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入京面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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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凌衡飞吃了药却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青紫褪下后，他浑身竟然慢慢起了一层冰，连发丝都被冻上了。
看着凌衡飞逐渐惨青的脸，慕玉还是不忍心。
他小心翼翼上前，手上亮起狐火，试图给凌衡飞一点热度。
嘴上回道：“我不管，你欠我那么多条命，你不信我对不起我。”
“我给你数数啊——你幼时遇到老道士前，是家里养的猫妖帮你赶跑了黑熊救了你一命；
你之前杀妖的时候差点被一只兔子精背后偷袭，是一只兔妖反水撞飞了它救了你，但是转手就被你杀了；
之前有一只小鹦鹉见你落崖飞到人类族地帮你找医师，结果你一醒来又是翻脸不认人一刀结果了小鹦鹉……”
越说，慕玉越心酸，他怎么就这么惨呢？
随着慕玉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事例抛出，凌衡飞的眼底越来越复杂。
他沉默良久，在心里下了一个有违自己原则的决定：“你以后还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吗？如果这次我放你一马而你未死。”
“谁知道呢？”
慕玉把狐火又烧旺了些，“你要是有点良心，杀妖之前就好好区别一下善恶。对了，你的毒还没解完？你身上的这层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冷吗？”
凌衡飞又沉默了。
慕玉无法透过他的神色看出他的想法，只能让狐火燃得更旺一些。
狐火让整个洞穴温暖如春，在火光的照耀下，慕玉也看清了凌衡飞脸侧那一朵浮现在肌肤上冰蓝色的百合花。
他瞳孔一缩：“你怎么会沾到花妖咒？”
花妖咒在妖界赫赫有名。
此咒百年难得一见，开启的条件非常苛刻。
首先，此界的植物不易成精，花妖少之又少，极为罕见。花妖咒却需要花妖献祭生命作为启咒条件。
千年来，中此咒者，无一生还。被诅咒者会从血肉开始凝冰，最后变成一块恒久的冰石。
慕玉皱眉，心中一跳。
——他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了。
花妖咒可移不可解，这不就是让他过来替凌衡飞续命吗？
“唉……”
小狐狸悠悠叹气。
就在慕玉以为这沉默寡言的降妖师要继续保持沉默时，凌衡飞开口了：“杀了个作乱的小花妖。”
慕玉：“你这同归于尽还别有一番风味。”
一抹一闪即逝的笑滑过凌衡飞的嘴角。
“你走罢，”凌衡飞呼出一口寒气，“我虽难以辨别妖之善恶，但自知欠你良多，你无需再帮我。”
慕玉斜斜靠在洞口，无奈一笑：“走不了，我得替你解咒。”
他上去一把握住凌衡飞冰冷的手，心中默念转移恶咒的咒语。
源源不断的凉气顺着两人相接的手传到慕玉身上，随着咒力的削弱，凌衡飞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半跪着的慕玉皮肤凝起一层冰晶，白里透红的肤色逐渐苍白，嫣红的唇也渐渐青紫起来。
裹着一身红衣的狐狸看起来越发的脆弱。
“够了，不用你再救了……”
凌衡飞实在是没有力气，挣脱不开慕玉的手。
“你别动，我来这里就是救你的，救不了你，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如果凌衡飞死在了过去，他可能也会出问题！
因外有虎妖替他承受痛感，慕玉也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
但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感觉也怪不好受。
最后一丝寒气离开凌衡飞的身体，慕玉这具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凌衡飞生机回苏，却被慕玉先前设好的困阵拦住。
