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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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晨光熹微，赵芙洲在马车里补眠，头一下一下地掉，赵芙玉见状，轻轻托住她的脑袋，让赵芙洲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赵芙洲醒来时，正好对上赵芙玉的眼睛，她惊讶于这个场景，看来是赵芙玉主动亲近了她。
赵芙洲轻轻摸了摸赵芙玉的脑袋，笑问道：“你这两个揪揪，是谁给你梳的？”
“娘亲让阿花给我弄的，她说这样看着可爱。”
赵芙玉回答得认真。
赵芙洲仔细端详面前这个腼腆内向的妹妹，实在很难想象出，她以后帮着冯逸卿做事，算计到自己生母身上的样子。
剧情是能够被更改的，她倒是希望赵芙玉，不要再一头栽进冯逸卿那个大坑里去。
赵芙洲冲她笑了笑，转眼马车便停了下来。
“芙洲姐姐……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你先进去吧。”
她还要在这里等一会徐渭，今天给他准备的早点是鸽子汤并小菜和馒头，昨天她试吃过，那味道鲜得能叫人把舌头都吞掉。
她到时候一定要去看徐渭是怎么吃下这碗汤的，会不会也露出他没见过的神情，那应该挺有趣。
只是赵芙洲的算盘打歪了，她来的算早，可一直在官学门口等到快要上课，都没见到徐渭的身影。
她直接去徐春舒的马车上用了早饭，看着她一脸嫌弃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问她：“你知道徐渭今天来上官学了吗”
徐春舒撇了撇嘴，“谁关心他，也就你把他当块宝……”
也不知道哪只眼睛瞎。
徐春舒腹诽，她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赵芙洲要这么和她那个庶弟要好，血统卑贱，学业也不是拔尖，在她家都不受待见。
赵芙洲斜睨了徐春舒一眼，挑了挑嘴角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以后万一徐渭变得很厉害，你要怎么办？”
“到时候，欺负过他的，他说不定会十倍、百倍地奉还。”
“劝你现在对他好一点，以后说不定日子还能好过些。”
徐春舒依旧是十分不屑的样子。
赵芙洲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徐家的结局她是知道的，究竟是不是拜徐渭所赐，她就不清楚了。
徐渭能在灭门之中幸存，不是他有能量，就是他身边的人有能量，反正……总是徐家人得罪不得的。
临近开堂了，赵芙洲下了马车，将准备的食盒放进膳房里，打算课间再去竹苑那看看。
徐春舒望着赵芙洲提着食盒远去的背影，紧紧皱着眉头。
赵芙洲怎么能那么笃定，徐渭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明明厉害的，是徐渭身边那个老头才对。
赵芙洲上课心不在焉，按照她对徐渭的了解，他并不是个会迟到的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律法博士见赵芙洲频频往外看，一对白眉一蹙，便叫赵芙洲起来回话。
可赵芙洲神飞天外，根本没听见他讲的是什么。
等律法博士持着戒尺敲上赵芙洲的桌子，她才反应过来，结局就是被罚站到门外，直到课堂结束。
对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来说，律法博士的惩罚不可谓不严重，但赵芙洲可不能算在内。
正叫她逮到这样“逃课”的好时机，她便蹑手蹑脚地溜去竹苑。
竹苑将近十个课堂，赵芙洲循着门上的挂牌找到甲班，发现甲班大门紧闭，里头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
赵芙洲便在门外蹲守着，直到下课，甲班的室门洞开，她便像一尾游鱼似的钻进了屋里。
她忽略了二十多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锁定徐渭之后就径直向他走去。
徐渭不知怎么的，看见她来了，反而垂下头，不肯与她对视。
赵芙洲觉得奇怪，轻轻磕了磕他的桌子，微皱了眉头，“我们，出去说一下？”
徐渭也已经察觉到周围人充满打量和探究的目光，他沉默地站了起来，和赵芙洲走了出去。
他本想在转角处的长廊上与赵芙洲说话，可赵芙洲直接将他带去了膳堂。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赵芙洲结合徐渭一系列的行为，已经知道，他就是故意对她避而不见。
膳堂的师傅在灶台后头打盹，他们两个小孩的交谈惊醒不了他，空气中弥漫着赵芙洲一直温着的鸽子汤的咸香，她一边等着徐渭回答，一边去将她带来的早点一一端到桌子上。
可徐渭却没有说一句话，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敛着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天不见，就傻了？”
