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学术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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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如今的温林风会耐着性子对江陵循循善诱，等江陵自己把话说明白。
但上学那会儿却不尽然。
当时的温林风虽说知道江陵是个闷性子，有心带着他玩，但自己也没多成熟稳重，以为凡事拉上江陵一起，等熟了玩开了就好了。
那时的江陵比现在还不会表达自己，很多话都憋着。
导致许多事到了最后，温林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委屈了江陵。
温林风那次主动提出帮江陵补课，让蒋恪和小胖对他“刮目相看”。
“我天，温林风，要不是知道你那天没骑车，我都要以为撞江陵的人是你了。”蒋恪摇头鼓着极其嘲讽的掌，说道。
小胖一拱蒋恪：“你这叫什么话，我们班长不是一直都‘乐于助人’吗？”
蒋恪向小胖投去真挚的目光：“你说的对。咱们班长要不是乐于助人，怎么会没事帮我报名校运会三千米长跑，再让我临时顶上四百米接力呢？”
小胖拍了拍蒋恪：“别难过，他还帮你报名了没人想去的英语演讲比赛呢。”
温林风头都没抬，在奋笔疾书的档口回道：“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蒋恪抹了把脸：“班长，打个商量。你可以不要这么狗吗？”
“我不是为了让你多表现表现你的能力吗？好让你的女神知道，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蒋恪听到这个，脸都绿了。
小胖捶桌狂笑，开始模仿：“蒋恪，你太优秀了，让我很有压力，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滚滚滚！”蒋恪烦躁地把小胖的脸摁在了桌上。
温林风淡定道：“没关系兄弟，总有人会喜欢如此优秀的你。加油！”他还贱嗖地比了个手势。
“温林风，你他妈找打是吧？”
温林风双手举在耳边，适时认怂。
“诶班长，你是去江陵家给他补课吗？”小胖揉着脖子问。
“线上，用语音连线。”
“所以说，江陵是有企鹅的，并且会用企鹅。只是他特么就是不进班级群？”小胖无语。
“没。”温林风解释，“他应该不常用。”
他打开应用，点开江陵的资料给他们看，“才1级，没头像、没名字。”
“哦。”小胖点了点头。他都挂出俩太阳了，江陵才一颗星，登录时间总和不足20个小时。
简直不像是个信息时代的人。
“那他平时跟人聊天用什么？短信？”蒋恪不解地问。
温林风不假思索地答：“他不和人聊天。”
蒋恪歪着头，把温林风的手机怼到他面前，滑动着他和江陵一眼扫不到头的聊天页面，“那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这是在……？”
“学术交流。”
蒋恪重重地“呵呵”了两声，点开了猫崽的图片，挑了挑眉，意思——我听你编。
温林风面不改色地将手机拿回来，“动物行为学学术交流，有问题吗？”
“…………？”
今天是周五，温林风会和蒋恪他们晚上约着打游戏。
蒋恪虽然被温林风狗得不想理他，但游戏不能不打，都心痒一周了。
“温林风，别忘了晚上八点的竞技场！”
温林风低头发着消息问：“你奶找好没？”
“到时候看吧。”蒋恪道，“你以为这年头奶这么好找？”说着，他一巴掌拍向小胖宽实的背，“你就不能争气点？”
小胖皱着他的胖脸哭诉：“老大，晕3D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啊！”
江陵收到温林风的消息，提醒他今天还是老样子，要去打游戏，不用等他。
周六再给他讲知识点。
江陵回了个好。
他把应用退出来，过了十几秒，又打开登录了上去。
反反复复几十次，最后认命般地挂在那不动了。
他垂头坐在电脑前，莫名沮丧。
他开始觉得拥有朋友并不好受，他想要的东西似乎变多了，又都抓不住。
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在温林风出现之前，从来没有过。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温林风的来到让他快速养成了一些坏习惯。
譬如开始习惯使用社交软件。
他总是会收到温林风的很多消息，温林风很懂得循序渐进，最一开始用猫崽作为话题，再慢慢发展到学校趣闻和林林总总的琐事。
江陵也从每晚上一次线，回复简单点几句“谢谢”“它很可爱”，变成一天上很多次线。
尽管他还是笨拙的不知如何将话题进行下去。
这种不知所措让他觉得有些愧疚，想着如果自己能说会道一些，或许不会让温林风看上去像在唱独角戏。
他也在担忧，不知道温林风在面对这样无趣的他时，有没有足够的耐心，让他们这段友谊稍微走得长久一些。
于是他开始尝试，学着温林风的方式，也想将自己遇到的事分享给他。
但他的生活一向乏善可陈。
最后又回到了被动的原点。
再譬如他开始习惯等待。
等待温林风消息的到来，等待每天七八点的时候，语音邀请猝不及防弹出来，几秒的白噪音后跟着温林风清朗的嗓音问他：“江陵，今天过得怎么样？”
然后那人会将猫崽捞到桌上，让江陵听一听那猫崽嘹亮的叫声。
头一周，江陵很紧绷，他觉得因为他，温林风牺牲了很多自己的时间。
所以讲完知识点，听完作业，他总是一溜烟。
可下了线，他依旧在电脑前坐着，一直要等发烫的耳朵热度消减下去，才会拿上拐杖，挪回床上去。
不露端倪。
后来温林风给江陵发消息，表示了自己的委屈，没了学习做借口，江陵连五毛钱的天都不愿意跟他聊。
自此江陵不再匆匆下线，而是一定要等温林风先走。
