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碟中谍（二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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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晗对此确实还算满意，在听闻圣旨出宫不久，还未至定国公府，便有传闻说定国公心有所属、誓不娶妻之后，她便更加满意了。
刚好赶上，若是再迟上一点，恐怕这道旨意就不会出现了。
毕竟，她那父皇的本意可不是为难定国公和五妹妹，而是想促成一桩好姻缘。
楚晗捻着手中花瓣，笑意温柔，慢条斯理地将花瓣一片片撕下，直到最后只剩个花梗。
郎才女貌，怎么不是好姻缘呢？她随手一抛，踩着满地碎花离开。
圣旨下发的前一天。
萧瑾安已经是定国公了，封无可封。单纯的赏赐财物又配不上他的功劳，难免亏待了功臣，皇帝对此一直很头疼。
这点纠结在去乔贵妃宫里的时候也带了出来，作为皇帝一惯的解语花，乔贵妃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不对，随口问了问。
这并非什么不能说的事，她问起，皇帝便也随口说了。
乔贵妃想了想，提议道：“妾身记得，定国公还未有妻室，不若赐婚？”
赐婚？皇帝微微点头：“的确是个办法。”
定国公骁勇善战，地位摆在那，求亲的确实有。但武将征战沙场，随时可能牺牲，好人家哪里舍得把女儿嫁过去？指不定就得守活寡。
但他又是萧崇平这一支唯一的血脉，若他不幸牺牲，没留下后代，这一支就绝嗣了。
赐婚既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又化解了此时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局面。
一来，赐婚比赏些金银珍宝显得看重。二来，赐婚也是上位者表达信重的方式之一，皇帝赐婚可以说是难得的荣耀，女方也不会有意见。
唯一的问题就是人选了。
不过人选的事，乔贵妃并未多说。她能被皇帝当做解语花这么多年，一向知进退，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皇帝也没打算问她，而是等回去后问了魏武。
魏武领命去查找人选，这一找，就找出问题来了。
宗室贵女中年纪合适的不是没有，但都已经定下亲事了。
时下女子多是十岁出头便开始相看，十二三岁便定下亲事，等及笄之后再行嫁娶。
皇帝是打算赐婚，但也没有强拆人家姻缘的道理，那是在给定国公结仇呢。
但，定国公年二十，皇帝总不好给他赐个十岁出头的吧？这么一来，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身份合适的年龄不够，年龄合适的身份不够。
皇帝思来想去，很快想到了楚熙头上。
身份尊贵，且年龄也合适，以定国公府的门第，这也算是一门好亲事。熙儿如今十三，定下亲事也不是马上就大婚，筹备两年，刚好及笄。
皇帝越想越觉得合适，赶忙去找淑妃。
此前，淑妃与他提起过熙儿的婚事，说的是她娘家，温家的嫡次子。那孩子他见过两次，有些印象，是个不错的，身份也合适，他原打算让魏武查一查，确定没问题就赐婚的。
好在还没赐婚，圣旨未出，一切就还有更改的余地，皇帝十分庆幸。
淑妃听闻皇帝来意后，微微诧异，表情有些为难，她小声道：“定国公自然是好的，可臣妾今日叫熙儿和言儿见了面，两人现在还在一处呢。”
她说的是实话，楚熙今日出宫，确实是打着去见温如言的名号出去的，也确实见了，确实在一处。只不过那处人比较多，闫文举等人也在就是了。
但这话的意思，在皇帝看来就是说两人见面，这时候还没回宫，显然彼此印象不错。
“不若等熙儿回来，问问她。”虽然改了玉碟，但淑妃毕竟不是楚熙生母，未免叫人闲话，她一向不爱代替楚熙做决定，这点皇帝也是知道的。
“也好。”皇帝索性决定在淑妃宫中用晚膳。
乔贵妃、淑妃等高位妃嫔年纪都不轻了，这些年他甚少留宿，但时不时便来坐坐，或是用膳，或是闲谈，淑妃也习惯了。
两人怀念一下过去，再说说孩子们，时间过去得很快。
还没到用晚膳的时间，楚熙便回宫了，刚下马车，便有小太监上前，请她去淑妃的钟粹宫。
“我记得公公是御前的，莫不是父皇也在？”楚熙一边朝钟粹宫走，一边问道。
“回五公主的话，五公主好记性，奴才小福子，的确是在御前伺候。”小太监脸圆圆的，一副笑模样，十分讨喜，确实是一副有福气的样。
至于皇帝在不在，小福子没说，这问题公主能问，他却不能答。
若是后宫妃嫔这么直接问，板上钉钉的窥视帝踪，是大罪。但这话由五公主问，皇帝根本不会计较。
当然，皇帝只是不会计较五公主问，他们若是真答了，那就是不够忠心。御前怎么能留不忠心的奴才？当然是有一个算一个，全换了。