他看着萎顿的慕玉，眼中逐渐升起火苗：“你……你把困阵给我解开！”
慕玉躺在地上，看着想要破开困阵的凌衡飞，微微笑了：“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话音一落，狐火又从慕玉身上燃起。
这次，他没有用灵力护住身体，身上的冰晶在烈火中融化，被冻得发麻的身体恢复了灵活。
“好了，我该走了。”慕玉又回头看了看凌衡飞，再次强调道，“别忘了，我是狐族的慕玉，庚子年腊月二十来找我，东南方的野山，记得！”
话毕，从峭崖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凌衡飞挣脱了困阵，跌跌撞撞来到崖边，伸手要拦住跃入崖下的狐狸。
却慢了那么一瞬，只是徒劳地扯下狐妖一片被烧灼的袖布。
橙红的火焰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火焰中蓝色冰晶包裹着的妖，渐渐成了一股莫名的执念，压在凌衡飞的心上。
沉甸甸的。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慕玉再睁眼，眼前就是板着脸的沈峥。
他们离开了冰天雪地的空间，重新回到了那片林中。
“哈哈哈哈，总算出来了！”慕玉开心极了，“凌衡飞呢？”
“在那里血脉觉醒呢，别管了。”
顺着沈峥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树下躺了一个俊俏的道长，浑身上下冰蓝色的光闪耀，正是凌衡飞。
慕玉点点头，随后又问：“妖市在哪儿？我饿了。”
不知为何，慕玉最近特别容易饿。
沈峥看着笑逐颜开的小狐狸，气有点不打一出来，皮笑肉不笑道：“慕少主，您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尝试三种死亡方式？”
凉得刺骨的寒冷，烫如炙烤的热量，以及最后那由下而上的坠痛。
沈峥不想体验第二次。
慕玉抽抽鼻子：“不是啊，我给凌衡飞转移了花妖咒，这不是怕外面的你冷，我特意用狐火给自己加了把火……又怕你疼太久……就……”
“就？”
“就一跃而下。长痛不如短痛嘛。”
沈峥捏住慕玉的脸颊，朝两边扯了又扯：“是你身子麻了烤火恢复灵活吧？你这小狐狸……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
慕玉有些讪讪：“我可是把你从那破地方带了出来啊，你就这样对我吗？”
“下不为例。”沈峥松开捏着慕玉的手，“走吧，不是饿了吗？带你去吃好吃的。”
慕玉看着自顾自向前走的沈峥，忽然觉得这家伙越来越顺眼。
这感觉，还不赖嘛。
两妖在妖市吃饱喝足便又启程朝着京城前行。这一路上还算太平，没有再遇到什么险事。
慕玉手上拿着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坐在茶楼拿着竹简看人族历史。
“看了些什么？和我说说？”
慕玉把竹简递过去。
沈峥夹起一块绿豆糕放进慕玉的碟中，“你说罢，我生在乡野，不识字。”
慕玉舔了舔嘴角红色的糖碎，看在虎妖一路好吃好喝伺候着的份上，慢慢给他补了补知识。
本朝名为大雍，建朝百余年。
短短百年间，大雍的铁骑踏碎了四海八荒，四分五裂了整整三百年的中原大地被一统。
而这骁勇善战的家族，如今的皇族，便是南宫家族。
沈峥喝了一口茶：“现在的皇帝是不是叫南宫风？他是怎么样的人？”
慕玉咬糖葫芦的嘴一顿，半晌笑道：“是个好人，蛮有意思的。”
“可我听说，他是个好色之徒。”
慕玉好笑地摇头：“无稽之谈。”
南宫风这家伙，浪荡是浪荡了点，但若说好色？
也许对他来说，桌上的绿豆糕比后宫的妃子诱人。
沈峥放下手中的茶杯，状似不经意地提点：“可我听外面的人说你和他的关系可不一般，他觊觎你。”
慕玉被茶水呛到了：“咳咳咳。”
他竖起耳朵去听隔间外熙熙攘攘的声音。
“这皇上找狐美人都找了大半年了，怎么还是没踪迹呢？莫不是这妖真的如此难寻？”
“是啊，我听说啊，皇上都相思成疾了，这日日夜夜在国师那儿占卜美人位置。”
“要我是这狐狸精，定是欢欢喜喜进宫，真不知道这些妖精怎么想的，皇上又俊美又温和，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风流，可还不是为了这妖精改了吗？真不知足。”
