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买一送一》一百〇一

7、找死

　　训导者早早就等在影司门内，重凌简单交代几句，把人送到了他手上。

　　临出门前，还好心地提醒了沈易一句，“记得听话一些，在这里，不听话的影子是会被逐出去的。”

　　沈易摸黑点了点头。

　　影司黑乎乎的，除了门口两盏昏黄的灯笼，再也没有别的光源了，好在今晚月亮不错，尚能视物，他跟着训导者一直往前走，途中经过了一个不小树林。

　　林中只有一条路，铺着光滑的鹅卵石，走上去有些硌脚。

　　走着走着，沈易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很新鲜，离体最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抬头望去，不远处的青石板上，有一大滩血迹，月光照下，泛着一层诡异的光。

　　头顶的树枝轻微的响了一声。

　　沈易抬头，只看见左右摇摆的枝丫，将夜幕割成一块一块的。

　　没有风，树影是不会自己动的。

　　训导者恍若未觉，一脚踩进血滩，又抬起，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

　　沈易便打消了提醒的念头，从血迹旁边绕了过去。

　　“哗啦——”

　　一道黑影，小路上只剩下一串血脚印。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林子，训导者带沈易进入影司大殿........一侧的小矮房。

　　脚上的血也干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明日卯时，前厅受训。”

　　又递给他一个包袱。

　　沈易打开，里面放着两件衣服，还有一个黑木牌子。

　　木牌子大概有巴掌大小，摸着很粗糙，拿在手上，隐隐约约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上面似乎还刻着什么字，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可以给我根蜡烛吗？”屋子里太黑了，一点也不方便。

　　黑暗里看不清训导者的脸，但沈易听见那人冷哼了一声。

　　“找死。”便离开了。

　　“……”

　　沈易有些莫名其妙，他现在手上没有什么锋利的锐器，陌生的地方又人生地不熟，暂时放弃了取火的打算。

　　走到靠近窗户的地方。

　　今天月色不错，光影洒下，能看清木牌上深褐色的纹路，应当是被血染透的。

　　上面刻着一串数字。

　　九十九。

　　看上去，没什么用。

　　他随手把牌子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站在窗前往屋里看，视野好了不少。

　　屋里有两张床，左边乱七八糟，右边整整齐齐。

　　他想也没想，往右边走去。

　　胡乱地脱了外袍，把自己扔进被子里。

　　最近几天消耗太大，他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夜色，越发浓稠。

　　月光从地面慢慢漫上桌子，又慢慢爬到沈易的床头，害怕惊扰了那清浅的呼吸，又从一侧悄悄溜到了墙上。

　　窗外有风的声音。

　　寂寥的黑暗中慢慢凝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忽然猛的从墙面落下去。

　　是尖锐的刀锋！

　　沈易睁开了眼睛。

　　刀锋停在他眉心，再也不能前进半寸。

　　抬头，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正拿着一把匕首，恶狠狠地盯着他。

　　“放开我！”少年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脱，便借力跃到床上，右腿一扫。

　　沈易有些意外，往里侧一滚，少年却像是抓住了机会，极速往另一边退去。

　　目标是放在桌子上的那块黑木牌子。

　　沈易歪了歪头，看来那木牌子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

　　短暂的交手后，少年被按跪在地上，匕首也被沈易架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你不是影子！”少年恶狠狠地盯着他。

　　沈易连影子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把玩着手里的木牌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会在影司，还是训导者亲自把你送进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易反问，“影子是什么？”

　　少年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为什么要杀我？”他又换了个问题。

　　少年仍是一言不发。

　　约莫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沈易也不执着，点了少年的穴道，把他扔在另一张床上，在少年吃人的目光中出了屋子。

　　矮房周围就是片小林子，他捡了些干燥的枯木和叶子，又回到屋子里。

　　在枯木上钻了个洞，放了些小碎叶子进去，开始用匕首反复摩擦枯木。

　　“你在干什么？”

　　“取火。”沈易头也不回。

　　少年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住手！快住手！你是不是想找死！快住手！”

　　他不过是想点个火而已，怎么都说他找死。

　　沈易没有理会，继续手上的动作，渐渐有了些火星子。

　　少年喊的更激烈了，“你你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要点火，求求你了，不能点火！不能点火！会召来很多影子的。”

　　沈易一顿，片刻后，轻轻一吹，一小撮火苗一下窜了起来。

　　只有一小撮，却让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明显。

　　少年面如死灰，恍若死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