什么，你说不回答，什么也不说？那当然也不行，惹五公主不高兴了，皇帝也会生气。
好在御前的宫人们身经百战，很快便领会了皇帝的意思。正是小福子这样，只说能说的，暗示到位就行。五公主聪慧，很多时候不需要他们明说。
就比如这次，楚熙便明白，皇帝这会儿铁定在钟粹宫。至于具体什么事，到了就知道了，小福子的态度这样好，这件事必然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
只要搞清楚这些，具体什么事根本不重要。
“原来是福公公。”楚熙笑了笑，“我记得了。”
“公主叫奴才小福子就成，哪里当得起您一句公公。”小福子忙摆摆手。
那些低位妃嫔这么称呼他不奇怪，但五公主这么称呼可就过了，他还只是个小太监呢，这声公公称呼他干爹魏武还差不多，他可不行。
“怎么当不起，你和我家邓公公可是一个品级，你这样说，他要闹了。”楚熙正色道。
“这……”小福子为难地看看小邓子，又看看楚熙，还没说话，楚熙便撑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诶呀，谁叫小福子公公这样可爱，我便没忍住逗了两句，可别生我的气。”如果不是实在不合适，她都想揪揪小福子的那个圆脸蛋。
“哪里的话，这是奴才的福气，可不是谁都能叫五公主逗一逗的。”小福子松了口气，笑呵呵地道。
小福子是真的这么认为，他干爹魏武可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干儿子，五公主表现出来的这份特殊，足以叫御前的人高看他一眼。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过犹不及，这样玩笑两句后，楚熙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他们到了钟粹宫。
“父皇万安，母妃万安。”楚熙行礼过后，便笑着上前，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父皇找儿臣什么事啊，这样着急。”直接叫人等在宫门口，还真是头一回。
“是有一事找你商讨。”皇帝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眼神示意淑妃，淑妃无奈，接过话茬。
“熙儿怎么看定国公？”淑妃想了想，问。
“母妃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事？”楚熙有些疑惑，但还是答了，“定国公少年英才，乃朝中重臣，又救回来二姐，儿臣自然敬佩。”
“那……”淑妃看了眼皇帝，好像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若是叫他做你的驸马，熙儿觉得如何？”
“啊？”楚熙看看淑妃，又看看皇帝，神情茫然，“母妃先前不是说，让温家哥哥做我驸马吗？”
淑妃看向皇帝，意思很明显。楚熙跟着看过去，看见女儿的神情，皇帝心里略有些尴尬。
温家在文臣中的地位丝毫不输定国公在武将中的地位，又是淑妃母家，对五公主来说，温如言确实比定国公要合适很多。
若非宗室大臣中实在没有合适人选，他也不愿破坏这一桩姻缘。
楚熙聪慧，皇帝也不瞒着，直接将他的那些考量说了，又道：“定国公居功甚伟，又没有妻妾，他的品性朕可以保证，样貌也不算差。”
“正好温家那边也还没定下，熙儿不妨再看看，若是实在不喜欢，便罢了。”
楚熙犹豫了会儿，道：“婚姻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母妃决定便是了。儿臣相信，父皇也是为儿臣好的，不会坑害儿臣。”
她也只见了温如言几回，最多就是印象不错，当然称不上多喜欢。
“这是自然。”
皇帝虽然是出于政治因素赐婚，但也不是全然不考虑女儿意见。如果楚熙真的反对，皇帝也不会强行赐婚，免得婚后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但如果楚熙真的拒绝，皇帝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不高兴的。对此，楚熙心里门清，跟所有上位者一样，他习惯于做自己认为合适的安排。
如果不是淑妃先前已经跟他提过温如言，皇帝自己也应了，他大概率不会这么好声好气，而是直接赐婚——他认为这是桩好姻缘，完全不觉得女儿会反对。
至于之后，万一定国公婚后、甚至婚前就战死沙场，楚熙要如何自处……皇帝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呢？最多就是赏点东西，宽慰一下。
皇帝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定国公的好，楚熙垂着头，假作害羞状，嘲讽地勾起嘴角。
