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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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彭羽说，你是最近才搬回来的。”
江一鸣坐在彭家的客厅沙发上，接过彭佳递过来的热茶。
他环顾四周，只见房间里唯一的四方桌子上，立着两幅巨大的黑白照片。一张是彭佳的父亲，一张是彭佳的母亲，他们去世的时候，一个还是壮年，一个正是风韵十足的年纪，照片看起来他们面容姣好，一对璧人的模样。
彭佳在她父母的遗照面前摆满了各种贡品。江一鸣刮了眼，她摆的都是一些价格低廉、容易存放的干货。
“江医生，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你拿着先捂捂手吧。”
彭佳把茶盘放在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的神色很淡。
从厨房出来时，她注意到房间里有一股焚香的味道。转头一看，果然桌上的香炉插着三根清香，应该是江一鸣趁自己在倒茶的空隙，给自己的亲人做了祭拜。
“你看，这十几年，我家真的一点都没变吧。”
她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墙面，又指指脚下铺的花花绿绿的海绵垫：“没记错的话，我刷这面墙的油漆，还是当年你帮我提上来的。和当年一样，乱七八糟的，看着就心烦。不过我没装修，就重新盖了下地板，总比当年用大木板盖着好看。”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江一鸣不请自来，彭佳什么都无准备，只好低头捧着手里的热茶，试图掩盖自己的难堪。
手里这款桂花乌龙是她走的时候从周家带来的。元旦那会儿，周展鹏带彭佳出去旅游，两人在路上路过一家卖伴手礼的礼品店，彭佳当时只是看这个兔子造型的铁皮茶盒可爱，顺道多看了几眼，周展鹏就大手一挥，眼都不眨一下子买了一大提回来，一提6盒，一盒半斤。
真是大手大脚的大少爷脾性，这要她喝到猴年马月啊？
彭佳不禁觉得头大，劝阻不成，那以后每天都给自己泡一点喝。
“是吗？我以前还帮你提过油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是看出了彭佳的尴尬，江一鸣装作大吃一惊，连声感慨：“像你这样的美女，竟然还要自己刷油漆？”
“.......”
“难道不该是我为你效劳的吗？”
他浅浅一笑，身子舒服地往后一靠，和彭佳并排坐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打趣她。
“所以，你最近都会住这儿？”
江一鸣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左边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两扇门外被人用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具堵着，书柜、置物架，茶几.......完完全全把两个房间的出入口给堵严实了。
“恩，疫情期间，哪哪的房子都不好租，还不如住回自己家。”
彭佳点点头，贪恋地闻着手中甜甜的桂花味，闻了又闻，舍不得放手。
老房子太久没人住，年久失修，她刚回来那段日子，光一个人打扫卫生，就打扫了好几日。
不过，她没说。既然是自己的决定，便没的埋怨。
“这茶味道不错。”
江一鸣拿起杯子小尝一口，思考了一番，适才把手里的杯子放下，问出自己心中第二个问题：“你这次回来住，是因为外头那位吗？”
“......恩。”
彭佳点点头，没有否认。
“所以，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江一鸣笑道，他还真没想到彭佳会找一个残疾人当男朋友，而且残疾得如此严重。虽然昨晚彭羽已经告诉他周展鹏与他姐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江一鸣并没当回事，充其量是一个彭佳的追求者罢了，他想。
一个重残之人，与他而言，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的竞争对手。
“不是，我们分手了。”
彭佳叹了口气，即便是在江一鸣面前，她也没把手上的丁晴手套和鼻梁上的护目镜拿掉，一口热茶还没喝，镜面就起了雾。
“我之前住在他那儿，现在既然分手了，自然是回自己家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屋子，彭佳带着弟弟虽然已经离开很多年，终归是有感情的。
这十几年，她没有从未想过把老房子出租出去。一来，他们这套房子发生过命案，很难出租；二来，两姐弟万一真的走投无路，像她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一个根据地可以落脚。
“那你还骗我，说什么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故事......”
江一鸣忍不住吐槽，但嘴角眉梢又透出说不清的喜悦。
这些年，彭佳不出现，他只当她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好好过日子，心中满是祝福，可她昨日一出现，又听到她谈了恋爱，江一鸣便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
明明是龟兔赛跑，为什么兔子会被乌龟超越?
