给留在澜沧江上啊。”
黑衣少年在强撑着回陆府的半道,被一辆马车给堵在大街上。
马车周围几个护卫毫不客气地擒住谢勉,按着他压跪在地上。
马车里的人伸出一条长长的马鞭,顶在少年的下巴处,强迫他仰起头来。
少年的眼睛里,一片冰冷。
他认得眼前人,大梁的小郡王,皇帝的侄子,赵基,一直以来都与陆轻舟狼狈为奸,以欺辱他为乐。
“我说谢勉,你就是南苍不要的一条狗,就该和赵孟启那白痴一块儿死澜沧江上,还回来做什么,找你的大梁主人摇尾乞怜,你以为我们大梁会要你这条狗吗?”
大梁的皇太子智商有问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然大梁皇室衰弱,根本再没有别人可以继承,而他,身为皇上的侄子,流着赵家的血脉,就是最应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要不是长公主寸步不让,今天这整个大梁就是他赵基说了算。
众所周知,谢勉能留在大梁,是因为陆府收留了他。
陆府为什么愿意收留他呢,那是因为长公主发了话,她要用谢勉此人。
所以这赵基与谢勉,算是势同水火的两个派系了。
马鞭不客气得一把抽在少年的脸上,白皙的面颊上很快拱起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马车里的人这才慢悠悠地走到谢勉面前,抬脚,伸出了一个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靴子,“本郡王今天出门的时候本来是准备给你收尸来着,没想到你居然没死的了,唉我说我大早上怎么就踩了狗屎呢,要不你现在给我把这狗屎舔干净,我就放你走。”
谢勉冷冷地盯着靴子上的龙纹。
大梁乱成这样一锅粥,郡王无视太子,皇帝被俘虏,后宫女人执掌朝政。
竟还没有亡。
真是可笑。
见那个少年不说话,赵基可没那么大耐性,上去就是一脚跟,“给爷舔!”
玄衣少年偏过头去,目色幽深,不动,也不说话。
任凭几个护卫用力捏他的下巴,也掰不回来他的头。
赵基的脾气臭的很,“装什么清高!怎么,以为在大街上就不是条狗了?难道你忘了以前在皇宫里本郡王跟你玩的花样了?”
“还记得三年前本郡王是怎么把你丢进井里的吗!那里面的水冷不冷?那个照顾你的死太监该泡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吧?你跟他呆在井底叙旧开心吗,嗯,告诉本郡王,开不开心?”
马鞭再一次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闷哼了一声,双手藏在衣袖里捏紧拳头。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杀了陆轻舟,取了那树妖的内丹。
若有千年妖丹在手,他身上的伤也能恢复的快一点。
不至于现在这样毫无反抗之力。
赵基一边将马鞭收回在手上把玩,一边绕着玄衣少年转圈,“再来想想,去年,应该就是去年的事,去年你身边那个小婢女,叫什么来着,春杏还是春花,啧啧啧可惜了,那身段那皮肤,叫一个嫩滑啊。就是人太弱了点,经不起折腾,我们,我那天才喊了几个人啊,我数数……”
赵基掰了掰手指,举出一个八的字样,“就这么多,不超过十个人,竟没折腾到子时人就不行了,真是扫兴。”
“行了,本郡王也懒得再跟你废话了。来人,给我摁着他舔!”
就在少年的脸,距离那双靴子仅有三寸的时候。
忽然从马车的旁边凌空飞来一个马鞭,不偏不倚,正砸在赵基的左边脸颊上,将那赵基砸了个结结实实。
“是哪个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