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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哑巴》 双女主 攻:沈云南 受:楚天舒 ...

  •   小哑巴

      楚天舒第一次被叫做“小哑巴”,是在六岁那年的祠堂。香烛的浓烟呛得她直咳嗽,族长用拐杖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溅在她洗得发白的布衫上:“生下来就不会说话,是不祥兆!赶紧送远些,别连累了整个楚家坳!”

      她娘抱着她跪在蒲团上,额头磕得青肿,眼泪混着地上的灰尘往下淌:“族长,求您开恩,天舒只是……只是嗓子不好,她不是哑巴,更不是不祥的!”

      楚天舒攥着娘的衣角,张了张嘴想喊“娘”,喉咙里却只发出细碎的“啊啊”声。她看见娘的肩膀剧烈颤抖,看见围观的人眼里藏着的鄙夷与恐惧,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往娘的怀里缩了缩。

      那天傍晚,娘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住了一辈子的楚家坳。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娘的手很暖,却一直在抖。楚天舒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要跟着娘走,走到再也听不到“小哑巴”这三个字的地方。

      她们最终在县城边缘的破庙里安了家。娘白天去附近的工厂做零工,晚上回来就抱着她,一遍遍地教她说话:“天舒,跟着娘念,‘娘’……‘水’……‘饭’……”楚天舒很努力地学,嘴唇跟着娘的动作动,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清晰的音节。每次她急得掉眼泪,娘都会擦干她的泪,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天舒聪明,以后肯定能学会的。”

      可娘没能等到她学会说话的那天。在她十岁那年的冬天,娘在工厂里被机器砸伤了腿,没钱治,只能躺在破庙里的草堆上,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弥留之际,娘抓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不舍:“天舒,娘对不起你……以后要好好活着,找个……找个不嫌弃你的人……”

      娘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楚天舒跪在雪地里,抱着娘冰冷的身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怎么活,只能缩在破庙里,靠着好心人给的剩菜剩饭过活。后来,镇上的孤儿院来人把她接走了,她以为那是新的开始,却没想到,“小哑巴”这三个字,像一道烙印,跟着她进了孤儿院的大门。

      孤儿院的孩子都欺负她,抢她的饭,撕她的衣服,指着她的鼻子喊“小哑巴”“怪物”。她不敢反抗,只能躲在角落里,用树枝在地上写字——那是娘教她的,娘说,就算不能说话,也可以用文字告诉别人自己想说的话。她写“我不是哑巴”“我想娘”“我想有个家”,写了又擦,擦了又写,直到手指冻得通红。

      十三岁那年,楚天舒遇到了沈云南。

      那天她又被几个大孩子欺负,他们把她推在地上,抢她藏在怀里的旧本子——那是娘留给她的唯一念想,里面夹着一张娘的小照片。她趴在地上,死死护着本子,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声。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干什么!不准欺负她!”

      楚天舒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头发扎成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落在里面。女孩冲过来,把那几个大孩子推开,叉着腰说:“她是我朋友,你们再欺负她,我就告诉院长!”

      那几个大孩子认识沈云南——她是院长的亲戚,偶尔会来孤儿院帮忙。他们不敢得罪她,悻悻地走了。沈云南蹲下来,伸出手,笑着对楚天舒说:“你没事吧?”

      楚天舒看着她的手,干净、温暖,犹豫了很久,才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沈云南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又捡起地上的本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是你的吗?以后别让他们抢了去。”

      楚天舒接过本子,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想跟她说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沈云南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谢谢,不用客气。对了,我叫沈云南,你叫什么名字?”

      楚天舒低下头,用手指在地上写“楚天舒”。沈云南看着地上的字,念了一遍:“楚天舒,好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叫你天舒好不好?”