“那个人知不知道你父母的事情......”
江一鸣还没问完，彭佳的头便摇的如拨浪鼓般。
“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毕竟都是不光彩的事情，对吧。”
她勉强笑了笑，看向江一鸣，此时的他已经是奔四大军里的一员，可能和职业和性格有关，江一鸣保养的极好，皮肤看起来光洁柔亮，下巴俊朗消瘦，胡须刮的很干净，就连身材也与年轻时别无二致。
彭佳她不禁回想起江一鸣第一次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时，就是白面书生一枚。没想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两人坐在一起近看他，倒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快近40岁的人。
这几年，他应该过的很顺遂吧。
彭佳真心为江一鸣高兴，随即她低下头，不小心又注意到他的手指。
那一根根粗细有度，白净的手指上，指腹柔软圆润，指甲干净规整，一看就是平日里不用干粗活的人。
不像周展鹏，因为失了双腿，行动全靠手滑轮椅。加上他平日要搬运自己，也全靠他的一双手，从轮椅里移动到汽车里，从轮椅上移动到床上，包括坐着轮椅去上厕所......他的手便是他的腿，所以他的双手粗糙难看，因为经常用力，避免不了关节凸出，并且总是弄的脏兮兮的……
想到此处，她便心中一涩。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怎么又飘到他身上去？
于是，她主动转移话题。
“江医生，你孩子上小学了吗？”
他已经不小了，按常理现在也应该是做爸爸的人。
其实彭佳平日里不是八卦的人，她的朋友甚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江一鸣是她唯一可以放心与之交谈，对她知根知底的人，两人五年未见，但她心里难免有些好奇他的近况。
“没有孩子。你不在的这五年，我结了婚，又离了婚，对方嫌我们医生太忙，不顾家。”江一鸣耸耸肩，看不出一点不高兴，“可惜了，连盒喜糖都没法给你留。”
他并没有对彭佳保留。
在彭佳面前，江一鸣从来不像一位医生，而是像一个大哥哥，虽然自己已经离异，但他不觉得有必要对彭佳隐瞒自己的婚史。
甚至，他也不想隐瞒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没错，他今天是来告白的。
当年彭佳消失了以后，江一鸣便没了所谓，家里催婚催得急，他便去相亲，随后闪婚，接着闪离，像是急着赶一趟列车，他错过了自己的那班车，便任性地随便跳上了一班，也不管去的方向对不对。等到车子发动，真开上了路，他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相差的十万八千里。
“彭佳，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和你说，和你说……”
话到口边，江一鸣突然顿住了，千言万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不至于吓到彭佳。他正在脑海中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不知怎的，外头顿时传来一阵巨响，吓了江一鸣一跳。
他一转头，原来是有人在门外砸门。
彭家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那外头的安全门还是不锈钢铁门，早已经锈迹斑斑，“哐哐哐”砸几下，江一鸣真怕对方把门给砸坏了。
“谁在敲门，这么野蛮？”
江一鸣站起来，朝着门的方向脸色发黑。
只听见外头有男声在喊：“你们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聊！孤男寡女关起门来，算怎么回事！当老子是空气吗？！”
原来是那个坐轮椅的家伙。
“哐哐哐——哐哐哐——”
砸门声持续不断，江一鸣忍无可忍，最终放下手头的茶杯，也不知道彭佳怎么会和如此粗鲁的人在一起五年，他带着愠怒，径直往大门方向走去。
“江医生，你别管他。这个人作几下，自己就会消停的。”
“可是他......”
江一鸣低头见彭佳一个劲地对自己摇头。
她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一杯热茶捧在手中，上身坐得一动不动，笔直端正。
“让他死心。”
他也有累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他也要脸。
心高气傲的周展鹏，比普通男人要面子的多。
像是算准了周展鹏不会一直砸下去，彭佳眼神坚定，短短的玄关，像是藏着一条隐蔽的线，一场牵扯了两个人的拔河赛。
江一鸣算是看懂了，他俩这是在较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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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