也幸好，这本就是她们想要看到的。
在楚晗联系乔贵妃，定下此计时，楚熙便已得了消息。对于一个普通公主来说，定国公当然不是一个十分合适的驸马人选，但楚熙不同。
她本来就不是冲着所谓的好日子去的，温如言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温家天然就站在她这边，选择温如言其实只是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罢了。
但是，在得知楚晗和乔贵妃的算计之后，楚熙与淑妃等人商议了许久，还是觉得顺势而为、选择定国公这个风险极大、收益也极大的行为，值得一试。
选择定国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兵权，意味着楚熙有理由离开京城、去往边关，意味着她暂且无从入手的武将势力。
楚熙原本的打算是，通过之前保护她的侍卫首领，接触到京城那些守卫军。一来那样太慢了，二来，那是握在皇帝手里、绝对忠于皇帝的军队。
京城随便一个百姓都知道守卫军的存在，更知道皇帝对守卫军的优待。权势、地位，皇帝都给了，他们有什么理由背叛皇帝，选择楚熙？
这个问题虽然不着急，但一直没有解决办法，楚熙也有些苦恼。楚晗他们这么一来，不仅是解决了问题，还给了楚熙离京的理由。
“真该好生谢谢他们。”
将圣旨交给陆文后，楚熙不免感慨。
若最后真能成事，楚晗她们便是大大的功臣。赐婚是楚晗谋划，乔贵妃提议，皇帝亲自定下的人选，最后成全了楚熙，自然要感谢他们。
然而，圣旨到手不久，楚熙便得知，同赐婚之事一道传遍京城的，是圣旨到来之前，定国公心有所属、不愿娶妻的说法。
“哦？”楚熙眸子微动，“倒是低估我那四姐姐了，原来还有这一层。”
不过倒也无妨，甚至可以说是个好消息。
恋慕定国公的贵女们听说定国公不愿娶妻，还没来得及伤心，就又打听到皇帝给定国公赐婚的事，对象还是名满京城的五公主楚熙。
她们也顾不上伤心了，纷纷着人打听细节，甚至特地跑去找手帕交说这事。这两则消息能传得那么快，绝对有她们一份功劳。
皇帝金口玉言，赐婚圣旨是不可能撤回去的，那么传闻中十分优秀、又十分得宠的五公主便不可避免地成了众人口中同情的对象，也成了宴席上的谈资。
大家都喜欢在宴席上说起这事，并且不约而同地表达出对五公主的同情，好像不这样就不合群似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同情，谁在意呢？
楚熙乐得他们如此，甚至刻意迎合，减少了出宫的次数，偶尔出现在大公主的宴席上，也是面无表情，很少说话，任他们去猜，去想，去揣摩。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出来的东西，越聪明的人越是这样。亲眼看见“失魂落魄却强装无事”的五公主后，他们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言语间满是同情。
“可惜了，五公主那样优秀……”这是曾经动过心思，想让儿子尚公主的命妇。
“是啊，可惜了，陛下此举，倒是好心办了坏事。”这是暗地里幸灾乐祸，表面感叹的朝臣。
“五妹妹实在是可惜了，唉……”这是四公主楚晗。
“……”
京城的风向越是如此，皇帝便越愧疚。而这份帝王的愧疚之心足以让楚熙争取到来自他的更多的包容，这份包容绝非权利上的，但已经足够了。
能在当她想做一些对皇权不产生明面上影响的事情时，让皇帝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足矣。
如楚熙所料，皇帝的确愧疚。愧疚之余，他也不忘确认这是真巧合还是有人暗中作祟。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不是没疑心过乔贵妃，但圣旨在前，定国公所言在后，人选又是他自己定的……最重要的是，乔贵妃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无论是论迹还是论心，乔贵妃都能排除，淑妃和楚熙更不可能，这只会是一场巧合。
为此，皇帝赏了楚熙不少东西，作为弥补。楚熙也上道，失落了一段时间便神色如常，免得演过头了，叫皇帝恼羞成怒。
“也是天意弄人，以定国公人品，总不至于迁怒儿臣，做一对表面夫妻也无所谓。”楚熙笑了笑，“横竖儿臣是公主，可以住在公主府。”
她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并不期盼什么琴瑟和鸣、举案齐眉，面上过得去就好。就算真的过不下去，也有退路，因为她是公主，萧家不敢将她怎样。