慕玉赶紧吃一块绿豆糕压压惊，脸上神色莫名：“这南宫风……”
耳侧又传来沈峥吃味的声音：“对啊，这南宫风，可真对你念念不忘。”
慕玉抬起眼眸，笑意盈盈瞥了眼虎妖：“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跟我解释什么？”沈峥喝了口茶，“你不是不答应做我媳妇吗？”
慕玉又认真打量了眼衣冠楚楚的虎妖。
这一路上，他们亲近了许多。
沈峥的气度能让妖忽略他的长相。有时候看着前方虎妖的背影，慕玉还会暗自庆幸。
若无山争一路陪伴，他可如何是好。
以貌取妖，真的好吗？
会想到过去两次沈峥的相救，慕玉低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少说话，喝茶吧。”
其实他长这么大，除了族里的狐妖，还没有别的妖对他这么好。只是……
罢了，先回族再思考这些问题吧。
茶舍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不消片刻，竟有一列皇家侍卫鱼贯而入。
正规的皇家军进入了这街边的小茶舍，一时间，茶舍里喝茶的旅人百姓皆有些慌乱。
“哎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要抓人？”
“吓死人了，不会是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
大家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议论着。
这些侍卫包围了整个茶舍后，一个太监便挂着笑，直直朝着慕玉这桌走来。
“哎哟，慕少爷久仰，”
太监作揖，点头哈腰，“这舟车老路的，请跟杂家进宫歇息歇息，皇上特意交代一定要将您请进宫，御花园可是专门为您设宴了……您爱吃的那些烧鸡烧鸭啊，都请了咱们宫里头手艺最好的御厨去操刀呢！”
慕玉看着这不请自来的邀约，皱眉：“南宫风他怎么知道我来京城了？”
“国师大人前两日掐指一算，预计了您到京的时间和接您的地点！快随咱家入宫吧，皇上这些日子可等得太焦急了……”
这太监开始发号施令，“来，咱们将慕少爷迎入宫。”
慕玉问：“我还有一同行伙伴，可否一齐入宫？”
太监仿佛这才看到旁边面目狰狞的沈峥。
“这……”
他眼珠子转了转，犹豫道，“想必您是知道皇宫有龙脉护着，若再多入一个妖，这龙神若被激怒了，伤着任何一位都不好啊……”
龙脉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明明算是上古的龙妖，却不知为何和这人类帝王扯上了关系，仅存几缕神识躺在皇宫之下，也不忘护着这帝王居住的大型府邸。
慕玉为难地看了眼沈峥。
沈峥揉了揉慕玉的头：“不是找南宫风有事吗？你快去吧。”
又听到灵力压成一条线传来的低沉声音：“我会远远护着你，不会走的，别担心。”
慕玉脸一红，有种心思被戳破的羞恼。
沈峥轻笑：“去吧。”
……
慕玉几乎是被半推着坐上了轿子，一路晃晃悠悠朝着皇宫去。
跨过一道道朱红的大门小门，穿梭在宫廷里的小轿子离御花园越来越近，渐渐的，慕玉鼻尖闻到了烧鸡和美酒混杂在一起的绝妙香气。
南宫风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吃。
“慕少爷，接下来的路需要您下轿走了，烦请您下轿。”
那太监的声音又在轿门外响起，随着声音落下，轿帘也被掀了开。
一瞬天光洒进轿子，放眼望去，御花园的姹紫嫣红就在眼前。
“咱家给您引路。”
太监卑躬屈膝，带着慕玉往御花园深处走。走过几道桥，绕过几个亭子，终于，设宴之地到了。
“慕玉。”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慕玉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华贵天成的黄袍男子坐在宴席上首。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入京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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