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随笔集》玉和田

6、part.6

　　小悠觉得自己就快成为侦探了，因为她为了知道黎初雨的秘密而到处偷听黎家人说话，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终于，她发现黎初雨在平静了几天后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餐桌上，黎初雨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们学校新进来一个男生，叫殷少霖。前几天我碰见了他的妈妈，还听见他妈妈说本是给他取名‘甘霖’，可他自己硬是改成了‘少霖’，很好笑的人吧？”说完一阵轻笑。
　　小悠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黎初雨是以别人不知道的形式告诉黎芬故友的消息。
　　果然，黎芬的筷子掉在了餐桌上，她慌忙拾起后挤出一抹笑容：“是很好笑啊……”
　　“不过，殷少霖和他妈妈关系似乎不怎么好，他妈妈好伤心的样子呢。”黎初雨又蹙紧了眉头说道。
　　“他妈妈长什么样？”黎芬话音刚落，除了黎初雨以外的其他家庭成员便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黎初雨却仿佛没有察觉，只是回忆着：“嗯……两条眉毛的末梢似乎各有一颗痣……眼睛大大的，头发是绑着的，而且插着一根很旧的发簪。那样的发簪，我只在很老的电影里看到过呢！”
　　黎芬有片刻的失神，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要与那样的人接触。”一向少话的熊斯寂却在此时开了口，并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黎初雨。
　　黎初雨挟了块鸡肉在他碗里，然后温顺的回答：“知道了，爸。”
　　小悠此时看熊斯寂，便不如先前那样顺眼了，总觉得他像是亏待了黎初雨似的。继父嘛，难怪黎初雨这么听他的话……恐怕心里是不服的吧？
　　晚饭后，一家人照例坐在一起看电视，但黎芬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最终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回了房间。小悠猜想黎芬肯定是因为殷红的事而焦躁着，不过黎初雨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因为黎芬的离开，其他人也都看了一会儿后兴趣缺缺，在熊斯寂的命令下散了场。小悠拍手叫好，她正觉得无聊，想看看黎初雨会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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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初雨打开书桌上的小灯，拉开小靠椅坐了下来。有些昏暗的泛黄光线洒向她的脸庞乃至全身，将她笼罩在一片淡黄色的晕圈中。
　　她闭上眼假寐了会儿，再度睁开眼时便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桌上那精美的日记本中拿出一张照片看了起来。
　　小悠好奇的凑了过去，见照片上有两个少女甜甜的笑着，她认出一个是黎芬，另一个则和殷红有些相象。不过，黎初雨保存着这张照片干吗？又为什么会看着照片露出那种令人费解的神情呢？
　　“看来妈妈还是很在意殷阿姨的……”黎初雨喃喃自语，又皱起了眉头，“殷阿姨如今过的似乎并不好，那么我该不该接近殷少霖，帮帮这对母子呢？”
　　当然要帮啊，小悠拼命的点着头，甚至希望黎初雨能看见自己就好了。这样一来，黎初雨不是就会时不时的去接触Arron，然后Arron的机会就大大的吗？
　　黎初雨抽出钢笔，埋头写起日记来。沙沙的笔尖碰触纸张声在房间里轻轻的响起，突然令小悠怀念起在学校读书的日子。不知她的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她又什么时候能回到学校呢？
　　不过现在，她只想知道黎初雨写了些什么……
　　小悠不停的转动眼珠，左右为难。自己是看还是不看呢？这可是初雨姐姐的日记啊……她怎么能侵犯初雨姐姐的隐私权呢？
　　可是，这不是梦吗？一想到这里，小悠就立刻抛开了包袱，仔细看起黎初雨写下的正楷小字来：
　　日日许愿——希望人人都热爱这个世界。
　　今天我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帮助殷阿姨与殷同学恢复正常的母子关系。这不仅仅是因为殷阿姨是妈妈的故友，还因为我觉得殷同学实在是一个能够改过自新的人。
　　记得上次迎新会上，他本来凶神恶煞的上台来闹事，可最终因为我临时装瞎而放了手。他眼中的怜悯，我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这样一个不欺负弱小的少年，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更何况，他的自暴自弃全来自于殷阿姨的前事，并不是他本性如此。我想，任何一个生活在母亲阴影下的孩子都不会健康成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幸运。
