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粮草督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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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给皇后请了安，楚熙才去往淑妃的钟粹宫。
天色暗沉沉的，太阳尚未升起，寒风刺骨，楚熙拢了拢狐裘，加快了步伐。
钟粹宫里，淑妃正等着她。
“先用膳吧，一大早的，先吃点东西暖和暖和。”淑妃拉着楚熙的手，塞了个汤婆子给她。
“是该如此。”在淑妃不紧不慢态度的影响下，楚熙紧绷的心略微放松，她呼出一口浊气，安然坐了下来，看着宫人上菜。
急则生乱，越是事态紧急，人越是不能着急。
早膳过后，两人去到寝殿，刚一坐下，淑妃就扔了个大消息出来：“边关粮草原本是够的，只是到了冬季，匈奴狗急跳墙，烧了咱们一仓粮草。”
匈奴游牧民族，冬季全靠存储的粮草过活。战争消耗大，往年这时候两边都不想打，便会进入短暂的停战期。但今年，两边都打出了真火气。
谁也不清楚匈奴是怎么摸到粮仓的，等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将粮草烧了个差不多。
“事态如此紧急，昨日为何没定下来？”楚熙有些疑惑。这种时候，不更应该赶紧派人运送粮草过去吗？
“咱们知道事态紧急，旁人又不知道。”淑妃冷笑道，“运送粮草可是个肥差，你以为对此动过心思的只有你那大皇兄吗？”
大周往南运粮尚且可以水运陆运结合着来，往北却只能陆运，并无河道。而陆运不仅费时费力费人，还会在运输过程中消耗许多。
于是，便有那起子小人动心思，悄悄昧下一部分，以此谋利，屡禁不止。
“原是这样。”楚熙若有所思地抬眸，“母妃，这不恰好是儿臣的机会吗？”
任谁来看，比起皇子官员，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不会缺钱到对粮草动心思。作为板上钉钉的定国公府未来女主人，没有谁会比她更合适了。
御书房。
“父皇，儿臣有一人选，绝无可能行贪污之事，或能胜任粮草督运一职。”
从淑妃那里出来后，楚熙便去了皇帝的两仪殿，又被太监引着进了御书房。
她来得刚好，此时早朝将将结束，皇帝正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议朝事。听说楚熙来给他请安，皇帝大手一挥，直接让她进来了，五公主的受宠可见一斑。
请安过后，当着几位朝中重臣的面，楚熙泰然自若道。
“噢？”皇帝问，“此人是谁？可带来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楚熙指了指自己，“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运送粮草去边关。”
“你？”皇帝微微蹙眉，“熙儿莫要胡闹，这可不是什么轻省的事。”
“陛下所言甚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严肃道，“再者，公主为天下女子表率，当贞静淑德，岂可如此妄言，插手朝政？”
“大人这话听谁说的？就本宫所知，太/祖爷爷可没说这话。”
这位大人，你是大周的官，还是前朝的官呢？
楚熙咽下这句嘲讽，瞥了眼那老臣，不甚在意地扭头：“父皇，儿臣这可不是插手朝政，只是想顺道去见见未婚夫而已，真的不可以吗？”
她微微垂眸，神情忧虑，心里十分笃定皇帝不会拒绝。
毕竟一开始，皇帝拒绝的原因就是——这“不是轻省的事”，而非什么“女子不可插手朝政”啊。
“我儿想去就去。”皇帝果然没有拒绝，“区区粮草督运，我儿担得。”
这话显然也是说给那老臣听的，果然，那老臣眉头一皱：“陛下，臣以为……”
“臣以为，陛下说的对！”那老臣才刚开口，一旁的武将便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五公主只是想去见见未婚夫婿而已，她有什么错呢？”
于是，在武将们的支持下，楚熙并没费多少功夫，运送粮草这事便轻而易举地定了下来。
“定国公，果然是个极好的人。”她忍不住感叹。
“是啊，定国公真是个大好人。”陆文真心实意地附和。
她先前的铺垫显然很有用，正如皇帝所言，天寒地冻的，这时候运送粮草去边关绝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若非为了定国公，楚熙有什么理由去呢？
