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随笔集》玉和田

8、part.8

　　下午，黎初雨果然去找殷少霖了。只是她等在殷少霖教室外的身影，引来了无数学弟的羡慕及……嫉妒。
　　殷少霖始终在睡觉，其他学生推了他许久也没有醒来。而黎初雨一脸笑意，等在教室外也没有进去叫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学生们忿忿不平的抗议声中，殷少霖睁开了眼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起身就朝门口走去，在见到黎初雨的那一刹那，他惊讶的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叫我？”
　　黎初雨笑了笑：“刚来不久，我们走吧。”
　　殷少霖瞧了她一会儿，夺过她背上的包就用自己的制服裹住，之后抱在手中一边走一边哼哼：“没想到你脾气挺不错的。”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小悠有些汗颜，原来Arron是故意让黎初雨等在外面那么久的……唉，看来黎初雨还有得苦头吃呢！不过，她总觉得黎初雨一点也不像是在吃苦，反而像是Arron在耍小孩子脾气，黎初雨只是在包容罢了。
　　嗯，虽然这样，Arron还是很照顾女生的，看他帮黎初雨拿包包就知道了。很绅士！小悠一点也不害臊的替自己的偶像找着可取之处。
　　“我们去哪儿？”黎初雨跟在殷少霖身后，问道。
　　殷少霖神秘的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步行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小餐馆前。这时黎初雨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脸色也有些发红。
　　“我走的太快了？”殷少霖转过头问道。
　　黎初雨点了点头：“嗯。”
　　“谁叫你不说的？”殷少霖说完就走进餐馆，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黎初雨似乎并不将殷少霖的态度放在心上，温婉一笑就也跟着走到他对面坐下。
　　小悠四下打量了会儿这间餐馆，有了些大概的认知：很小，很杂，还有些脏。奇怪了，Arron怎么会喜欢到这里来用餐呢？小悠记得，以前妈妈带她出去用餐时，也不会选看起来不干净的餐馆，毕竟人生病了要花更多的钱呢。
　　“我要吃火锅，你怕不怕辣？”殷少霖一改往日冷漠的模样，换上的是非常亲切的笑容。
　　黎初雨点了点头：“我怕辣。”
　　殷少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愣了一下才悻悻的说：“那就分开吃。”
　　“好。”黎初雨于是回头叫来了服务员，将两人的要求大致说了一遍。那服务员就点头去准备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菜？”殷少霖一边替黎初雨撕开卫生筷的包装，一边问道。
　　黎初雨看着他的手说：“你的手，一看就是经常做菜的人的手。”
　　小悠听黎初雨这么说，于是也仔细的凑过去看了看。呀！Arron的手上有很多刀伤，有的粗有的细，果然是切菜时才会弄出来的呢。
　　殷少霖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没再说话了。
　　火锅很快上来了，锅是被分成了两半的，一半是辣汤，一半是清汤。两人开始往里下菜，只是在开吃之后，殷少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
　　突然，黎初雨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碗里不动了。
　　“怎么了？”闷闷的笑声，绝对是从殷少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小悠见两人的表情都很奇怪，于是也伸长脖子往黎初雨碗里看去。这一看她就觉得恶心起来，因为那碗里有两只苍蝇，而且是很大的那种。唉，她就说这种餐馆很不卫生嘛……
　　黎初雨抬头看了看殷少霖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周围人探究的眼神，最后低头看着碗里的两只苍蝇。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伸出筷子将那两只苍蝇夹了出去……
　　晕！看见黎初雨的举动，小悠觉得胃里有些翻滚。黎初雨不是想把苍蝇赶出去，就当作没事发生了吧？那也太脏了啊……
　　谁知黎初雨做完这一切后，端着碗站了起来，走到殷少霖的身边。她一手放下自己的碗，另一手端过殷少霖的碗，然后很平静的说：“我们俩交换吃吧，听说男生的肠胃功能比女生要好得多。”
　　末了黎初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站起身来将自己的筷子与殷少霖的筷子对换了过来，还歉然一笑：“忘了换筷子，不好意思。”
　　殷少霖愣愣的看着，好象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旁边有人吃吃的笑起来，大概是冲着这对年轻情侣做的很可爱的傻事而笑。
　　小悠这时算是明白Arron之前那种奸诈的笑容是为什么而来的了，原来他想让黎初雨出丑啊。想想也是，黎初雨不是都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么？遇到这种事，不是尖叫或者离开，也应该是愤怒的找餐馆经理闹吧？谁知道……
　　她再也忍不住俯在桌上大笑起来。她的偶像啊,什么时候才是个消停呢？难怪她先前看到Arron的左手时不时的在碗的上空挥舞一下，原来是赶苍蝇……
　　殷少霖清醒过来时，黎初雨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始吃了起来。他以极压抑的声音问着：“你不是怕辣么？我碗里都是辣的。”
　　“比起那个来……”黎初雨指了指他碗里，“我还是比较不怕辣。”
　　殷少霖脸色涨红，将筷子往桌上一扔：“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那是、那是我吃过的！！！”
　　“噢，这个啊……”黎初雨很自然的抬头看他，“我妈妈和殷阿姨是好姐妹，我们也算是姐弟，所以没关系的。”
　　殷少霖再度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黎初雨叹了口气，站起来往外走，并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买单吧。”
　　小悠很欢喜的追踪而去，这两人总算是要打开心房说话了。

