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现充模拟器Riajuu Maker～异世界篇》GiggerRiva

22、第 22 章

　　春夏交接。

　　那时，入学考试排名前列的有栖荔枝秉着[求知若渴]和[举一反三]的天赋，再加上主动和时机，成为了库洛·里德教的占卜学课的课代表。

　　“老师，你要离开时钟塔了吗？”
　　有栖荔枝走在他的后侧方，眨着宝石般的眼睛问道。

　　通往讲师办公室的走廊比教学楼的楼道冷了几个摄氏度，但是处于盛夏，这便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清凉。

　　有栖荔枝的带跟小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极其规律的声音。

　　“嗯。”
　　虽说有栖荔枝是课代表，但是库洛·里德仍是绅士地抢过她怀里的作业本，让她乐得轻松空手。

　　“……什么时候呢？”
　　“这学期结课。也就是夏天。”
　　“……那，老师要去哪里呢？”

　　库洛·里德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怎么了？”

　　“……我会舍不得老师的。”
　　有栖荔枝顿了下，停在了原地。

　　库洛·里德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有栖荔枝泛着光的星眸和他对上后，她大方地笑了笑，攥着裙边，玫瑰般的嘴唇故意被她咬得娇艳欲滴、充满挑逗与情.欲。

　　此时，窗外恰巧云层游移，阳光透过玻璃照向走廊。
　　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油画般的质感。

　　库洛·里德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

　　期末结课。
　　办公室内。

　　库洛·里德在一旁随意翻看着魔道书[《第3视点Blick Winkel》]，有栖荔枝身为课代表汇总着该门课每位学生的分数。

　　库洛·里德坦荡地用余光打量着有栖荔枝：
　　光泽莹润的头发，整齐规矩的校服，价值不菲的首饰，精致姣好的面孔——怎么看都是个来自世家的养尊处优的乖巧大小姐。

　　他自然没有错过在他的视线下，有栖荔枝逐渐染上绯红的脸颊。

　　库洛·里德并不是个傻瓜。
　　男女情.爱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喜欢接触这些消磨神智、结局多半是徒劳无功错付时光的事情。

　　「智者告诫青年不要轻易交出真心，没有理智、没有克制的情感只会带来哀伤和悔恨。」
　　对他而言，“智者不入爱河”倒不是说智者过于理性而摒弃了感性，反是意味着——找到在各方面合拍且境界相同的人的概率，可以算得上是不可能事件，于是理性早就告诉他：他不需要、也没必要期待和追寻那种虚幻抽象的东西。

　　“荔枝，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呢？”库洛·里德少见地主动开口询问她的情况，一贯地微笑道，“回去继承家族的产业吗，还是留在学校继续深造？”

　　“老师，我……我没有家产要继承啦。”有栖荔枝大方地笑道，“我只是个没有血脉的养女，真实涉及到利益的事，我是插不上话的。”

　　快活的语气像是说了个笑话，可是面容上却传递给了他一个寂寞的微笑。

　　库洛·里德微微一愣，说道：“……这样啊。真可惜，明明你的魔法天赋那么优越，自己也这么刻苦上进……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吧。”

　　“嗯！毕竟老师给了我[时间转换器]，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了。”有栖荔枝笑道，“以后的事情……对了，老师离开时钟塔后，要去哪里呢？”

　　“……我想自己研究。”库洛·里德想了想，觉得可以将自己的计划对她说，“我想创造一套小巧轻便的魔法媒介道具，赋予每件物品不同的名字、形态和魔力……这样的话，使用者可以选择对应的物品，释放其中的魔力。”

　　“唔……比如呢？”

　　“嗯……比如，我想要风，我只需要拿出那个道具、解开上面的封印结界，就可以产出风；想要时间停滞，也可以如上操作……”库洛·里德思索着，“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形式好。以宝石储备魔力的话，远坂家会说我侵权；用卷轴的话，又太老套……而且面对不同介质，存储的技术和方式又需要不同思路的研究。”

　　似乎也在与他一起苦恼着，有栖荔枝皱了眉头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卢恩符文骨牌或者扑克牌塔罗牌那样的形式如何呢？……正巧您上的是占卜课嘛。”

　　库洛·里德闻言后，推了推眼镜。

　　塔罗牌吗……。
　　意外的是个是个好主意呢。

　　他微笑着。

　　……

　　冬天。他们的漫长旅途。
　　一下雪，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就变成了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 。
　　壁炉里燃烧着的木炭的声音与雪夜。