在别人看来，她一个公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往边关跑，还能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啊，唉，五公主一定很喜欢定国公大人。”这是路边百姓的话，“可惜了，定国公大人心有所属。”
“诶，你这消息过时了啊，那都是应付媒人的。”另一个百姓道，“我猜啊，他俩是两情相悦！”
……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会叫自己吃亏？”楚安得知消息，第一时间登门拜访，“熙儿，你莫不是……真喜欢上定国公了吧。”
“这么说倒也不算错，我确实蛮喜欢他的。”楚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见楚安真的担心，她才笑吟吟道，“放心好啦，二姐姐，我心里有数。”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似乎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楚安满腹疑虑地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告辞离开了。
“主公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二公主吗？”楚安离开后，陆香有些不解。
“还不到时候。”楚熙看着护国公主府的方向，微微摇头，“二姐姐好不容易能有如今的生活，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即便楚安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徒增烦恼罢了，等她成功了再告诉也不算迟。
“再则，大业未成，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楚熙手底下知道夺嫡大业的也只有寥寥数人，剩下的有些连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陆香点头。
几日后，粮草终于筹备完成，楚熙带着一队护卫，跟着运粮的大军出发了。
为免粮草被劫，运送粮草的大军人数不少，这也是粮草在路上消耗大的原因之一。边关军情紧急，他们一路顺着官道出发，白天不停，仅晚上休整。
“委屈五公主了。”傍晚休整时，领队的将领蒋晨语气歉疚道，“边关路远，也不知情况如何，臣等唯有尽快抵达，助定国公一臂之力。”
“蒋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正该如此才对，哪里就委屈我了。”楚熙微微摇头，“我为粮草督运，不就是为了粮草能安稳到边关吗？“
“若是因我放慢速度，延误战机，岂不是本末倒置，父皇会生气，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蒋将军只管按你的节奏来，莫小瞧了我。”
“是，臣替边关将士们，谢过公主。”蒋晨抱拳道，言语间满是敬意。
若说一开始，这份敬意只是对楚熙两重身份的尊敬，那这番对话后，蒋晨敬佩的便是五公主这个人。
不怪他如此态度。
粮草督运多是文官，要他们一路骑马去边关显然是不可能的。往常，他们一路坐马车过去，还时不时就嚷嚷着要休整，说什么坐久了颠得不舒坦。
比起那些事多的文官们，五公主这样善解人意的可谓是难得一遇。
五公主虽然也是坐马车来的，但比起乘马车，五公主显然更喜欢骑马。马车对她而言是休息的地方，只晚上才能用到。而五公主带的侍女和护卫们，一个个也都骑马跟在五公主左右。
最重要的是，五公主不仅没有经常要求休整，还让蒋晨按自己的节奏来。
在加深对五公主的好感的同时，蒋晨对以前那些粮草督运越发不满。文官再娇贵，还能有公主娇贵吗？五公主金尊玉贵都能接受，怎么他们就不能呢？
这还是冬天，寒风凛冽，这样的天，五公主都能忍耐，定国公真是有福啊。
他这样想着，第二天果然加快了脚程。运粮的马匹拉着粮车走在中间，军队护在两侧，还有人交替着在后面推车，加快速度。
越靠近边关，天气越冷。
楚熙骑着非墨，披着狐裘，头上戴着雪帽，脸上蒙着面巾，只一双眼睛露出来，仍觉得冷意刺骨。
好在陆文心细，出发前备了不少药，其中就有驱寒的生姜艾草等药材。
这时候若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想到这，晚上休整的时候，楚熙找到蒋晨，说起此事：“天气越发冷了，若是将士们不慎着凉，恐怕会耽误行程，蒋将军可有准备驱寒的药材？”
白天动起来还好，晚上条件简陋，若是吹了风，染了风寒，很大概率会没命的。
“备是备了，可大军上万人，再多药材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用。”蒋晨无奈道，“臣命人准备的更多是止血止痛的白芨、三七，驱寒的药材十分有限。”
