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93、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从顾陈卧室的落地窗向外看，水平往右45度方向处，可以看见林湛之家的一个窗户。
　　这是林湛之从床上爬起来时就发现的事情。
　　其实，是预料到的。

　　林湛之记得，顾陈买下这个住所时，媒体报道很多。什么“影帝买下豪华住所”“影帝都在祝什么样的房子”“羡慕别人的人生”这样的话题太多太多。关键就是那一段时间，只要关心娱乐八卦的人都知道顾影帝买房了。
　　而一向低调的顾陈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媒体知道他的住所并且报导出来，甚至是像是在大肆宣扬。
　　林湛之知道。
　　知道这个小区就在他家的隔壁，走得快一点五分钟就到了。

　　现在看来，连楼层都是精心挑选的。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床边的林湛之胡乱挠了挠头，虽然早就知道会如此，但那么直观看到自己房间中的蓝色书架时，还是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
　　他好像被困在一个名为顾陈的枷锁中。
　　逃不掉。

　　而神奇的是，他此刻的心情竟然有种，嗯……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习惯了？
　　林湛之失笑，他摇摇头，转过了身。

　　走进洗手间，桌子上有放好的洗漱用品，蓝色的，和摆在一边的牙刷与杯子看上去像一对。
　　林湛之一愣。

　　他不自觉地盯着看了一会，有许多想法来回穿过他的大脑，其中一个是：要不认命吧。

　　反正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不如干脆一点老老实实的呆在顾陈的牢笼里，毕竟顾陈那么爱他不是吗？
　　可是，林湛之又想，他是爱顾陈的。

　　如果他不爱顾陈，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喜欢顾陈，那么他大可以心一横，就直接安心地做顾陈手中的金丝雀，顾陈这样的人也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
　　可是他爱顾陈。
　　因为他爱顾陈，所以他无法躺平被动地接受顾陈对他所有的爱。
　　因为爱，所以想要的更多。

　　在林湛之所拥有的价值观中，爱是平等，爱是给予对方自由与空间。
　　而像顾陈这样方式的爱，让林湛之感受到的是这个人是爱我的，但爱的是名为“林湛之”的一个物品，而不是林湛之这个人。

　　他可以每天呆在笼子里供顾陈参观，可是，或许，如果，顾陈问他一句愿不愿意呢？
　　顾陈没有。
　　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就算是所谓的“金丝雀”，哪有一点发言权呢？

　　十年前顾陈把他带到岛上、在国外数年对他的监视、至今让他一起拍剧，这所有所有都没有问过他一句愿不愿意。

　　林湛之摇了摇下唇，看着镜子中目光有些暗淡的自己，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嗯，人心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
　　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你在想什么？”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神，林湛之转头看去，发现顾陈正双手抱胸靠着门看着他。
　　“我在想……”林湛之指了指牙刷：“这个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陈没回答，声音有些冷冷的：“洗漱完就出来吧，你需要吃点东西了。”
　　“好。”

　　虽然娱乐报道是豪宅，但林湛之大概看了眼布局，应该是是简单的两室一厅，面积整体也不是特别大，餐厅的位置他出了卧室走几步就到了。
　　除了装修风格是顾陈特有的审美外，其他的和平常人家没什么不同，不像是一个“影帝”会拥有的房子。
　　林湛之到时，顾陈正站在餐桌旁摆早餐，看样子是三明治，桌子边放着倒好的一杯水，杯旁应该是解酒药。
　　林湛之也没细看，直接咽了下去。

　　吃完他走到顾陈对面，直到坐下的那一刻，顾陈都没看他一眼。
　　感觉不太对，于是他问：“生气了？”
　　顾陈弄好也坐了下来，他没理林湛之这个问题，而是说：“先吃饭吧。”
　　“你不回答我我怎么吃得下去饭。”
　　顾陈抬起头，看着林湛之，说：“牙刷是最近刚换的，杯子是我住进来时和另一个杯子一起买的。”
　　“啊？”林湛之疑惑，然后意识到顾陈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于是又“哦”了一声。