若是其他宗室贵女，事情才麻烦。丈夫不喜，得不到什么好处，还要尽责，代表定国公府社交。就算婆家人不明理，受了委屈，也一辈子不能和离。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无人会在意。
而定国公失去了什么呢？一个妻子的位置。
未免太不公平了，楚熙想。
皇帝听她这话，心情复杂，难得有些懊悔。赐婚没起到应有的效果不说，反倒让女儿受这等闲话。若是当初选择温如言……
“那孩子，许是一时之言呢，就算他自己不愿娶妻，萧夫人和萧老夫人也不会允许的。”皇帝最后叹道，“日子久了就好了。”
虽然都想着婚姻美满，但夫妻过日子，能相敬如宾就不错了。
“是这样。”楚熙垂着眸子附和，脸上仍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似乎很赞同。
从皇帝那出来，她也仍旧维持着那点笑意，一直等回到清梧苑，她才敛了笑，神情淡漠。
“怎么样？”楚安正在院里等她，见她回来，便迎上去问，“父皇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劝我就这么过。”楚熙拉着楚安的手，走进屋里，道，“我原本也不在意，可现在却有件事，实在想不明白。”
“竟有你都想不明白的事？实在难得。”楚安早料到皇帝态度，见她语气平静，看起来确实不在意，便放松下来，笑着调侃了一句。
“先说好，我可没有说定国公不好的意思。”楚熙先强调了一句，才道，“我只是想不明白，论身份，我是君，定国公是臣；论赐婚，是我出降，定国公尚公主。为何定国公心有所属，京中更多人是同情我？”
“他们天然把我放低了，因为什么呢？”
虽然这舆论楚熙利用得十分顺手，但疑惑也是真的疑惑。
“大抵是因为，女性天然就处于弱势吧。”楚安叹道，“不管是出降还是嫁人，冒着生命危险生儿育女的是你，这是无可更改的。”
“谁说一定是我？”楚熙摇了摇头，“纳个妾，叫她生就是了，定国公府的继承人是不是跟我有关，我又不在意。若是定国公在意嫡庶，就记我名下。”
愿意生的多着呢，她大业未成，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人家生孩子？
“你这话说的……倒也不是不行。”楚安思索着道，“但大部分女子都不得不在意，你是公主，哪怕孩子不是你生的，也只有讨好你的份儿，别人又不是这样。”
“若是抱养庶子，庶子借了娘家的势力翻身之后，又想起亲娘来了怎么办？若是去母留子，万一败露，叫孩子知道了，会不会想着为生母报仇？”
“没有血缘的支撑，风险太大了。一旦娘家势弱，很容易就落得个无依无靠、晚景凄凉。”
“是这个道理。”楚熙想了想，叹道，“这么看，受苦受难的都是咱们女子，好处都是他们男人的，怎么着他们都不吃亏。”
娶个媳妇，既得了助力，又有人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家里头万事不操心。不论孩子是谁生的，他都是父亲，嫡出庶出都要孝敬他。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可咱们也没办法。”楚安宽慰道，“好在定国公的品性不差，我虽不曾与他多接触，但一路上观其言行，也能看出几分。”
“你不妨找他谈谈，就算不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不错。”
“我的确是这样打算。”楚熙忍不住一笑，“只看定国公冒险救了你，我便信他为人。”
这话听起来草率，但楚熙是掺杂了几分真心实意在里头的，她对定国公确实有些好感。当然，若是之后见面发现定国公没那么好，楚熙也不会失望。
人嘛，总是有好有坏的。
“你还是亲眼见见再下定论。”楚安笑道，“好好谈谈，说不定能聊到一处呢。”
“放心吧，我递了帖子，明日就去定国公府拜访。”楚熙笑道，“再迟几日，定国公就要回边关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与定国公还一次没见过，定国公倒也沉得住气。
而此时，定国公府，萧瑾安看着楚熙的拜帖，沉默不语。萧夫人咬着牙道：“早知如此，便在边关将亲事定下来，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这话显然不现实，那时生死尚且难料，谁有功夫管娶不娶妻的？再者，边关那边也没有合适人选。
“行了，做都做了，多说无益。”一旁的萧老夫人叹了口气。“与其说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处理，五公主一向聪慧，要瞒过她可不容易。”
“晚娘，你怎么看？”
她看向萧瑾安，又或者说，曾经的萧晚娘。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碟中谍（二合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