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片段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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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位截瘫让穆聪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好，身体里很多重要脏器的功能都因为长期卧床而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是他的双肾。
这几天，穆聪一直没有什么食欲，脸上的表情总是恹恹的，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完全不能下床。
“小聪，告诉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坐在床边用勺子慢慢喂穆聪喝有清肺功效的糖梨水。
穆聪轻舔嘴唇，勉强微笑着摇了摇头。
“小聪，如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千万别自己硬忍着，知道吗？”我用手帕仔细帮穆聪擦净从嘴角流下的糖梨水，不放心的叮嘱道。
穆聪歪着脑袋用脸颊轻噌我的手指，乖巧的点头。
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穆聪突然开始出现呕吐和四肢痉挛等症状，而且无法正常排尿，人也发起低烧。
“小聪，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坐在穆聪床边，急得焦头烂额，但却束手无策。
因为刚刚呕吐过后，所以此时穆聪脸色苍白、全身瘫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我，很为难的轻轻摇了摇头。
找不到病因，便无法对症下药。我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对穆聪的身体不利，于是便准备和吴阿姨一起把他送到医院。
坐上出租车，穆聪蜷缩在我怀里，我能感受到他整个人绷得很紧，全身肌肉冰冷且僵硬，肩膀一下一下不停的颤抖着。
“小聪别怕！有妈妈和姐姐在呢，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用脸颊紧贴穆聪低热的额头，与其说是在安慰他，倒不如说是在安慰六神无主的自己。
穆聪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我身上，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努力不让呻吟声从自己口中溢出。
“小聪别这样，如果难受就出声。在姐姐面前，不那么坚强也可以的。”我红着眼圈轻吻穆聪的额头，柔声说道。
几秒钟之后，穆聪终于轻出一口气，像受伤的小兽一样趴在我怀里，低声哼哼起来。
到医院挂急诊，医生给穆聪做过几项常规检查之后，捏着泌尿系的超声报告单对吴阿姨和我说
“病人现在双肾严重积水，右侧都已经达到4个多厘米。”
我眉头紧皱着看向医生，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会突然这样？”
“其实也不应该算突然，病人先前一定有症状发生。只是因为病人全身瘫痪，身体器官反应比较迟钝，所以不能像健全人一样做出正常的生理反应，因此你们才没能及时发现。”医生看着我们很耐心的详细解释道。
“是什么原因造成小聪双肾积水这么严重的？结石吗？”联想到穆聪这几天身体状态一直不好，排尿也不很顺畅的事情，我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我们初步认为是肾结石堵塞输尿管造成的。但现在超声没有找到结石，所以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医生看着报告单谨慎的说道。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心里茫然不知所措，紧张到双手冰凉。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给病人做肾脏造瘘，引出积水，缓解他双肾的压迫症状。至于具体治疗方案，还要等做过更进一步的检查之后才能决定。”
“肾脏……造瘘？是什么？很疼吗？”听到医生的话，我心里不觉更加紧张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抖。
“肾脏造瘘只是一个很小的门诊手术，我们会先进行体表穿刺，然后置管将肾脏集合系统内的积水引出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这绝不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很大伤害。”医生微笑着向我们解释道。
我搀着吴阿姨的胳膊，我们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都希望能通过自己掌心的温度来安慰对方，结果却发现我们的手一样冰冷潮湿，而且还在微微颤抖。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跟我过来办一下手续。”护士看着我们说道。
“我是！我是病人的母亲。”吴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着护士去办手续。
因为是门诊手术，所以不需要进正规手术室，而且鉴于穆聪的身体状况，医生允许有一名家属陪同。我让吴阿姨等在门外，自己跟着医生还有穆聪一起走进急诊治疗室。
医生让穆聪左侧卧位躺在治疗床上，掀起他的衣服露出腰部做常规消毒铺巾。我蹲在床边，看着穆聪身上根根清晰分明的肋骨和明显与瘦弱身材不成比例的小肚腩，心里难过的要命。
“小聪，不怕！有姐姐在呢。医生说这个手术一点儿都不疼。所以小聪要听话，好好配合医生，知道吗？”我紧紧握住穆聪蜷缩的双手，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话语传递给他力量。
穆聪眉头微皱，紧咬下唇，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我，听话的点了点头。
“小聪乖！要勇敢一点，等手术做完之后，你就不会再觉得难受了。”
“嗯。”穆聪轻应一声，然后将脸埋进枕头里，倔犟的不肯让眼泪流出眼圈。
“小聪，不怕！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俯身上前吻了吻穆聪的额头，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手术过程。
“下个月底就是小聪的生日。小聪有什么愿望啊？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帮你实现。”为了让穆聪分散注意力，我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耳语般说道。
穆聪紧抿双唇，想了想，声音轻轻的说
“不管什么愿望，姐姐都会帮我实现？”
“嗯。”我微笑着应允。
“那……姐姐……可不可以……不要结婚？”穆聪轻颤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当场愣住，整个人陡然一僵。
穆聪敏感的察觉到我神情异样，他眉头渐渐皱成‘川’字，紧咬嘴唇不说话。
“小聪，能不能……换个愿望？”我结结巴巴的说道，根本不敢对上穆聪期待的目光。
“除了这个，我再没有其他愿望。”穆聪眼圈瞬间变得通红，他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渐渐升起一丝绝望。
“小聪，对不起！”看着表情委屈至极的穆聪，我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的碎成粉末，永远无法复原。
一个小时之后，医生为穆聪的双肾做好造瘘。看着穆聪肾里的积水慢慢流进尿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姐姐！”穆聪平躺在床上，侧头看着我惊恐的喊道。
“没事儿，没事儿！姐姐没事儿，只是有些腿麻，过一会儿就好。”我急忙扶着膝盖起身，上前握住穆聪冰凉的双手安慰道。
引出肾积水以后，穆聪腰部麻胀的症状便立即有所减轻，人也比在家里时略微精神一些，医生建议他住院做更详细的检查，以明确病因。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片段三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