　　不过，我仍然担心妈妈会知道这件事……那样的话，妈妈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而觉得难以面对我和灵菲？所以，我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妈妈与殷阿姨的关系浮到水面上来。
　　希望我每天的心愿都能成真，今天是2003年5月20日。
　　“初雨，你睡了吗？妈妈能进来吗？”门外，黎芬轻柔的唤声响起。
　　黎初雨刚好停笔，她迅速合起日记本，并将其压在了散文诗集的下面。她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后，才回答说：“妈，我还没睡呢，您进来吧。”
　　门开了，黎芬走了进来。她顺着坐在黎初雨身边，手搭上了黎初雨的肩，“初雨，妈妈想问你些事儿。”
　　“妈，您说吧。”黎初雨点头。
　　黎芬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初雨，你说的那个……殷少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初雨摇了摇头，“我和他也不熟，只是听其他学生说过一些他的事儿。据说是在管所长大的少年，和母亲的关系非常不好，因为……”她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什么？”黎芬急切的追问。
　　黎初雨微微转开了头，低声说：“据他们说，因为殷少霖的母亲曾经做过坐台小姐，所以其他人都看不起殷少霖，他大概是因为长期受到嘲笑的关系，对他母亲的态度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这样……”黎芬喃喃道，眼光有些迷离。
　　黎初雨笑了笑，说：“其实我倒觉得是他自己将自己圈住了，母亲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呢！说不定，他母亲也是迫不得已的，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
　　“初雨，你真这么想？倘若你是殷少霖的话，你会不介意这种事？”黎芬有些微讶。
　　黎初雨很自然的答道：“当然了，做子女的从来就没有嫌弃父母的权利。对了，妈，您怎么会想起问他的事？”
　　“噢，是你爸爸让我来问你的。要知道，我们家初雨从来没有对哪个男生特别注意过，如今特意在餐桌上提起这个殷少霖，当然引起了我们的高度重视了。”黎芬掩饰的笑着。
　　“爸爸还真是……”黎初雨有些哭笑不得的埋怨着。
　　黎芬打趣说：“初雨，你爸爸他可是怕把你含在嘴里化了，捧在手里飞了。我这么琢磨着，将来我的女婿可能会吃很多苦头。”
　　“我才20岁呢，爸妈是不是想太多了……”黎初雨颇有些无奈的揉着眉心。
　　“好了，妈也不闹你了，你早点睡吧。”黎芬起身，出门前又回头叮嘱了句：“记得按时吃药。”
　　“我知道了，妈。”黎初雨对她挥挥手，看着她关上门才收起了笑容，再度来到书桌前。
　　她将日记本打开再看了一遍，然后放回老地方，带着几丝挪榆的意味自语：“黎初雨啊黎初雨，你好心可办了坏事了。估计，爸爸将会吩咐学校各老师注意你的动向了……”说完呆了一会儿，摇着头回床上睡去了。
　　小悠看的呆愣，听的也呆愣，直到许久之后黎初雨已经睡着了，她才回过神来。这、这、这……
　　Arron的妈妈殷红曾是坐台小姐？那么上次和Arron打架的那两个男生说的就是真的了……既然是黎初雨说出的话，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如今看来，黎芬的妈妈也是坐台小姐出身，不然她怎么会是殷红的好姐妹呢？黎初雨恐怕早就知道她妈妈的这些事，但黎芬还不知道，否则黎初雨也不会阻止殷红去找黎芬。
　　本来，她还以为熊斯寂是黎初雨的继父，会对黎初雨不好。但刚刚听了黎芬与黎初雨的对话，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熊斯寂应该是很宝贝黎初雨的，只是有些过头了。
　　小悠觉得这个梦带给她的冲击越来越大，搅得她不知自己还剩几分力气了。她知道了这么多Arron和黎初雨的秘密，可是却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的负面观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原本以为Arron那么好的男人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背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而黎初雨，这个浑身散发着诗意又对人生充满美好想法的女生，曾经的生活听起来也并不如意。这样两个有着相似背景和迥异经历的人，究竟是怎样碰撞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