      楚天舒抬起头,看着沈云南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鄙夷,没有恐惧,只有温柔和善意。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眶突然热了。那是第一次,有人不叫她“小哑巴”,有人愿意听她用文字“说话”,有人愿意对她笑。

      从那以后,沈云南经常来孤儿院看楚天舒。她会带好吃的给她,带新的本子和笔给她,听她用文字“说”自己的心事。她知道了楚天舒的娘走了,知道了她被人欺负,知道了她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她告诉楚天舒:“天舒,你不是哑巴,你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说话,这种方式很特别,也很美好。”

      楚天舒把这句话写在本子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像有暖流流过。她开始变得开朗起来,不再躲在角落里,会主动帮孤儿院的阿姨做事,会用文字跟其他孩子交流。虽然还是有人叫她“小哑巴”,但她不再难过了,因为她知道,沈云南会站在她身边,会保护她。

      沈云南还教楚天舒读书写字,教她画画,教她认识花草树木。她说:“天舒,你很聪明,以后肯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楚天舒把她的话记在心里,每天都很努力地学习,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画——有沈云南的笑脸,有孤儿院的院子,有天上的星星,还有她想象中的家。

      十六岁那年,沈云南要去省城上高中了。临走前,她把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送给楚天舒,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天舒,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等我回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想听你用文字跟我说更多的话。”

      楚天舒抱着笔记本,眼泪掉在扉页上,晕开了字迹。她拉着沈云南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我等你”“你要好好的”。沈云南抱住她,说:“我会的,天舒,你也要好好的。”

      沈云南走后,楚天舒更加努力地学习。她知道,只有变得更优秀,才能离沈云南更近,才能不辜负沈云南对她的期望。她在孤儿院的考试中总是名列前茅,院长很喜欢她,说她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

      十八岁那年,楚天舒考上了省城的一所艺术学院,学美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拿着通知书,跑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大喊——虽然还是发不出清晰的音节,但她知道,娘在天上看着她,沈云南也会为她高兴。

      去省城报到的那天,楚天舒特意穿上了沈云南送给她的白色连衣裙——那是沈云南以前穿过的,送给她的时候说:“天舒,你穿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她抱着沈云南送她的笔记本,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不知道沈云南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她。

      到了省城,楚天舒先去了沈云南所在的高中。可学校的老师说,沈云南已经毕业了,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具体是哪所,他们也不清楚。楚天舒有点失落,但她没有放弃,她想,只要在同一个城市,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艺术学院的生活很精彩。楚天舒很喜欢画画,她的画里总是有温暖的阳光,有明亮的色彩,有各种各样的笑脸——那是她对生活的向往,是沈云南带给她的希望。她的画很有灵气,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们也很喜欢她,虽然知道她不能说话,但都愿意跟她做朋友,没有人再叫她“小哑巴”。

      有一次,学校举办画展,楚天舒的一幅画获得了一等奖。那幅画画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阳光下,笑着伸出手,旁边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正慢慢伸出手回应她。画的名字叫《光》。

      颁奖典礼那天,楚天舒站在台上,接过奖杯,心里想着沈云南——如果沈云南在,一定会为她高兴的。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里传过来:“天舒!恭喜你!”

      楚天舒猛地转过头,看见沈云南站在人群里,穿着蓝色的校服,头发还是扎成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像以前一样。她愣了一下,然后跑下台,扑进沈云南的怀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沈云南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天舒,我就知道你会很厉害的。你的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楚天舒抬起头,看着沈云南,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想跟她说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沈云南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我都懂。”

      那天,她们坐在画展的长椅上,聊了很久。沈云南告诉楚天舒,她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学的是中文系,以后想当一名作家。楚天舒用文字告诉沈云南,她很想她,每天都在想她,她的画里全是她。

      沈云南看着她写的字,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天舒,我也很想你,每天都在想。我经常来孤儿院看你,可院长说你考上大学了,我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里。”

      从那以后,她们又像以前一样,经常见面。沈云南会来艺术学院找楚天舒,看她画画,听她用文字“说”学校里的趣事;楚天舒会去沈云南的大学找她,陪她去图书馆看书,跟她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像亲姐妹一样,形影不离。

      有一次,她们在校园里散步,遇到了沈云南的同学。那个同学看着楚天舒,小声问沈云南:“她是谁啊?怎么不说话?”

