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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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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意声第一次在办公室见林帆,林帆穿着一件白衬衣,牛仔裤。清新挺拔,一望就象才出校的大学生。
陈意声脱口而出:我见过你!你你你……
林帆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陈意声眼睛一转又说:哦,不对,认错了。
林帆没说话,只把嘴抿了抿。
周部跟进来说:小陈,这是新来同事,多教教他。
陈意声煞有其事点头,周部,我一定尽我所能。
周部啼笑皆非,拍拍林帆,又拍拍陈意声,走了。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半晌,林帆喊:陈部长……
那会儿陈意声还没提副部长。他及时制止:别别别,叫陈哥。
林帆欲言又止。眼神十足拘谨,却也含着一点点笑意。
但等陈意生端详他良久,又略微局促起来。
他那会儿还天真跳脱,直接问:……我脸上有什么?
其实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岂止没有,阳光下简直是白如凝脂。
高鼻薄唇,眼睛清亮似水。双眼皮纤细精巧到无法形容。
陈意生淡淡一笑,摇头问:你多大了。
22。
那我真的是陈哥咯。
那……林帆问,你多大呢……
我27。
陈意声下班了打电话给朋友,他说:向志平,记得上星期在蓝梦见到那个男孩儿么?
向志平说:谁啊,不认识。
陈意声说:不可能,还是你先看见的。
向志平似有所悟,哦,怎么了?
你告诉我,他靠近耳朵的地方有没有一颗痣。
向志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骂道:陈意声你这个变态!那光线能看得清痣吗??
陈意声把电话拉远一点,慢条斯理说:说你眼瘸你不信,我就看见了。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陈意声把电话挂了。
林帆初来乍到,很是勤勉,主动请缨要做事,陈意声总说:你先随便做点自己的事儿吧,到月底有得忙。
话这样说,但陈意声同时又老指使他,早晨指使他拖地,渴了指使他倒水,陈意声要他做这些的时候,口吻总非常礼貌,还能找到自己不做的借口,比如赶去上厕所啊,去送份文件啊之类,他会说:我们这儿办公室编得不好,太七零八落了,文件还是我去送吧。
偏偏林帆好象的确不大乐意和各个办公室打交道,于是被陈意声安排得乐此不疲。
闲暇的时候,他在一边看书,他可以一连看好几个小时。陈意声有天忍不住好奇,问他:你看的什么呢。
林帆面色有点羞愧地说:一本小说。
陈意声觉得很奇怪,看小说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你是为看小说这个事羞愧呢,还是为上班看小说羞愧?
这么横空出世的问题显然让林帆惊诧,他嘴唇动了动,说:都有点儿。
为什么呢?陈意声皱紧眉头,露出孩子般的好奇。
林帆说:什么为什么……
就是希望你详细解释一下。
林帆上班时间还不久,大概从没见过陈意声这样别出心裁的同事,陈意声现在让他解释,他居然觉得自己仿佛不能不解释。尽管困惑,他还是一本正经说:上班看小说当然不好,尤其好像成年男人,很少有在办公室看小说的吧,所以……
陈意声哈哈大笑,手拍着面前的桌子,小林,小林,小林你太有意思了。
……林帆方知自己认真了。
如此笨拙的绞尽脑汁的认真确实让人尴尬。他猛的站起,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去了。
陈意声以为林帆会有情绪。结果好像并没,林帆从外面回来,一脸淡然,坐到桌前,翻了几页那小说,放到一边,拿出笔写起东西来。
他这个样子,陈意声又好奇了,他说:小林,吃梨么?
他手里拿着那边办公室招待客人用的水果,他说:很甜的。
林帆看了眼那梨,又看了眼他,轻轻摇了摇头。
陈意声说:你生气了么?
林帆迅速瞟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生气了。
林帆有点无奈:还好。
陈意声说:我这人性格就这样,你别生气了。
林帆又看看他,摇摇头。
吃梨吧。
不用。
吃吧,陈意声把那梨放在他桌上。是不是要我帮你削好。
林帆只得说:谢谢。我自己来。
陈意声看着林帆削梨,他的手指细长,动作缓慢但从容,削出来的皮薄而连贯,陈意声说:看你这动作,是不是很擅长做家务啊?
