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买一送一》一百〇一

6、影司

　　从玄机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重凌掌着灯，送南山玥回去。

　　天之涯温度较别处低些，南山玥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随口吩咐重凌："明天准备些厚实的衣服来。"

　　小心举着灯笼的人微微一愣，他伺候南山玥多年，向来心细，阁主内力深厚，还从没见过他何时怕冷过。

　　何况，桃花已开，天之涯的温度也在慢慢升高，着实和冷扯不上半点关系。

　　怎的……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阁主可是受了内伤……”

　　一句话未完，凛厉的眸子骤然将他锁定，重凌只觉周身血液一冷，顿时浑身毛骨悚然。

　　那道目光阴深异常，比之漆黑的夜幕更甚。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重凌跪下请罪，

　　"属下僭越，请阁主责罚。"

　　南山玥移开眼，什么也没说，提起灯笼，身形渐渐隐入朦胧夜色。

　　月上柳梢，天之涯点上了灯，远远看去，如夜空繁星，密密麻麻。

　　露气降下，渐渐濡湿了衣裳，天之涯昼夜温差极大，即使已经到了四五月份，夜里还是能冻的人手脚发麻。

　　重凌默默看着远处的山崖，重峦叠嶂，影影绰绰。

　　约莫两三个时晨之后，一道鬼魅人影出现在面前。

　　那人黑衣夜行，目如孤狼，他单膝跪地，将手上的信封呈给重凌。

　　“主上吩咐，将沈易送入影司。”

　　重凌动了动快要僵硬的手，接过信封，“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影卫去的悄无声息。

　　重凌的目光重新落在手里的信封上。

　　他跪坐下去，缓了许久，等双腿终于有了知觉，才扶着地面起身，往璇玑部走去。

　　先去了一趟刑司，放了沈易下来，两人一同往影司去。

　　往影司的路没有灯，黑暗中只有微弱的月光。

　　两人一前一后，重凌没有什么话说，沈易却有很多问题想问。

　　“不知……”

　　“我乃璇玑部首座重凌，你该称呼我大人。”

　　沈易从善如流，叫了声大人，又问他南山玥在哪儿。

　　走在前面的人顿时头皮发麻，转过身，神情复杂地纠正他，“你现在该称呼主上。”

　　沈易又换了个称呼，“主上现在何处？”

　　“......”重凌开始怀疑，这么个没有规矩的东西，能做的了影卫？

　　“身为影卫，不得窥探主上行踪。”

　　沈易默了默，点头，“我明白了。”

　　“……”

　　“是属下！”

　　不知为何，重凌有种不好的预感，阁主将沈易送入影司，大概率不是一个好选择。

　　出于某种莫名的担忧，他还是决定给沈易解释一下当下的情况。

　　南山玥同意给沈易一个做影卫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进入影司试炼。

　　“进入影司后，会有训导者接应你，他会带你熟悉影司的环境，指导你一些规矩，等你试炼完毕，合格之后才能成为正式的影卫。”

　　“试炼？”沈易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一遭，他皱了皱眉，“多长时间可以试炼合格？”

　　试炼合格？谈何容易。

　　影司培养一个影卫，要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

　　从五六岁不记事的娃娃开始进入影司，先是每日给他们灌输影卫的思想，将忠心这两个字刻进血肉，然后是各种训练，挖掘出身上最大的潜能，最后还要磨练他们的心性，将一把刀磨至坚不可摧。

　　这其中的每一项都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去打磨。

　　即便如此，最后能合格的也是百里挑一。

　　他并不觉得沈易可以通过这些试炼。

　　且主上将他放入刑司，多半是想让这个人在里面受点教训。

　　他跟随南山阁主多年，自然能看得出来，主上从影司出来时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生气，虽然不知道沈易用什么办法劝服主上，但多半是让主上十分不满的方式。

　　依主上的脾气，无论沈易所谓报恩的那套说辞是真是假，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到这，他随意胡诌道，“两三年，也可能更久。”

　　沈易眼尾下压，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意，但看重凌似乎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识趣地不再多问，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越接近刑司，周围就越黑，像是被人扔进了墨里。

　　临近门口时，沈易忽然停下。

　　“首座大人可否将属下的东西还给属下。”

　　见重凌一脸懵，他又补充道，“一个布袋子，灰色的，上头缠着一根蓝色的带子，绑着蝴蝶结。”

　　灰袋子？

　　重凌有点印象。

　　被押入刑司的人都要提前搜身，沈易的身是他亲自搜的。

　　沈易身上的东西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三样，一样是剑——

　　一柄软剑，轻如纸，薄如翼，缠在腰间，如他的主人一样，内敛而危险。

　　一样是钱——

　　一沓巨额银票，还有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差点闪了他的手。

　　最后一样就是他口中说的布袋子。

　　因为前两样东西看起来都比较贵，重凌便觉得那布袋子里最起码也应该装着几颗起死回生的丹药。

　　打开后，却看见了几颗圆滚滚的糖葫芦。

　　璇玑部首座沉默了半刻钟，把布袋子合上，连同那把剑和一沓银票放在一处。

　　所以这个人剑和钱都不要了，怎么偏偏记下了布袋子？

　　看着那人一副很在乎的模样，重凌表示明天会把东西拿来还给他。

　　说不定保命的丹药是藏在糖葫芦里的，也有可能是什么别的玄机。

　　重凌神色严肃起来，顺手又扔给沈易一瓶伤药，“阁主让我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