      沈云南牵起楚天舒的手,笑着说:“她是我的好朋友,楚天舒。她不是不说话,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跟我们交流,她很聪明,也很善良,她的画还拿过一等奖呢。”

      楚天舒看着沈云南,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沈云南是在保护她,是在告诉别人,她不是“小哑巴”,她是一个值得被尊重、被喜欢的人。

      大学四年,楚天舒的画越来越有名,她举办了自己的个人画展,很多人都喜欢她的画,说她的画里有温度,有希望。沈云南也出版了自己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和一个一直守护她的女孩,很多读者都说,这个故事很温暖,很感人。

      毕业那天,沈云南送给楚天舒一本她的小说,扉页上写着:“致我的天舒,你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小说里的主角,是我想用一辈子守护的人。”

      楚天舒抱着小说,哭了很久。她在沈云南的手心里写:“你也是我的光,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是我想用一辈子陪伴的人。”

      沈云南看着她写的字,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天舒,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好不好?我当你的嘴巴,你当我的眼睛,我们一起看遍世间的风景,一起写遍世间的温暖。”

      楚天舒用力点了点头,眼泪掉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暖暖的。

      后来,她们在省城租了一间小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大大的画室,楚天舒可以在里面画画;有一个大大的书架,沈云南可以在上面放她的书。每天早上,沈云南会做好早饭,叫楚天舒起床;上午,楚天舒画画,沈云南写作;下午,她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去菜市场买菜,去书店看书;晚上,她们会坐在沙发上,沈云南读她写的小说给楚天舒听,楚天舒会给沈云南看她画的画,用文字跟她讨论。

      有人问她们,为什么不找男朋友,为什么要一直在一起。沈云南会笑着说:“因为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是彼此的光,没有谁比我们更适合对方。”楚天舒会在旁边点头,眼里满是幸福。

      有一次,她们回了一趟楚家坳。楚家坳已经变了样子,祠堂还在,却再也没有人说楚天舒是“不祥兆”了。族长已经老了,看到楚天舒,不好意思地说:“天舒啊,以前是族长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是楚家坳的骄傲。”

      楚天舒看着族长,笑了笑,在本子上写:“我不怪你们,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沈云南站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天舒现在很幸福,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离开楚家坳的时候,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小时候娘牵着她的手,走出楚家坳的那天。但这一次,她不再孤单,因为身边有沈云南,有她的光,有她的家。

      现在的楚天舒,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被人叫做“小哑巴”的女孩了。她是有名的画家,她的画温暖了很多人;她有沈云南的陪伴,她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她还是不能说话,但她能用画笔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能用文字告诉别人自己想说的话,更重要的是,她有沈云南当她的嘴巴,当她的光,当她一辈子的依靠。

      有一天,楚天舒在画室里画画,画的是她和沈云南,站在阳光下,手牵着手,笑得很灿烂。沈云南走进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天舒,你在画我们吗?真好看。”

      楚天舒点点头,转过身,在沈云南的手心里写:“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沈云南笑着点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永远不分开。”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们身上,照在画纸上,温暖得像春天。楚天舒看着沈云南的眼睛,心里想着,娘说得对,她会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人,会好好活着。而沈云南,就是那个不嫌弃她,愿意守护她,愿意跟她一起好好活着的人。

      她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的心里,有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那是沈云南的声音,是她们的心跳声,是幸福的声音。她知道,只要有沈云南在,她就永远不会孤单,永远不会害怕,永远都是那个被爱包围的楚天舒,而不是那个被人叫做“小哑巴”的可怜孩子。

      她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们会一起去看海,一起去看雪,一起去看遍世间的风景;她们会一起写更多的小说,一起画更多的画,一起把温暖和希望带给更多的人。她们会一直手牵着手,一直陪伴着彼此,直到头发变白,直到牙齿掉光,直到生命的尽头。

      因为她们是彼此的光,是彼此的家,是彼此这辈子最珍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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