　　“你刚才在想什么？”顾陈又问了一次。

　　这下轮到林湛之低下头，避免与顾陈目光对视，说：“没想什么。”

　　“我刚才在洗手间门口站了快一分钟，你一直没有发现，我也没出声打扰，因为我也在想，你在想什么？”
　　“阿湛，你总是想太多。”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进入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对我能不能，不要有过多的猜测与假设。”
　　这几句话顾陈说的实在是认真，又直接击中林湛之的弱点，被击中的林湛之忍不住抬眼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想你？”
　　顾陈没出声，只是沉默的注视着林湛之，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林湛之立刻偏过头去：“果然是要吃完饭再说啊。”他嘀咕了一句，接着又说：“但是我并不需要时刻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吧，还有你，因为我不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就生气也太过分了点吧。”
　　“我们……”林湛之瞥了眼顾陈越来越冷的脸色，稍微咽了口水，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小声道：“很熟吗？”
　　话音刚落，本就岌岌可危的和平瞬时坍塌，空气陷入凝固状态。
　　林湛之皱起眉头，对于自己刚说出口的话也不太满意，可被顾陈看穿与当面拆穿这件事情让他的情绪敏感起来，不知怎么地就想硬生反驳。
　　果然，现在是只要和顾陈呆在一起，不过多久，两人就会吵起来吗？

　　毕竟，十年前就没解决的问题十年后仍然没解决，又怎么能够若无其事谈颜欢笑呢？

　　如果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就好了，林湛之想。

　　想到手机，林湛之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手机了，这对现代人来说可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于是他问：“我手机呢？”
　　顾陈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臭，他低着头，没理林湛之的问题，只冷冷吐出两个字：“吃饭。”
　　虽是很冷酷的样子，但仔细听，会能听到一丝委屈。
　　有些诧异，林湛之又看向顾陈，果然，脸还是冷酷的脸，但嘴角的弧度是微微向下的。

　　林湛之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

　　出于本能反应，他立刻就想去哄一下，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来，转而去拿起刀叉，开始乖巧的干起饭来。

　　二十多分钟后，顾陈将手机交给了林湛之。
　　林湛之立即打开，发现屏幕是亮着的。

　　不是没电了啊。

　　“奇怪，怎么一直没响？”

　　“我调成勿扰模式了。”

　　“什么？”林湛之惊讶地问。

　　“睡觉时间，本来就不是该调成勿扰模式吗？”顾陈理所当然道。
　　“不，完了完了，杨婕会杀了我的。”林湛之急忙取消勿扰模式，打开微信。
　　果然，杨婕给他发了不知道多少条信息。
　　最后一个消息是：从现在开始计时。

　　林湛之慌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腿开始发软了，于是赶紧找了个椅子坐下，手抖着直接拨了电话。
　　电话马上被接通，一时情急，林湛之没注意，直接喊了句：“喂，杨杨，对不起。”
　　说完莫名地感觉那边有点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细想，电话对面就传开了噼里啪啦的一连串声音：“我呸！什么杨杨！林湛之！你喊得再亲切都改变不了你不回我信息不接我语音不接我电话的事实！”
　　“我怎么跟你说的，手机不要给我关机不要给我静音更不要给我搞什么勿扰模式！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联系不到你怎么办，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我联系不到你更怎么办！”
　　“林湛之！你……”
　　杨婕声音很大，即使没开外放，站在一旁的顾陈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每一句话。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怕吵把手机拿得远一点，或者有的直接嫌唠叨不听。
　　可林湛之没有，林湛之拿着手机很认真地在听。

　　顾陈抿着唇，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嫉妒从一句“杨杨”开始肆意生长，在杨婕一句一句亲密程度甚高的话中更疯狂地席卷他胸口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阴暗的，暴虐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来回冲荡。

　　林湛之亲昵的称呼、如此在意一个人的神情以及两人过于自然的对话在他的眼睛中成倍成倍的放大。
　　当然还有不久前一句讽刺的：“我们很熟吗？”在他耳边无限循环。
　　数日前林湛之对他抗拒却对另一个人明显保护的姿态又穿梭时间到此刻在他面前放映。

　　……

　　嫉妒，真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