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片段一百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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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刚开始进行康复训练的时候，慕歌因为眼盲的缘故，再加上他脑部曾受到过重创，而且后遗症又是一侧肢体偏瘫，所以他经常会分不清左右，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那一侧肢体是瘫痪的，那一侧肢体是功能健全的。
因此慕歌总是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对复健师下达的口令做出正确反应。所以原本有很多专门为帮助偏瘫患者进行康复训练而设计的项目对慕歌而言都显得似乎并不那么十分适用。
如今，虽然慕歌已经在医院中专门的康复理疗科里进行了三个月艰辛而又枯燥的康复训练，但收获的效果却甚微，无非也就是在有外人保护的情况下，他可以自己用右手拄着肘拐艰难的用整个胯部带动瘫痪的左腿走十几步而已。
一天下午，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负责慕歌康复训练的王医师悄悄将我叫到办公室，他很委婉的告诉我，像慕歌这样一侧肢体重度偏瘫的患者，想要通过康复训练来恢复偏瘫一侧肢体的功能几乎是不可能，再加上慕歌原本的身体条件，如今的复健对慕歌而言意义并不大。所以王医师希望作为家属的我能够理解，并及时帮助慕歌调整心态，积极的去面对今后的生活。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我一个人默默站在医院狭长而又安静的走廊里，仰头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不要流泪，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从今天起，我要变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照顾好在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
我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已经有些泛红的鼻尖，慢慢推开PT室的玻璃门，刚好看到慕歌正在复健师的帮助下重新坐回到我前阵子为他在网上订的黑色轮椅里。
此时的慕歌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嘴唇苍白干裂，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也许是因为听到我的脚步声，所以慕歌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将头偏向门口的方向，他那略微还有些歪斜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轻轻向上翘起，用试探的语气，声音温柔的询问道
“小宛，是……你吗？”
“嗯，是我。慕歌，咱们该回家了。”我一边回答，一边微笑着向站在慕歌身旁的复健师点头表示感谢。
“好啊！小宛，我都……饿了呢，想……吃你做……的饭。”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慕歌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他松开原本一直扶着左腿膝盖的右手，向我的方向伸来。
“没问题。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全都做给你。”我急忙快走几步，上前握住慕歌微凉并且有些粗糙的右手，然后从随身背的包里找出干净的毛巾帮他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净。
“小宛，你……对我……真好。”慕歌微笑着用右手轻轻捉住我还停留在他额上的指尖，放到唇边来回摩挲。
“慕歌，我会永远对你这么好，不管将来怎样！”我一边弯腰伸手抬起慕歌尖瘦的下颏，轻吻他干裂的双唇，一边在脑海中回放着刚刚王医师对我说过的话，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出，瞬间便让我们两人口中都充满淡淡的苦涩。
“怎么……哭了？小宛，是……不是……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慕歌眉头微皱着轻舔嘴唇，似乎是怕我不相信他一般一字一句认真的慢慢说道。
“没事儿，你别想太多。”我下意识的抬手用指尖轻轻帮慕歌擦去因说话过多而从歪斜的嘴角中流下的银丝。
“小宛，你……从来……不骗我，别让……我担心。”慕歌偏头紧抿歪斜的双唇，语气笃定诚恳，就连空洞的眼眶中似乎也写满担忧。
“慕歌，我……”我慢慢蹲下身仰头望着慕歌，伸出双手用力握住他枯瘦的右手，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最后只得狠心将王医师刚刚对我说的话和盘托出。
听完我的话之后，慕歌低头默默坐在轮椅里很久都没有出声。
“慕歌，你别这样，千万不要灰心，也许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用呢。”我轻轻摇晃着慕歌右腿的膝盖，原本已经忍住的眼泪，此时又不争气的涌出眼圈。
“没……关系。小宛，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我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事情……就总会……有变好的……那一天，所以……我什么都……不怕，真的！”慕歌伸出右手慢慢摸索着攀上我的眼角，他那微凉且布满薄茧的指尖久久停留在我脸上，就好像是在心中用画笔仔细描绘着我的模样。
“慕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扎进慕歌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我才渐渐抽泣着将眼泪止住，但却因为贪恋慕歌温暖的怀抱而不愿离开，所以便眯着肿的跟桃核似的眼睛继续赖在他身上。
“小宛……乖，不哭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以后……再也不用……来这……鬼地方……受罪，多……好啊。”慕歌用他尖瘦的下颏来回轻蹭我的额头，右手一下一下慢慢拍着我的后背。
我半蹲着趴在慕歌怀里，抬头偷瞄他脸上的表情，却意外发现他此刻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年轻父亲正在哄他受委屈的小女儿，要多温馨就有多温馨，于是我一时没忍住便不觉偷笑出声。
慕歌闻声一愣，他下意识的用右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一脸无辜的低头面向我小声问道
“怎么……了？小宛，是不是……我又流……口水了？”
“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慕歌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我慢慢站起身，伸手牵着慕歌微凉的右手绕到他轮椅后方，笑着柔声说道。
“是吗？那……我想要个……女儿，这样……我……就可以……像疼你……一样去……疼她了。”慕歌的声音很温和，语气跟表情也都十分诚恳。
“嗯。”我一边微笑着点头答应，一边慢慢推着慕歌向门外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这也许就是慕歌在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向我表达他对我的爱情。
三个月之后，我和慕歌带着已经安装好仿生假肢的‘多多’一起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婚礼结束后，当我看到坐在我身旁轮椅中单手抱着‘多多’的慕歌和他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时，我终于可以勇敢的大声对他说：
慕歌，只要是你想要的，总有一天我都会给你！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片段一百零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