　　库洛·里德坐在皮质扶手椅上，翻看着魔道书，有栖荔枝侧坐在他的大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和松软的椅背上。

　　“冷吗？”
　　库洛·里德搂紧了她的腰，把她紧紧地环在自己的怀里。

　　“如果说冷你就会抱紧我的话，那我就——好冷好冷哦，快要失去知觉了。”
　　有栖荔枝帮他翻页，柔柔地挤进他的怀里，仿佛只有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才能缩短彼此距离。

　　“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抱紧你的。”
　　库洛·里德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她的发香。

　　这也是库洛·里德观察了很久后发现的：
　　有栖荔枝很执着于拥抱。

　　即使有栖荔枝表面逞强着，表现得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一切，但实际上有着近乎病态的慕强心理——既容易被强者吸引，也容易被病态的自尊而自我驱动、强迫自己追赶强者。

　　相处久了后，有栖荔枝越来越习惯于向他撒娇，就像是等待着被表扬的小学生，也像是粘人的女儿，想要被认可、被偏爱、被支持、被摸头和拥抱、被告知“你真的很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旦库洛·里德不依着她的心意，她就会发小脾气、哭闹着，像个索要糖果的孩子。
　　但如果他狠了心坚决不满足她，她也不会勉强，只是……事后，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对他，即使她依旧向他索取体温，她的心也不再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了——他感受得到。

　　似乎她已经不需要他了，至少在情感上是这样。

　　曾经，有栖荔枝想要像壹原侑子熟练运用时空魔法，但是深知这其中的风险的他劝阻过她、不愿告诉她如何去学习，甚至在她不依不饶地请教后，呵斥了她：
　　“这个很危险，而且非常艰难。侑子是天生拥有这样强大的魔力，可你并不是啊。
　　“先不论你的实力。而且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导致时空乱流、世界线紊乱呢——现在成立了很多异常管控组织，官方机构治理也逐年严格，一旦你学会后做出出格的事，惹了麻烦的话……
　　“……啊。”

　　他至今记得那时有栖荔枝的表情：
　　被不信任、被比较、被怀疑、被质疑能力、被嫌弃“会惹麻烦”……
　　一向坚强倔强的她，仿佛被背叛的难以置信：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泛红的眼眶，强忍着的泪水，被自己咬得猩红的下唇……

　　他第一次见到有栖荔枝这样的表情。

　　当时，他的胃说不出的难受，胸口也发闷得仿佛抽离了所有的氧气。
　　但同时……他又有一种病态的狂喜：仿佛自己触碰到了真实鲜活的有栖荔枝……仿佛曾经开朗活泼自信的有栖荔枝只是个“假面”。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像产生了裂缝一般，即使库洛·里德变着法子试图缓和，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有栖荔枝对他的态度已经有着微妙的变化了：
　　她的表现与以往没什么两样，只能说是他自己的感觉告诉他：她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变了——她看向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工具。

　　他从未有过“害怕”的情绪……直到那时。

　　他不敢再阻拦她的上进与进步，有栖荔枝……并不是个需要自己过度保护的柔弱小女孩。
　　她缺爱、任性、爱撒娇，并不意味着她不是独立的，并不意味着她甘愿依附于他人。
　　倒不如说，她最反感的就是做个花瓶、做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做寄生于他人的菟丝子——比起被强者保护，她更想利用强者、自己成为强者……也就是过河拆桥：一步一步地努力，把强者踩在脚下的时候，就是她的笑容盛放的时刻。

　　库洛·里德能做的只有紧紧抱着她，就像抱着另一个更加脆弱病态的自己。

　　可是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捂热她的心了。
　　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尽管是无意的，尽管自己只是太关心她了，但是他的行为和无心的言语，让本就敏感细腻的有栖荔枝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筑起了心之壁。

　　“那……这是契约吗？”有栖荔枝眨了眨眼睛，正面看着他，“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只要你需要。”
　　库洛·里德执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我需要那个‘契约’……我不需要这本‘魔道书’，但你可要好好研究这本书了。下辈子一定要找到我，或者……让我在需要你的时候遇上你。”
　　有栖荔枝靠在他的肩头，视线回到那本[《前世今生：生死之轮》]魔道书上。

　　“你不需要？……等等……你真是吃定我了。荔枝要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吗？”
　　库洛·里德先是疑惑，后似是无意地问道。