温林风摇着白旗前来道歉，说那次只是为了逗江陵玩，让江陵别不必在意。
但江陵执拗地把这一举动，当成了习惯。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轻易摆脱。尤其是江陵这种陷在寂寞里头自我拉扯的人。
他太轻易地让温林风进来，却又难以跟着温林风踏出界限。
如同眷恋极昼的永夜。
永远都在极限的两端。
他明知道温林风今晚不会出现，还是会等。
那是他给自己设定好的时间，精密且刻板地转动着。
他在电脑前枯坐，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受伤的脚泛起凉意，疼痛从骨缝钻出来，细细密密地扎着柔软的皮肉。
他俯下身，在狰狞的刀口附近轻按。
只是疼痛似乎压不下去。
掌心有些微薄的汗意，握着鼠标时不怎么舒服。
他犹豫了几瞬，最终还是点击了退出企鹅，界面消失的一瞬，他收到了弹窗提示——他唯一的好友上线了。
他慌乱地重新上线，点开对话框，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温林风先发来了消息。
【我看你正在输入好几分钟了，是在给我写感谢信？】
江陵瞬间窘迫。
【你是不是要下线了？】温林风又问。
江陵撒了谎，回道：没，刚掉线。
在江陵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温林风的语音邀请已经弹了出来。
温林风的声音比江陵要成熟一些。话音里总含着清浅笑意，有些朦胧、有点勾人。
江陵觉得很好听，也很羡慕。他的声色要比温林风软上很多，加之他语速又慢，免不了被人嘲笑。
说他是“乖乖牌”“小娘炮”，喊他少开口说话，说他适合和女生当姐妹。
“怎么又不说话了？”温林风问。
“说的……”江陵傻傻地答，他想不好话题，于是又重复，“我说话的。”
温林风忍不住发笑，“嗯，然后呢？刚想跟我说什么？”
江陵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想要说什么，他只是看到温林风上线有些开心，觉得一定要点开那个对话框，其余的，似乎没有想得多细致。
“你不是应该在打游戏么？”他终于在翻上面聊天记录的时候，找到了话题。
“蒋恪没找到奶。”
“那怎么办？”
“跟他打的2V2。”温林风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心态打崩了。”
“那……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不……”语音里传出了一声粘腻的奶猫叫声，让温林风的话音卡了一下，然后江陵听到那人说：“他不用，他过会儿自己能好。但我可能需要，我心态也崩了。”
“江陵，你安慰下我呗。”
“我……”可他是连说话都说不好的，哪里会安慰人。
温林风的呼吸声有些重，像是在憋着笑，喷出的气全打在了话筒上。
通过电流钻了过来。
江陵握着自己的膝盖骨，脚腕好像还在疼，但又好像没在疼。只因他的注意力全被超速跳动的心跳所吸引，无暇他顾。
“嗯？”温林风的尾音扬起，语调又轻又柔。
像小猫挠人的爪，不疼，但会短暂地留下一条泛白的抓痕。
大约是江陵那边太久没开口，温林风也不再逗他，转了话题讲了讲今天他是怎么被蒋恪坑的。
他不知道，只要再晚一秒钟，江陵就会开口，就会安慰他。
这人在心里凿磨了那么多遍的话，最终咽回了肚子里。
江陵想，他之后要多学一点安慰人的话，这样下一次他一定可以接上话。
不用让温林风等他。
“江陵，如果你还不睡的话，我就给你把知识点讲了？”
“嗯？”
“这样你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整天。”
江陵没第一时间回答，他不是很想接受这个提议。如果今天讲完，他和温林风的相处就少了那么几小时。
可他从来不会拒绝人，更何况是温林风。
他说：“好。”
“你好得很勉强。”温林风揶揄。
“嗯。”江陵还陷在自我的拉扯里，有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很快回过神来道，“没有。没有勉强。”
他又说：“这样很好，你明天也能好好休息。”
他成功用这个理由说服了有一点点不开心的自己。
“我都一样，反正不出门。”温林风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明天吧。半夜拉着你讲题，怪没人性的。”
江陵还是答“好”。
一小段沉默过后，温林风突发奇想。
“江陵，反正语音挂着也没事儿，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
江陵愣住了，愣了很长时间，从来没有人邀请他一起看过电影。
温林风的这个提议于他而言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他的掌心又开始冒汗，被他滚烫的血蒸腾出来的汗。
但他没敢应好，而是小心翼翼的，用不怎么确定的语气问：“真的吗？”
“真的。”温林风的用词简单又极具力度。
像是一簇攀升至夜空，猛然爆裂绽开的烟火。
他们找了一部当年还挺火的奇幻片来看，后面这部影片因得了奥斯卡，又造了一波势。
两个人鼓捣了好一会儿，不是江陵用温林风的会员登录不上，就是温林风那边网络卡顿，两个人不同步。
倒腾了将近半小时，才总算对上。
“3、2、1。”
两个人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了江陵的时间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学术交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