　　LLL
　　LLL
　　LLL

　　一男一女，面对面坐在一个开放公园的凉亭中。微风抚过，女孩的裙角轻轻摆动，好象能扣紧人的心弦。女孩很专心的低眉看着脚边的几片树叶，或许在想着，怎么会有树叶掉落到亭子里来呢？男孩趁女孩低头的时刻，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淡淡的迷恋，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悠看着这一幅画面，突然鼻子一酸，竟然想要落下泪来。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做梦之前在大屏幕上看见Arron压抑着痛苦的样子，想起了他那一句轻声问话，心里难过。黎初雨就是为了打开Arron与殷红母子间的心结才接近他的吗？可她究竟为了什么要离开Arron，而且一消失就是五年？Arron，好可怜……
　　“你刚刚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殷少霖终于打破了沉默。
　　黎初雨抬眼望向葱郁的树木，轻声说：“妈妈在生我之前，与殷阿姨是同事，也是姐妹。这件事情，我是见过殷阿姨之后想起妈妈的一张旧照片才知道的。那张照片上，一位是我妈妈，一位就是殷阿姨。”
　　她的眼圈突然红了，脸上满是为母亲而浮现的心疼。眨眨眼逼退泪意，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的亲生父亲曾经是名厨，妈妈与他意外邂逅之后爱上了他，父亲也爱上了年轻貌美的妈妈。可妈妈在当时却隐瞒了自己的过往，后来我父亲知道了，勃然大怒……”
　　她叹了口气，又说：“父亲开始酗酒赌博，后来竟染上了毒瘾。在我五岁那年，他因为注射毒品过量丢下妈妈、我和妹妹走了。当时我和妹妹都还小，妈妈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妹妹确实不知道，但我那时已经五岁了，平时从爸爸的骂声中也知道了不少。”
　　“你……”殷少霖走近她，笨拙的劝慰着：“你别伤心了。”
　　黎初雨没理会他，继续说着：“因为我从小就体弱多病，需要大笔医药费。妈妈被逼无奈，再度回到从前的生活。我起初是不知道的，直到继父将我们接进熊家，宣布我们将开始新的生活后，我才无意间听见继父与妈妈的对话，知道了妈妈原来为我牺牲这么多……”
　　她含着泪转头看殷少霖：“你知道吗？我曾经听妈妈与爸爸谈起，她与一个好姐妹在结婚以前，从来都是只唱歌不出台的。我妈妈后来是为了我才选择了那条路，但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少霖，你呢？你想过殷阿姨后来是了为什么才选择那条路吗？”
　　殷少霖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只能看着她似哭非哭的样子，然后将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其实最缺乏的是沟通。”黎初雨擦了擦眼泪，然后展开笑颜：“少霖，我听说殷阿姨希望你成为一名顶级厨师，同时我也发现你有偷偷的练厨艺喔。其实，你是很爱殷阿姨的，只是你太在乎他人的眼光了。为什么你不去试着和殷阿姨沟通沟通呢？”
　　殷少霖沉默了半晌，才说：“既然黎妈妈都没有将事情告诉你，我妈她又怎么会对我说出那些事呢？不过，若她真与黎妈妈一样有难言之隐，我会原谅她的。”
　　凉亭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微风在慢慢的移动，好像是怕搅了这一池宁和而不敢大肆张扬。男孩与女孩也都各自怀着心事，在这并不算炎热的夏日中，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小悠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甚至深深的感到无地自容。相比起黎初雨，自己对妈妈的态度……除了心情好时对妈妈撒撒娇以外，她什么时候给妈妈分担过一丝忧愁？梦醒之后，她……是不是该给妈妈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