　　他知道有栖荔枝的性格，她一定不会答应的：她是个……寻求新鲜感的人呢，才不会将自己充满无数可能性的下辈子和这辈子知根知底的恋人绑定呢。
　　似乎只有新鲜的刺激，她才会从有教养的平淡的态度中鲜活一会。
　　在和他相熟之后，她就又想要其他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了——自从介绍给她壹原侑子后，她便黏壹原侑子黏得很紧。

　　懊恼的是，壹原侑子从一开始的不冷不淡，到现在不避讳地和她卿卿我我。

　　有栖荔枝看向壹原侑子的眼神……他们在时钟塔的时候，是实质上的师生的时候，有栖荔枝也是这么看向库洛·里德的。
　　人类都是慕强的——他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对有栖荔枝的行径倒也并无二话。

　　可是，从库洛·里德从时钟塔离开、有栖荔枝也追随他一起研究与发明库洛牌后，从他将她拥入怀中后，他很少看到她那样的眼神了……除了他拿出珍稀的魔法道具时，除了他带着她去异世界冒险时。

　　就像是女王征服了高傲的魔王，失去了新鲜感与征服欲的刺激后，便弃之如敝履，独留痴情人茫然无措地被丢在原地枯萎，然而女王得到了更好玩的玩具、对他不再复昔日眷侣模样。

　　“要。也想和侑子一起。”
　　出乎意料的是，有栖荔枝应下了。甚至在说起壹原侑子时，她的脸上浮现了温柔的表情。

　　壁炉里燃烧的木柴突然发出爆裂的一声巨响，火光冒出了壁炉边缘。

　　库洛·里德眯着眼，用力捏了捏她的脸，直到她撒娇着喊痛求饶。

　　壹原侑子喜欢她，他无所谓，他无法和好友撕破脸，只好装作若无其事。
　　可他接受不了同床共枕的有栖荔枝也喜欢壹原侑子。他也是个人类，有着最通俗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在曾经激烈的争吵后，她给的解释是“你想多了！我只对你……你是最特殊的”。
　　闻言，他只好不了了之，不再主动提起这件令双方都不快的事情：一是因为她的说法听起来像是“我对侑子的感情就像其他人对侑子的一样”；二是，他只听过她对他说爱他，她并没有对壹原侑子这么说过。

　　谁能想到厌恶世家的最强魔法师库洛·里德会对一个世家养女小心翼翼……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身为预言家的他却无法预料有关于她的事情……只不过他的直觉说他很可能承受不住再次伤害她的心的后果。
　　对于她的某些行为，他只能装聋作哑、不了了之。

　　……他真是陷得够深。

　　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连自己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搭上——只要她和他依旧存在于世界线的因果轮回中。

　　他不经意地冷笑了下。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这不是他。
　　为什么……他会这样？

　　无法被预测的她……意外……偏离的轨道……

　　“老师，我想和你们一起……你可以将魔力和记忆传递给下一世，侑子在可以各个次元中来去自如，可我……我不想要下一个从头开始的自己一无所知、孤独地一人单打独斗。”有栖荔枝将自己的脸埋在库洛·里德的怀里，库洛·里德看不清有栖荔枝的神情，“你们不要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不想一无所知。不想一无所有从头开始……老师，我好害怕……你救救我……”

　　库洛·里德的肩头湿润了。
　　但是有栖荔枝却如此安静，她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一言不发。

　　她在害怕什么呢？
　　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呢？

　　库洛·里德第一次看见如此情绪化的有栖荔枝。
　　她很少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最害怕别人看见她的弱点——即使他是她亲密的爱人，她也从不愿意将全部的自己交付给他。
　　她会请求别人的帮助，但是她并不喜欢依赖别人，更别说她会说出求救的话语——所以，他有些讶异有栖荔枝突然的情绪化。
　　有栖荔枝一向害怕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不过这样脆弱的她仿佛更加真实了些。
　　也让他感受到了自己在被她需要着。
　　他病态的喜悦。

　　孤独。
　　库洛·里德稍微有些明白有栖荔枝在害怕什么。

　　孤独。
　　一如他遇见有栖荔枝前那样孤身一人、将自己埋入魔道书时的感受。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读那些魔道书。
　　只是，除此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魔法天才，一个在众人来说看上去有些可怕的预言家与占卜师……世界是那么无趣，预言能力使他早已看到了事物的预定调和的发展方向。

　　他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不然……时间，太难熬了。
　　一切那么无趣。

　　只有她是意外——他的预言中，从来没有她的身影。
　　她需要安全感与陪伴。

　　他……也是……吗？