赵芙洲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知道我早上等了你多久吗，我还因为你，被律法博士罚站了。”
她故意说得委屈，徐渭眸光一动，视线慢慢掠过赵芙洲，再转向桌上的早点。
不知为何，赵芙洲总感觉徐渭表情十分别扭。
“……怎么被罚了？”徐渭问。
“还不是担心你没吃饭，万一饿倒在堂上怎么办？”
赵芙洲狡黠一笑，将桌上的鸽子汤挪到徐渭面前。
“快尝尝，特别好喝！”
“其实，不必每日……”
徐渭动了动唇，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进一柄银勺。
赵芙洲不喜欢男人婆妈，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想反悔不成？昨天说好的，我有不会的问你，作为回报，我每日都给你送早点。你安心吃便是，你若是不吃，我还没那个脸皮去经常找你呢！”
徐渭一想到昨天，不禁捏紧了勺柄。
他飞快地看了赵芙洲一眼，视线又逃窜般地落到眼前的小白瓷盅里。
“你昨天，有了问题，问的也不是我。”
尽管他说得很小声，赵芙洲还是听见了。
但她总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
徐渭竟然能讲出这种话来？
“你说什么？”
赵芙洲一脸难以置信。
“……”
徐渭没再说话，反而开始沉默地用起那盅鸽子汤。
鸽肉嫩软，入口即化，鲜咸的汤汁滴滴落下，徐渭抿了抿唇。
一个奇异的猜测在浮现在赵芙洲的心头，她看着徐渭，实在想象不出他吃醋的样子。
他这是吃醋了？因为她问了其他小男生问题，而没有问他？
许是赵芙洲一直看着徐渭的神情太过诡异，徐渭耳根微红，斥她：“别这么盯着我看！”
赵芙洲忍不住憋起笑来，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一丝一毫笑意，徐渭说不定会直接跑走。
赵芙洲绷住了嘴角，将头低了下来，等面部表情调整到一个合适状态的时候，才再度看向徐渭。
这小子头都要埋进汤盅里了。
赵芙洲无声咧嘴，又是一个好现象。
这至少证明，现在的徐渭已经开始被她的举动影响，说明自己在徐渭那边，已经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赵芙洲清了清嗓子，“那人叫百里云，是百里家独子，他家每年缴纳的国税，能抵得上一个大县。”
“我其实也并不是要去问他问题，只是想结交他的由头罢了。”
赵芙洲一手托腮，对徐渭说，“我们来这官学，除了读书之外，还需要结交更多的朋友，在这个王朝，光会读书没有用，靠自己固然没错，但有时候，也是需要朋友的。”
她想让徐渭打开自己。
可是她这些话入了徐渭的耳朵，却是另一种味道，这让徐渭皱紧了眉头。
他将汤匙一搁，目光直直射向赵芙洲。
被小一岁的丫头用这番道理说教，感觉十分微妙。
“读书修心，心正，方能行正，我不知道你这些道理是哪里来的，但是做一事，便要精一事，得陇望蜀，妄想双全，是贪心人的想法。”
徐渭神色认真，他想让赵芙洲认真读书，不要想那么多身外之事。
可这番话让赵芙洲觉得冒犯。
她一心为这小屁孩打算，结果还得了个“贪心”的评语，教他做人的道理都不听，还反过来教育起她来。
赵芙洲舔了舔牙尖，反笑道：“那你可有对你往后的长远打算？读书，科考，做官？是这一套么？”
徐渭沉默了一会，眼神却仍旧清亮，“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把时间用在有区别地交友上，况且，真心想与你做朋友的人，你怎么样，他都会主动前来。”
她当初就是这样贸贸然闯进他的小院，成了他寂寂十余年里唯一的好友。
……应当是好友吧，他这样看她，可不知她是怎么看他的。
徐渭轻轻捻了捻手指，拇指在指腹上重重刻划，好让他能分点心，不再想她刚刚那抹讥笑。
赵芙洲听罢，笑容更深了些，“你……为什么会觉得那真正有本事的生员，会主动上来求你和他们交好？踏进这里，已经是半只脚入朝堂，蜂蝶自来的道理早就不管用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徐渭猛地站了起来。
赵芙洲说的这番话，显然已经触及他心底不能碰触的角落。
他深深地看了赵芙洲一眼，眼里不解、愤怒的情绪浓郁得要满溢出来。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赵芙洲目送他远去。
不知为何，她从那背影里读出些许悲伤落寞的意味。
可这是他不得不面临的。
徐渭现在的心智显然还不够支撑他真正立足。
徐家灭门就在四年之后，若是这四年他没有真正的立身之本，她也无法肯定，他这回会不会依照原剧情那样活下来。
即使他活了下来，按照这样想法成长的他，四年之后也没有和冯逸卿相争的资本。
徐渭这辈子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不确定这个变化引起的将会是什么后果，但她必须要保证，他能有和冯逸卿一战的力量。
徐渭已经远去了，赵芙洲一人坐在凳子上，面前是徐渭还没有吃完的东西。
成长的代价本就无法计量，她现在不过说他几句，以后他自己要面对的，恐怕更多。
不知是不是这两年，他被霍老养得太好了，竟然用这么美好正直的眼光来看待他的世界。
赵芙洲垂下了眼，突然想到自己过来找他，分明不是要讲这个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