他们驱寒更多是用烈酒，只是运粮路上，蒋晨下了军令，绝对禁酒，以免误事。
“我这倒是有些，却也不多。”楚熙道，“不若大锅煮成姜汤，叫大家都喝上一碗，去去寒气。”
“臣替将士们，多谢公主。”蒋晨没有拒绝，他俯身低头，抱拳行礼，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做什么承诺。
“陆文。”楚熙转头吩咐道，“咱们备的生姜你留下一包，其余的都拿来。”
“是。”陆文转身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和陆香一人提了几大包药材过来，“都在这了。”
这叫备得不多？蒋晨看着那一堆药材，深深怀疑自己认知有误。
“生姜价贱，奴婢便多买了些，幸好能用上。”陆文微微一笑，“若是只公主用自然是够的，但上万将士们用，便是杯水车薪了。”
不过这些都是干姜片，拿来煮水，半包煮几大桶不是问题。加上蒋晨原本准备的，也足够用些日子。
蒋晨再三道谢，拿着药材回去了。
他是个聪明人，当晚，五公主担心将士们风寒，将自己准备的药材捐献出来给将士们用的消息传遍了军营。
“五公主是个大好人呐，看得到咱们哩。”有个说话带些口音的兵卒大口喝完一碗姜汤，还将碗底的姜片也嚼碎吃了，“俺运气不错，还有姜片。”
“俺怎么没有？”一旁的兵卒看看自己的碗，嚷嚷道，“俺也要姜片吃。”
“有汤不错了，还姜片，不喝俺来喝。”另一个兵卒喝完了自己的，冲他道，“五公主给她自己备的铁定就那些，能轮得到俺们你就偷着乐吧。”
那兵卒忙一口喝完，不说话了。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军营的不同区域，楚熙听着邓飞的汇报，还算满意。
“蒋将军果然上道，这可比咱们自己来要有用得多。”
驱寒的药材陆文并不是只备了姜片，偌大的马车塌下塞满了药材，姜片只是其中一种罢了。用这一种药材换得将士们的好感，稳赚不赔的买卖。
次日，大军照常启程，楚熙骑在马上，明显感到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多了。她也不在意，骑着非墨慢悠悠地走在大军前面，一如往常。
蒋晨骑马在她身侧，稍稍落后一步。
军队最前方这个位置其实并不安全，蒋晨一开始便劝楚熙和历任粮草督运一样，走在队伍的中间，被她拒绝了，这大概也是五公主唯一拒绝他的事。
蒋晨无奈，生怕出事了来不及反应，索性跟在楚熙身边。好在他原本也要在队首领军，倒也不算麻烦。
“公主不若去队伍中间吧，再往后或许有匪劫粮，您在此处实在不安全。”蒋晨忧虑道，“前面无人挡着，到时乱起来，臣恐怕顾不上您。”
若是保护不好五公主，且不说他项上人头还能不能在，他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蒋将军放心，若乱起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楚熙笑道，“你应当也知道他，邓飞，天生神力，我十岁那年，便是他徒手杀了那熊。”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蒋晨确实知道。
他看了眼一旁骑着马、身板并不算强壮的邓飞，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五公主也没必要骗他，便肃然起敬道：“竟能徒手搏熊，果然人不可貌相。”
“谢将军夸赞。”邓飞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蒋将军说有匪劫粮，但这里离边关还有段距离吧？”楚熙有些好奇地问，“咱们走的可是官道，一路都有官兵守着，劫匪也敢来吗？”
听楚熙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去队伍中间了，蒋晨便也不再劝，顺着她的话回答道：“若是一般的劫匪，自然不敢，但这里的劫匪可没什么不敢的。”
“官道上的是官，叫他们来劫的也是官，听谁的不是听，能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听得楚熙心里一沉，她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蒋将军，可否详细说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粮草督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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