林帆笑了:人人看我削水果都这么说。
哦?
其实呢?
其实……林帆咬了一口梨……恩,是很甜哪。
其实我只有削水果还行。
他又笑了一下,还有泡方便面还不错。
陈意声目不转睛看着他,一直看到林帆没法不察觉,林帆抹抹嘴角:怎么了?
陈意声说:那你觉得我呢?
你什么?
你觉得我会不会做家务?
林帆想了想说:你削个梨给我看。
干什么?
我看看你削的再做判断。
我不会削。
什么?
我不会削,我都……跟皮一块儿吃。
林帆大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那你还说给我削?你吹呢?
陈意声说:可是我很会作菜。
林帆憋着笑看着一脸严肃的陈意声,慢慢的,笑意才变做有点不好意思的惊讶。
改天我做给你吃啊,陈意声对他眨眨眼睛。
陈意声真的做了一餐给林帆吃。
那是好几个星期之后了,因为林帆第一次做奖金,他们加了大概两小时的班。已经是冬天了,天黑的很快,陈意声想了想说:去我家吃吧。
林帆推辞,陈意声说:不然你吃什么?
林帆颇迷茫地斟酌。不知为什么,在这类小问题上林帆反应都很慢,这和工作中的他大相径庭。工作起来效率很高,悟性不错,且知道如何有把握地走捷径,碰到生活细节却偶尔糊里糊涂。
陈意声自问自答:我知道,泡面嘛。要么随便小馆子里对付一下。你一个人能吃出什么花儿来啊。
去我家吃吧,两个人好做菜,一个人就懒得弄了。
他随便用冰箱里的存货做了点儿东西上桌,遗憾道:可惜没买葱和蒜。
林帆尝了一口:挺好吃的!
林帆说:你怎么这么会做菜?
陈意声答:天分!
林帆撇嘴,陈意声说:真的,我喜欢做菜。
不过别的家务就不喜欢了。我现在回父母家,经常都自己下厨,我妈做的没我好吃。
呵呵,陈哥,林帆笑,以后你老婆好有福气啊。
陈意声立刻低落,小林,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会做菜。
林帆被搞得有点紧张,为什么?
除了我爸妈,没有人知道我这么会做菜。
陈意声露出有点忧伤的神色,我不爱提这事儿。
林帆凝神:陈哥,怎么了……
他怜惜人的模样颇为可爱,陈意声转头拿了根烟。回过头来,林帆黑黑的眼睛还在看着他,眨也不眨。
到底……
陈意声终于打断他:你想,万一名声在外,那结婚后不就得我做菜了?
那岂不是负累一生啊。
当下陈意声也觉得这个笑话未免冷得有点拙劣。林帆隔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什么鬼??!
陈意声当即就笑场了。完全克制不住。眼看林帆在对面露出了一种“很想骂脏话但卡在了喉咙里”的表情……他笑得更加猖狂。
那会儿林帆没准生气了,可能碍着是陈意声家,又吃了陈意声做的菜,他的生气也表现得很隐晦,只在陈意声说要送送他的时候,流露了断然拒绝的意思。
那夜月黑风高,陈意声在楼上看着林帆的身影融入路灯照不到的晦暗里,他冲动的大喊了一声:路上小心啊!
他的声音响彻八方,事后想起很是无地自容。第二天上班他想问林帆有没有听到自己丧失自尊的叮嘱,却发现林帆好像不太理睬他,他问什么,林帆都回答,但兴致低迷。
没劲了好几个回合,林帆才说:我听见了,而且你们楼下垃圾筒旁的猫也听到了。
陈意声说:什么?
那猫惨叫了一声跳开,一道白光吓我一跳。
陈意声尴尬地装糊涂:你说什么呢?
林帆不理他,双手飞快的打着键盘。
喂?
喂??
干什么?
说话啊。
说什么?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怎么啊。
……
林帆很专心,仿佛不废掉那个键盘誓不为人。
过了好一会儿,林帆才再开口,他说:我走了陈哥。
啊?
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